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北大還是上清華》
    浮瑾/文
    晉江文學城首發
    早上一覺醒來，外面正在下著淅瀝小雨。
    剛過完年，玻璃窗上的“福”字還是明艷的紅，與微沉的雨幕一前一后，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紀汀打著呵欠走到客廳，打算給自己倒一杯溫水。柴犬阿胖晃著尾巴奔過來，圍著她的腳轉來轉去。
    紀仁亮正坐在餐桌前看報紙，顰著眉對蘇悅容道：“最近經濟形勢不太好，咱家的工廠收入都沒之前那么樂觀了。”
    “是啊，”蘇悅容無奈搖頭，“做生意不就是這樣，起起落落的。”
    “爸、媽，你們在說什么？”紀琛從廚房里拿了煎蛋出來，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
    當著孩子的面，紀仁亮擔憂的語氣壓了幾分：“沒什么，就說這個國際局勢啊，有點緊張，消費品市場也受到了影響。”
    紀汀揉了揉眼睛，終于清醒了點，“爸，你們公司是不是可以考慮把更多的生產線都投入日用品而非化妝品？畢竟這是必需消費。”
    紀琛揉了一把她的頭，嘖道：“還挺有想法的。”
    紀仁亮顯然也認為這個提議不錯，趕忙起身打電話去了。
    蘇悅容笑道：“汀汀以后可以去學金融，然后幫你爸管理公司。”
    紀琛挑了挑眉：“媽，你當時怎么不這么勸我，還讓我選了化學？難道你不想讓我繼承家業？”
    紀汀淡定地喝了一口牛奶：“怎么會呢，媽的意思是，以后你就是工廠頭頭，我是管理層領導，我們兄妹二人還是可以攜手叱咤風云。”
    紀琛：“……”
    crap。
    就在他火力全開準備回擊時，手機忽然響了。
    紀琛給了她一個“先留你一命”的表情，走到一邊去接電話。
    餐桌上頓時安靜不少，只剩下紀汀咀嚼面包的聲音。
    阿胖聞見了香味，湊上來用軟軟的肉墊扒住餐桌邊緣，討食的意圖十分明顯。
    她笑了聲，撕了一小塊邊角料丟給它。
    過了一會兒，蘇悅容道：“汀汀，你們學校打算什么時候開學？”
    “二月中旬吧，今年比較早。”
    “高二下學期應該還蠻重要的吧？聽說會根據成績來選拔去清華北大暑期學校的同學。”
    “嗯，對。”紀汀笑了笑，“我覺得我應該沒什么問題。”
    聽她這么一說，蘇悅容心里就有了底——這小丫頭從小便懂事又有條理，基本上就沒在學習上讓她操過心。
    不像她那混賬哥哥似的，大三快保研了，還這么讓人不省心。
    她摸摸女兒的腦袋：“行，好好努力，爸媽給你加油！”
    紀汀眨眨眼睛：“媽媽，你就放心吧。”
    正說著，陽臺上的兩人都回來了，紀琛先開口：“爸、媽，跟你們說個事兒。”
    “你說。”
    紀汀插嘴道：“哥你是不是又想買限量版跑鞋？”
    “不是，”紀琛丟給她一個輕飄飄的威脅眼神，撓撓后腦勺，“是這樣，我有個高中同學，溫硯，你們之前開家長會見過很多次的。他正好過來深圳實習，現在天天住在酒店里。”
    蘇悅容一下子就猜到他的意圖：“想讓他來咱家住？”
    “嗯。”
    紀汀眼睛一亮：“好啊！我們這個別墅這么大，保姆阿姨又回家過年了，就四個人冷冷清清的，多個大姐姐還可以陪我玩！”
