陸子墨知道自己沒辦法一口氣沖到山下,一邊跑一邊尋找可以躲避的地方,終于讓他找到了高處上的一處山洞,他直接背著靳言沖了進去,剛把靳言放下,靳言就看到泥石流瞬間席卷了他們剛才經過的地方。</br> 而他們的山洞高了一點點,泥石流沒有殃及到他們。</br> 一張臉瞬間失去了血色,慘白慘白的。</br> 陸子墨看她這個樣子,忽而笑了,這一笑,讓靳言覺得有種千山萬樹梨花開的錯覺,人比花美。</br> 愣了一下,她問道:“陸子墨,你一點都不害怕嗎?”</br> 她能感覺到他的心跳一直都是那么的沉穩。</br> 陸子墨攤攤手,那張臉上果然一點畏懼的神色都沒有,“有什么好害怕的,又死不了。”</br> “你怎么知道死不了?”</br> 看著他紅撲撲的臉,陸子墨摸了身上的挎包,掏出一些藥,遞給了她一瓶水,“把退燒藥吃了,我辛辛苦苦上來,可不想帶一具尸體回去。”</br> 靳言知道他沒惡意,瞪了他一眼,她乖乖吞下了藥片。</br> 感冒藥都是有些安眠成分的,剛服下沒多久,靳言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整個人有些想睡覺。</br> 陸子墨看她這可憐兮兮的樣子,脫了外面的雨衣,然后把身上的風衣扔給她,“穿著睡吧。”</br> 靳言看他身上只穿著一件薄薄的羊絨衫,有些不忍,“還是你穿吧,左右我已經感冒了,無所謂了,要是你再感冒,我們可就出不去了。”</br> “讓你穿就穿,你怎么廢話總是這么多。”</br> “穿就穿。”靳言也來了火氣,怎么好好的事情從這個人的嘴里說出來總是要變味道。</br> 明明他是關心她的,非得采取這種不合適的方式。</br> “你別自己話少,沒話說就覺得天下所有活潑開朗的女孩子都是話嘮,你這是赤果果的嫉妒。”</br> “我嫉妒你,你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笑話。”</br> “我的活潑開朗、樂觀堅強,你一輩子都學不來。”</br> 陸子墨無語的上下打量了一下靳言,“靳言,我說你能要點臉嗎?剛剛是誰臉都嚇白了,就你這樣的還敢說自己樂觀堅強,也不怕閃著舌頭。”</br> 靳言舌頭有幾分打結,“那是……因為我是女人,女人哪里能和男人比。”</br> 陸子墨深呼吸一口氣,“男人也不和女人說話。”都是些無理取鬧的。</br> “你不要小看女人,你也是女人生的。”</br> 陸子墨,“……”</br> 他決定不和這個伶牙俐齒的丫頭說話了,他還真說不過她。</br> 靳言看他這個樣子,笑了,她拉開風衣,朝著他招手,“陸子墨,你過來,好心分點給你。”</br> “不用。”</br> “一個大男人扭扭妮妮的,你別以為我想對你做什么,我只是不想讓你生病,到時候我們都困在這里。”靳言激道。</br> 陸子墨走到她的身邊坐下,靳言用風衣裹住他們兩個,然后整個人靠在他的身上,滿足的瞇著眼。</br> 靠在他的身上,好像沒那么難受了,他的身體倒是挺暖的,像個火爐一樣,讓她情不自禁的靠近。</br> 靠著不滿足,她又伸出小手,挽著他的手臂。</br> 她明顯感覺到陸子墨的身體比方才僵硬了幾分,不由得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大腿。</br> 這一激動沒掌握分寸,安靜清幽的小山洞發出了清脆的聲音,靳言小心臟抖了抖,一側眼就看到陸子墨陰沉的臉,就連下巴的線條也繃得緊緊的,看樣子是生氣了。</br> “呵呵,別生氣嘛,我不是故意的,一時間沒掌握到分寸,你朵朵包涵。”</br> 陸子墨眼中的不滿更甚,“靳言,有哪個女孩子能隨便拍一個男人的大腿。”</br> 靳言摸了摸鼻子,覺得臉上的溫度燙了幾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只是不讓讓他這么僵硬。</br> “呵呵,你千萬別誤會,我對你絕對沒有非分之想,平時我還是很矜持的,但是這不是特殊情況嘛,現在我們是患難與共的戰友,要有戰友之情,對,就是這樣。”</br> “嗯,戰友之情。”</br> “你是不是見到每個男人都這樣?”</br> “絕對沒有,本姑娘只有這次陷入險境,需要戰友。”</br> 靳言說著變本加厲的枕在陸子墨的腿上,似乎覺得這樣的姿勢不舒服,她轉個身,抱住陸子墨的腰,然后閉眼。</br> 典型的得寸進尺。</br> 陸子墨身體僵硬的不像話,他還從來沒和親人之外的一個女人如此的親近過,當初蔚藍也沒有這樣過。</br> 靳言表面平靜,其實小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br> 她剛才就發現了,陸子墨看著瘦,但是其實他的背真的很寬,腰也挺健碩的,給人一種力量美。</br> 不是那種瘦的一塌糊涂的人。</br> 她也覺得自己現在這樣有些過了,但是抱都抱上了,要是再收回手,豈不是讓人多想。</br> 算了,就這樣吧,有免費的人肉抱枕為什么不用?矜持什么的都去見鬼吧。</br> 陸子墨看著這個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心情莫名的復雜,他抬了抬手,但是看她這病怏怏的樣子,終究沒忍心把她丟出去。</br> 靳言等了好大一會沒等到陸子墨的動作,心頭暗自一喜,偷偷的睜開眼,一睜眼就接觸到陸子墨目光炯炯的眼神,嚇得立馬又閉上。</br> 看著她這樣子,陸子墨嘴角劃過一絲淡淡的笑意。</br> 看陸子墨不打算對她采取行動,靳言放心了,安心的閉上眼睛。</br> 不一會兒,陸子墨就聽到她平穩的呼吸聲。</br> 睡得可真是快。</br> 靳言這一覺睡得很沉,還做夢了,她夢到了小時候看過的一部叫做《大話西游》的老電影,她從小就很喜歡,反反復復不知道看過多少遍。</br> 夢里,她成了里面的紫霞仙子,信誓旦旦的說:我的意中人是一位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身披金甲圣衣、駕著七彩祥云來娶我。</br> 畫面回轉,她看到的不是孫大圣,而是陸子墨扮相的孫大圣。</br> 他生的俊美,似乎不管什么樣的扮相都難不倒他,那么的帥氣,但是有幾分滑稽。</br> “呵呵。”靳言忍不住笑出聲來。</br> “醒醒,靳言。”陸子墨拍著她的臉,難道是燒糊涂了,怎么一直在說夢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