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言本來不想說這些話的,說出口之后她就后悔了。</br> 她其實知道陸子墨的難處,知道他的不得已,但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br> 這丫頭,貌似最近脾氣見長。</br> “言言,你就是這么想我的嗎?我在你的心里就這么沒地位,你一不高興就能把我推出來,送給另外一個女人。”</br> “我可沒推你,是你自己趕著上的。”</br> “言言,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你不會隨便把我推出去的,我相信你,我剛才和你開玩笑的。”</br> 相信個毛。</br> 連她對自己都快沒信心了,她怕自己會堅持不下去。</br> “你別自以為是了,我討厭你和蔚藍接觸,我和她,你只能選擇一個,我們絕對不能共存。”</br> 陸子墨深深看了一眼靳言,摸了摸她的腦袋,“我知道你在氣頭上,這些都不是你的心里話,我不會放在心上,也不會和你計較。”</br> “言言,我不想欠蔚藍任何一個人情,還清了以后我們大家都能安生。”</br> 靳言啞然,感覺就像拳頭砸在棉花上,什么動靜都沒有。</br> 就陸子墨這性子,靳言一點都不懷疑,哪怕有一天她對他破口大罵,他也能這么云淡風輕的化解。</br> 兩個人在一起,要是一個比一個沖,那最容易出問題了。</br> 但是這種無論你說什么,對方也不會當真,同樣也是氣人。</br> 靳言瞪著陸子墨,陸子墨若無其事的摸了摸她的腦袋,“我知道你肯定沒吃飽,我去給你切點水果。”</br> 五分鐘之后。</br> 陸子墨果然切了水果進來了,還在里面加了酸奶,完全是她平日里喜歡的吃法。</br> 靳言一看,還真的餓了,她本就吃的多,更別說現在肚子里還揣著貨。</br> 真的是食欲大好。</br> 再怎么生氣也不能拿肚子里的小家伙出氣不是,吃吧。</br> 靳言盤腿坐在沙發上,開始吃起來,不一會兒就干了整整一盤。</br> 陸子墨已經習以為常,“夠了嗎?”</br> “好像還差點。”</br> “吃餅干可以嗎?”</br> “家里有嗎?”</br> “有,我今天才買的,碳烤味的,應該還不錯。”</br> 平日里天天監督著她不能吃積零食,今天竟然專門去買了。</br> 討好,赤果果的討好。</br> 反正是養他兒子,她何必拒絕。</br> “那拿來吧。”</br> 陸子墨笑了,快速的沖出去了。</br> 靳言聽到一聲響,似乎是撞到什么了。</br> 這男人,到底在急什么。</br> 唇角忍不住一勾。</br> 陸子墨不止拿了餅干進來,手中還拎著一個袋子,里面裝著各式各樣的小零食。</br> “言言,你看你想吃什么?”</br> 想到他一個大男人下班去超市選零食的樣子,靳言的火氣又消了那么一點。</br> 她其實很痛恨這樣的自己,太容易拿捏了,正因為如此被陸子墨吃的死死的,根本就沒沒翻身的余地。</br> 靳言看了一眼,最后指了指蘇打小餅干,放棄了薯條。</br> 孕婦那些東西還是少吃。</br> 陸子墨趕緊撕開,拿出來,親自遞到了靳言的嘴邊,靳言看著陸子墨,冷哼道:“陸子墨,你很像我們以前養的二哈。”</br> “二哈?”</br> “就是一只金毛狗,每次討好我的時候總是這樣子。”</br> 靳言咔擦咬了一下,不顧陸子墨變了的臉色,繼續若無其事的吃自己的東西。</br> 陸子墨唇角抿的有些直了,這丫頭,竟然敢說他像是他們家養的狗。</br> “你見過這么帥氣的狗?”</br> “說你是狗你還真以為自己是狗了,還真比較起來了,出息了。”靳言揚起腦袋,淡淡的掀起了眼皮,目光中有掩飾不了的鄙夷。</br> 陸子墨,“……”</br> 這臭丫頭,總是伶牙俐齒的樣子,讓人又愛又恨。</br> 可是怎么辦,他就喜歡她這樣子。</br> “言言,這么說我們是和好了。”</br> “我有說過這樣的話嗎?我怎么沒有印象。”</br> 靳言沒有松口。</br> 但是陸子墨已經歡喜起來了,這丫頭就是這么好哄,他一直喜歡的也就是她這樣的性子。</br> 靳言吃了一會之后,陸子墨又去端了一杯牛奶過來,狗腿的很。</br> 靳言也沒拒絕,端過去之后喝了。</br> “還要嗎?”</br> “什么都不需要了,現在就只需要你遠離我的視線,我想一個人靜靜。”</br> “我擇床,換了地方我睡不著。”陸子墨理所當然的道。</br> “那你的意思是讓我去客房了?”</br> “沒有,我打地鋪就是了。”</br> “我說我不想見到你。”</br> “那我背過身去,不讓你看到就是了。”</br> 典型的掩耳盜鈴的做法。</br> “陸子墨,你怎么這么無賴。”</br> “反正我這輩子只賴你一個人,你看著辦吧。”</br> 聞言,靳言覺得心里堵得發慌,不知道是她變了,還是陸子墨變了,以前的陸子墨孤傲的跟什么似的,不食人間煙火。</br> 他現在變成沾染了煙火的男人,她卻覺得心酸。</br> 他本不該如此的。</br> “隨便你,但是你要是再敢半夜爬上我的床,你就等著看辦。”</br> “不會。”陸子墨一邊說,一邊清理了一下床上的碎屑。</br> 又幫靳言整理了一下床鋪。</br> 以前的他,最討厭別人在他的房間里吃東西,更別說床上了,連陸念一都是被禁止的對象。</br> 但是現在看心愛的姑娘在自己的床上吃東西,他一點都不覺得生氣,反而覺得歡喜。</br> 靳言看陸子墨一直勾著唇角,心中忍不住吐槽,到底有什么好笑的。</br> 都淪落到打地鋪的地步了。</br> 兩人又這樣相安無事的過了一夜。</br> 陸子墨一大早就準備好了早餐,吃過早餐后,陸子墨突然道:“言言,蔚藍的檢查結果今天出來了,你和我一起去醫院可以嗎?”</br> “我去了蔚藍心里添堵,我不去了。”</br> “但是你不去,你自己心里發慌發堵。”</br> 陸子墨說的,確實是句大實話。</br> “要是確診了,我今天就會告訴蔚藍實情,她需要早點接受治療。”</br> “那就去吧,但愿能讓我生出點同情心,然后我以后能心胸寬大些。”</br> 陸子墨心頭一緊,“對不起,言言,委屈你了。”</br> “好了,這些話我都不想聽了。”他又有什么錯,要是不出現那樣的意外,他們真的已經和蔚藍斷干凈了。</br> 他們都不想這樣的。</br> 既然相愛,靳言決定還是多一點耐心,多一點寬容,好好把這事情解決了。</br> 愛情里,誰不磕磕碰碰的。</br> 靳言只能用這種心靈雞湯還安慰自己。</br> 陸子墨,我愿意再給你一次機會,但愿你別讓我失望。</br> 至于孩子的事情,她現在不想說了,要是這個男人沒讓她失望,那么她坦白,他們好好過日子。</br> 但是如果他失望,那她就帶著自己的孩子遠走高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