    瞅瞅爸爸的眼神，她改口道：“……陪我學習。”
    紀琛噗嗤一聲笑道：“我這個同學，是個男的。”
    “啊？”紀汀傻眼。
    溫艷？男的取這么娘里娘氣的名字啊？！
    嘖嘖，怕不是……
    紀琛全然不知妹妹心中所想，得意一笑：“這個哥哥你肯定喜歡。”
    紀汀：“為什么？”
    紀琛：“因為長得好看。”
    紀琛對紀汀的“顏控”屬性了如指掌，著重強調道：“比你房間墻上貼的那些海報上的明星都還要好看。”
    紀汀本來有些感興趣，結果一聽他后半句立馬不樂意了：“切，怎么可能？我愛豆可帥了！！！”
    紀琛：“哎呀，不都是小鮮肉，花里胡哨一個樣。”
    眼看兄妹倆要進入干架模式，蘇悅容及時打斷：“小硯是吧？就是你那個關系很好的朋友？他們家是不是住在惠州，好像以前高中的時候，每星期都要坐一小時車來深圳上學。”
    紀琛：“是啊。”
    蘇悅容：“不過，他要來咱家住的話，他父母沒意見？”
    紀琛摸著鼻子笑了一聲：“他爸媽都不在國內，華爾街精英，忙著呢。”
    蘇悅容：“那讓這孩子一個人也不太好，來就來吧，反正我們家也大，多一個人總還是養得起的。”
    紀琛面上隱隱有一絲喜悅——馬上就有人陪他一起打游戲了。
    “那就這么說定咯？我馬上讓他過來。”
    事情已下定論，紀汀吃完早餐后就回房間刷題，邊寫邊回想哥哥說的話——“比明星都要好看。”
    哼，肯定是虛假營銷。
    她暗自嘀咕著，下意識地撅起了嘴——要是真有那么好看，我把頭卸下來給你當球踢！
    整個上午紀汀都有些漫不經心，本應該用兩個小時做完的數學卷子，竟然破天荒地超時了。
    不過——望著自批后新鮮出爐的148分，她滿意地瞇了瞇眼。
    幸好還是一貫的水準。
    中午快到飯點的時候，外面突然響起大門合上的落鎖聲。
    紀汀很敏銳地豎起了耳朵，聽到爸媽寒暄的話語聲和哥哥爽朗的大笑，還間雜著阿胖“汪汪”的叫聲，似乎很是熱鬧。
    是……那個娘炮來了？
    她猶豫半晌，還是決定先刺探一下軍情。
    繞著彎曲的樓梯下來，紀汀躲在自家的三角鋼琴后面，悄悄露出一個小腦袋往門口看。
    入目是一道頎長身姿。
    男人正背對著她，一手握在行李箱的把手上，一手拎著幾個大袋子，看上去帶了不少東西。
    他身著墨綠色長衣，身材挺拔高大，雙腿修長，甚至能從絨料的形狀看出優美的肌肉曲線。
    光是一個背影，紀汀已下意識在心里打了個80分。
    “叔叔阿姨，冒昧前來叨擾，真的很不好意思，這是我給你們帶的一點新年禮物。”
    入耳是低沉動聽的磁性嗓音，仿佛……
    作文中常用的形容語句恰如其分。
    ——仿佛一彎暖泉緩緩流淌。
    淦，到90分了。
    蘇悅容笑得合不攏嘴：“小硯真懂事，來就來吧，還給我們帶這么多禮物……”
    她瞥到行蹤詭異的紀汀：“在那站著干什么呢？快過來跟哥哥打聲招呼！”
    男人聞言回過頭來。
    抬頭的瞬間，紀汀的腳步被釘在了原地，緊抿著嘴唇，無意識地眨了眨眼。
    溫艷，聽這名字總覺得像個女人，按她的預設應該也是有點猥瑣的類型……
    但是，怎么、居然、會錯得這么離譜！！！
    男人的鼻梁挺拔，睫毛卷翹，輕輕一眄時眉眼蕩漾出幾分風流。
