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衛兵們送回伊茲莫的家里時,我也已經累得精疲力盡。軟軟地趴在椅子上時,聽到了房門被推開的聲音,一陣桂花般香甜的氣息飄進了屋子。我一點也不意外,因為我知道,關于今天發生的一切,他一定有話要和我說。
我轉過頭,并沒有看他,而是望向了窗外。月亮早就升上了半空,銀白色的月光下幾朵紅色的花朵婉轉嬌柔,一瓣瓣厚實的花瓣似乎在偷笑。
“沒什么想問我嗎?”他的聲音里帶著我所熟悉的笑意。
“難道還用問嗎,大祭司,不,我想大祭司也滿足不了你的野心。”我側過臉,望著他,“恐怕你想要的更多吧。”
他幽幽笑著,“這是她欠我的。”
“她欠你?”我有些摸不著頭腦。
“如果不是她,我的父母根本不會那么悲慘的死去,而我,也不會”他沒有在說下去,如朔夜沉沉般的眼眸里掠過了一抹孤獨的神色。
我靜靜地看著他,不知為什么,我能感到此時在他體內的,只是一個充滿寂寞的靈魂。
“今天你為什么會出現?”我開口道,“如果被人發現,不是很危險?”
“我也是你們離開后才收到瑪雅潘會派人來襲的消息,為了我的計劃順利進行,我自然要加派人手。”
“奇怪,那瑪雅潘那邊有人來襲,萬一瑪雅潘人殺死了那些人,你們不正好將計就計嗎?反而可以利用他們達成你們的計劃才對。”我沒好氣的說道。
“你也說了是萬一,萬一是相反的情況呢?”他的唇角邊勾起了一個妖魅的笑容,“更重要的是,有你在那里,萬一他們殺了你呢?”
我瞪了他一眼,“別又把我扯進來。”
他正準備再要說什么的時候,目光忽然在我的臉上某一點停留,笑容迅速斂去,低聲道,“你的臉受傷了?”
被他一提醒,我才想起之前被那個劃傷臉的事情,自己也是心里一沉,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給忘了!
“啊,糟糕,我忘了!”我無意識的摸上自己的臉,脫口道,“是不是很丑?”
他的嘴角微微揚起,“丑極了。”
“啊?”我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不過,你別忘了,我是奇琴伊察地位最崇高的大祭司,消除這點傷痕對我來說并不算什么。”他笑了笑,站起身來,出了門去。
雖然一直對他沒什么好感,可是現在我覺得他的聲音簡直有如天籟。
他再進來的時候,手里多了一個青色的玉石盒子,打開盒子,一股怪味撲鼻而來,我皺著眉望了一眼,是一盒黑乎乎的東西。
“好難聞,是什么?”
“是能消除你傷痕的藥膏,”他瞇了瞇眼,“不過里面有你最討厭的蜥蜴”
一聽到這兩個字,我已經從椅子里跳了起來,“我不要!”
他似乎早預料到了我的反應,輕笑出聲,“真的不要嗎?那你的傷痕可就去不掉了”
蜥蜴而已嘛,又不是口服,只是外用而已,怎么說,都是能除去傷痕比較重要啊,管它什么蜥蜴蜘蛛,蟑螂臭蟲,不管怎么樣,先把我的小臉恢復了原樣是王道!
“好吧好吧”我無奈的看了看他。
他似笑非笑的望著我,“小隱要自己擦還是我幫你呢?”
“當然自己擦。”我忽然覺得這個句式有點熟悉。
“可是,我就是想親自幫你擦啊。”
我的嘴角一陣抽搐,果然這種毫無意義的沒有選擇的選擇句。
唉,隨便了,我像英雄就義般閉上了雙眼,“擦吧!”
他的笑聲我當作沒有聽到,在過了幾秒后,臉上感到了一絲涼涼的感覺,帶著怪味的藥被他輕輕涂抹在我的傷痕處。
一點一點,他那修長的手指無比輕柔的在我臉上跳躍著。
“這個藥真的有用嗎?”我忍不住問道。
他沒有作聲。
“喂,要是沒有用,你可別怪我告訴大家你這個大祭司名不副實”
“小隱,”他忽然輕輕開口,“就算一直有傷痕,我也不在乎。”
“什么?”我驚訝的睜開了眼睛。
“就算一直有傷痕,就算你是個丑八怪,我也不在乎,”他擦藥的動作停了下來,深黑的眼眸里閃動著我看不懂的光澤,妖魅的眼波流轉,散發著一種邪性的美。“小隱,一直留在這里,陪著我。”他的聲音里也帶著一種異常的妖艷和華麗,讓人迷醉。
也只是一剎那的失神,我立刻回過神來,搖頭,還是搖頭。
“我愛你啊,這還不夠嗎?”他輕笑著。
“我說了不要隨便說那個字,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愛!”我扭過頭去,為什么他總是把這個字掛在嘴上。
話音剛落,我的臉就被他強硬的轉了過來,不由分說的,他的唇已經覆了上來,身體也隨著緊貼了過來,彼此的衣物摩擦在一起發出曖昧的聲音。
他在輕輕的笑,笑我根本無用的抵抗和頑固。
無法從他的親吻中逃開,我再怎么掙扎也是無濟于事,索性,我不再掙扎。
“一直留在這里陪我吧,我喜歡和你在一起。”他喃喃低語,如信子般靈活的舌再次抵開我的嘴唇,隨即糾纏住我的舌強迫著隨著他一起沉淪。
我握緊了手指,心,不斷的往下沉
我快要撐不住了就快要崩潰
烏斯馬爾的王子遇害的消息立刻傳遍了整個城邦王國,憤怒的烏斯馬爾國王一氣之下向瑪雅潘宣了戰,而瑪雅潘也絲毫不甘示弱,立刻決定迎戰,兩國處于一種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氛中。
而奇琴伊察,也被卷入了一個微妙的關系中。究竟是幫助烏斯馬爾,還是瑪雅潘?雖然烏斯馬爾是曾經想要結盟的夥伴,但王子是死在奇琴伊察的土地上,是奇琴伊察人的保護不利,烏斯馬爾人對此也心懷怨恨。而瑪雅潘,它的實力也不可小看,在三個城邦中,它的實力是最強的。
這其中的利害關系,讓女王一籌莫展。
又是一個清晨的來臨,在古瑪雅時代溫暖的陽光中醒過來時,我的心情卻是一片灰暗。雖然那晚除了親吻,他沒有再做什么出格的事。可是,萬一哪天他又獸性大發,我又該怎么辦?再這樣下去不行,我一定要想個辦法讓公主和女王識破他的居心。可是,光憑我一家之言,她們跟本就不會相信,怎么辦呢?
而且,要怎樣才能再一次接近女王呢?
正在犯愁的時候,侍女捧著一件嶄新的白色衣服走了進來,“神使,主人讓您換上這件衣服,和他一起去舉行赫茲梅克的儀式。”
赫茲梅克?這個名字我并不陌生。在尤卡坦半島的現代瑪雅人中間仍然盛行著這種古老的儀式,當地人把它叫作赫茲梅克,就是在抱嬰兒時第一次挎著嬰兒的臀部。在女嬰三月、男嬰四月所舉行的赫茲梅克儀式,是對孩子未來人生進行彩排的象征。這一儀式的淵源相當古遠,而且在瑪雅人的人生儀典中,也有著不可忽視的重要性。
能親眼看到傳說中的儀式,倒也驅散了不少我心中的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