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當初那一刻,我真的不敢伸手去探蟲蟲的鼻息。</br> 不知道別人是怎么。</br> 有人說,在經歷過生死之后會對生死看淡。</br> 而在我這里,好像并不是這樣。</br> 相反我對生死看的格外的重。</br> 可能是經歷過生死,所以我對生死也很難以釋懷。</br> 我顫抖著手,把手放在蟲蟲的鼻息處,渴望感受到她鼻息那微弱的溫度。</br> 一次,兩次。</br> 我沒有感受到她的呼吸。</br> 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br> 我用力的拍打著蟲蟲的臉蛋,大聲喊道:“蟲蟲,蟲蟲,你快醒醒,快醒醒。”</br> 蟲蟲平靜的躺在地上,雙眼緊閉,如同睡著了一般。</br> 不甘心的我再次把手伸到蟲蟲的鼻息處。</br> 還是也一樣,好像依舊沒有呼吸。</br> 我一屁股癱坐在地上,大腦一片空白有些失神。</br> 到現在我也不知道當初我腦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br> 記不住了,真記不住了。</br> 些許后,更多的人開始四散奔逃,我聽到了激烈的交戰聲。</br> 我才明白這些人奔逃的原因。</br> 我深知此地不易久留,我不能因為她而連累到自己。</br> 至于蟲蟲的生命消逝,我無能為力。</br> 只能怪這里沒有一個穩定的政權,才會導致這一切。</br> 導致老百姓流離失所,顛沛流離,家破人亡。</br>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br> 起身后我看了蟲蟲最后一眼,準備離去。</br> “嗯,嗯,咳咳,咳,咳咳。”</br> 聽到咳嗽聲,我立馬回頭向著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br> 看到蟲蟲睜開眼后,我立馬沖了過去一把抱住蟲蟲。</br> “沒事吧,有沒有哪里不舒服?”</br> 蟲蟲一臉茫然的看著我問道:“我為什么在這里啊,我們不是跑了么?”</br> “這個到時候我再慢慢給你說。”</br> “我問你,你現在有沒有哪里不舒服?”</br> 蟲蟲搖了搖頭:“好像沒有哪里不舒服。”</br> 在得知沖沖身體無恙后,我內心有些竊喜。</br> “好,沒事就好,現在自己能走路么?”</br> 我看著蟲蟲問道。</br> 蟲蟲點點頭:“我起來試試。”</br> 說完我扶著蟲蟲起身。</br> 站起身后,我扶著蟲蟲走了幾步。</br> 再確認她能自己獨立行走之后,我松開了手,讓她跟著我跑。</br> 我跑在前面,蟲蟲跟在后面。</br> 跑了一分多鐘,我回過頭想要看看蟲蟲跟上了沒。</br> 哪知道身后空空如也。</br> 我朝著身后喊了幾聲:“蟲蟲,蟲蟲。”</br> 無人應答。</br> 見沒人答應后,我只好作罷。</br> 我轉過身,準備自己獨自逃跑。</br> 沒辦法,這個時候,我很難再折返去找她。</br> 我也要活命。</br> 我可不想不明不白的就成了別人政治斗爭中的槍下亡墳。</br> 跑了大概一百多米。</br> 不知道是我腦袋壞了還是咋,跑出去后我竟然鬼使神差的停了下來。</br> 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br> 我大口喘著粗氣,做著劇烈的心里斗爭。</br> 些許后,我仰頭看天大叫一聲:“操。”</br> 隨后折返回去找蟲蟲。</br> 我一邊跑,一邊喊。</br> 沒辦法,這里小巷子太多,一下沒注意就容易跑掉。</br> 好在黃天不負有心人,在這個小巷子里來回轉了幾圈后,在一個墻角邊的縫隙里看到了雙手抱著膝蓋,低著頭,躲在里面的蟲蟲。</br> “蟲蟲,是我。”</br> 在聽到我的聲音后,蟲蟲看了我一眼,又低下了頭。</br> 看著蟲蟲的動作我莫名其妙。</br> 正當我開口準備繼續說的時候,蟲蟲猛的抬起頭,在看到是我后,立馬起身撲倒我身上。</br> “你跑那么快,我追不上,嗚嗚”</br> “我以為你丟下我自己跑了,我剛剛看到那些政府軍對著老百姓開槍,我害怕,嗚嗚嗚。”</br> 我拍了拍蟲蟲的背:“好了好了,沒事,沒事,我不是來了嘛,沒有丟下你,一起跑。”</br> 我拉著蟲蟲的手,開始逃跑。</br> 有時候真的,人倒霉了喝涼水的塞牙。</br> 我們剛跑出去沒多遠,迎面就看到了兩個政府軍正齜牙咧嘴的朝著我們喊。</br> 我也聽不懂,不敢輕舉妄動。</br> 兩個政府軍持槍朝著我們步步逼近。</br> 呆在原地,等兩個政府軍把我們抓起來,指不定要出什么問題。</br> 我看了一眼鬼鬼,把他拉倒我右手邊,在他耳邊說道:“等下我喊跑,你就立馬就跑,不要有絲毫的猶豫,有任何情況都不要回頭。”</br> 蟲蟲點點頭,隨后一臉擔憂的看著我:“那你怎么辦?”</br> “別擔心,我自己有辦法跑掉,你管好自己就行。”</br> 我話說完蟲蟲看著我問道:“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叫什么?”</br> 我遲疑了一會兒,嘴里吐出兩個字:“阿最。”</br> “阿最哥哥,謝謝你!”</br> “好了,別說這些了,等我們兩都活著,你再感謝我。”</br> “現在我數一二三,你聽到三后,就立馬跑。”</br> 蟲蟲一臉嚴肅的點點頭。</br> “準備好了沒?”</br> “準備好了,阿最哥哥。”</br> “好”</br> “一”</br> “二”</br> “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