    三七分的劉海乖順地搭在額頭上，乍一看干凈又溫柔，但他的頭發和瞳孔都是正宗的黑色，專注凝視時有種讓人深陷進去的危險錯覺。
    在紀汀看來，這完全就是一個美的綜合體，矛盾又自洽，像數學競賽題一樣精致。
    大概是100分本人了吧。
    在她死死盯著溫硯的同時，男人也在打量著她。
    早就聽說紀琛家有個團寵妹妹，如今終于見到了——小姑娘正睜著大眼睛望著他，眼神純粹清澈，一副探究的模樣。
    長得挺好看的，不過這個頭嘛，好像還沒有一米六？小胳膊小腿上有點微肉，倒是圓潤得可愛。
    紀琛介紹：“阿硯，這就是我妹，紀汀，現在在上高二。”又轉頭對紀汀道，“這是之前說過的溫硯哥哥，叫人。”
    看著她目不轉睛的神情，他仿佛明白了什么，輕嗤一聲。
    紀汀張了張嘴，有些驚恐地發現自己竟然發不出聲音了。
    氣氛略顯膠著，片刻還是溫硯先走過去，微俯下身，彎了彎唇：“汀汀，你好，叫我阿硯哥哥就行了。”
    他的笑容和煦而溫柔，像羽毛一樣輕輕拂過。
    紀汀僵了片刻——她的頭大概真的要卸下來當球踢了。
    “阿……阿硯哥哥。”她咽了口口水，捏了捏手指伸出胳膊，“很高興認識你。”
    像個小大人似的。
    溫硯嘴角弧度擴大，伸出手與她握了握，眉眼舒展：“嗯，哥哥也是。”
    短暫的介紹之后，蘇悅容和紀仁亮趕緊把人帶到二樓的客房：“小硯，你以后就住這間吧，采光好又通風。公共衛生間就在隔壁，健身房和文娛廳在三樓……”
    紀琛拉過他的行李：“哎呀，我來跟阿硯說就可以，你們歇著去吧。”
    溫硯也彬彬有禮地頷首：“謝謝叔叔阿姨了。”
    待兩人走后，紀琛關了房門，跳上床舒服地喟嘆一聲：“你來了就是好啊，不然接下來的一兩個月我都不知道怎么過了，呆在家里多無聊。”
    溫硯輕笑道：“我看你們家還挺熱鬧的。”
    紀琛不置可否地哼哼兩聲，轉而問道：“話說你怎么不在北京找實習？”
    “哦，”溫硯垂下眼眸，“這邊有一個不錯的投行，想來學習一下。”
    紀琛對金融行業不甚了解，但知道他兄弟一向牛逼，去的肯定都是些頂尖的大公司。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嗤了一聲：“對了，你在我家這段時間，一定要幫我管管紀汀那小鬼頭。成天就知道氣我，可煩人了。”
    溫硯輕挑了挑眉，“小孩不都這樣。”
    “不，她尤其煩人。”紀琛翻了個白眼，“關鍵是口齒伶俐，啥事都要和你掰扯掰扯，專業的坑哥玩意兒。”
    “……”
    溫硯沒忍住笑了一聲。
    他問道：“你妹妹，成績怎么樣？”
    “還不錯。”提起這個，紀琛下意識又有點自豪，“回回月考年級第一，超出第二名二三十分，聽說那個第二經常去找年級主任哭鼻子呢。”
    溫硯：“嗯，這么聰明？”
    紀琛拍拍胸口：“那是，也不看看是誰家的基因。”
    溫硯嘖了一聲，想了想還是沒擠兌他：“那以后打算考哪所大學？”
    “肯定是北大了。”
    這理所當然的語氣。
    溫硯雙手抱臂，不緊不慢道：“憑什么不是清華？”
    “切，清華有什么……”紀琛開了個頭才想起面前這主就是貴清的，頓時有點慫地放低聲音，“在北大有我帶著她，可以少走點彎路。”
    聞言，男人意味不明地笑了聲：“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