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安尋等到臉上潮紅消退了,去洗手間洗了把臉,她才想起來這里沒有自己的衣服,走出臥室正要喊顧遂城的時候,她看到旁邊打開的房間里掛滿了衣服,走過去一看,里面竟然都是為她準備的衣服,都是她常穿的品牌,款式,尺碼也都是正好的。
她看著穿衣鏡里正在笑得女孩,嘴唇微啟:“再也不用想那么多了。”
不用前思后慮想象后果,不用裹足不敢前行,不用加厚肩膀裝個大人,她還是那個爬樹下水的小女孩。
趙安尋穿了身舒服的休閑裝,吃完飯,她還得看劇本,鄭晏已經帶著部分人進組了,她明天也得過去了,還沒開拍就先請了兩天假,這是趙安尋從來沒有做過的。
顧遂城也沒有回二樓廚房,他特意把時間騰出來,這周不去公司都沒有問題,他邊處理工作邊陪趙安尋看劇本。
《回春天》這個電影是個悲傷的故事,趙安尋演的女主角叫鄧春天,從小健健康康的長大。突然有一天溫柔和善的父母非逼得她嫁給一個陌生人,鄧春天的天突然塌了,她隱忍希望等來父母的解釋,可是父母直接把她丟下就離開了。
這個時候她遇到了江軒飾演的連云雨,這個男人體貼,強大,像她父母曾經給他的感覺,單純的鄧春天不知不覺地就淪陷了,和連云雨過起了甜蜜的生活。
直到一年之后鄧春天懷孕了,她還在上高三,連云雨找了家醫院讓她去打掉,可是,鄧春天畢竟還是個小姑娘,她害怕冰冷的手術床,還沒等排到她就跑回家了。
可她沒想到說要加班沒時間陪她去醫院的連云雨竟然就在家里,除此之外還有她那失蹤的父母,原來連云雨就是她要嫁的人。她有難以置信更有一絲絲少女的慶幸,她慶幸那個陌生人就是自己的意中人,這是她一團糟的生活里最開心的事情。
聽說她沒打掉孩子,連云雨竟然像是換了一個人,不僅打了她一頓,說她父母拿了他全部積蓄才把撫養權讓出來,更是去學校給她辦了休學,不顧她馬上就要參加高考。
天天把她關在家里,回來就是羞辱她,晚上醒來又會抱著她,溫柔的輕撫她日漸變大的肚子,甚至還會帶她去體檢,聽醫生的話給她燉湯,補充營養,笑著讓她多喝點。
鄧春天逐漸看不透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什么,可她又不是十分恨他,她還是愛他,愛到即使備受折磨,也不愿意離開他,甚至遷怒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她以為日子就這樣過下去,連云雨會慢慢變好,孩子也會順利降生。有一天連云雨加班,深夜十二點還沒有下班,他在一家公司當經理,平時也有很晚才回來的時候,鄧春天沒太在意,吃過飯之后就睡了,沒想到連云雨打電話讓她去接喝醉的自己,鄧春天不想兩個人的關系再惡化就挺著大肚子去了。
混亂,燈紅酒綠的酒吧里,鄧春天就是一個異類,她盡量無視眾多好奇探索的目光,來到連云雨說的包廂,可是除了一個醉酒的男人,什么人都沒有,鄧春天給連云雨打電話沒人接聽,正要離開卻被男人拉近懷里,嘈雜的環境里根本聽不到鄧春天的呼救。
等那個男人從鄧春天身上下來的時候,鄧春天感覺有什么從她腿間留了下來,她幾乎立刻就知道那是什么,鄧春天什么都顧不上,把扯亂的衣服籠好就跑了出去,她強撐身體在路邊打車,有什么東西正從她身體里流逝,可她無能為力。
她醒過來的時候是在醫院里,肚子里的孩子沒有了,連云雨指責她亂跑什么,鄧春天不敢告訴他酒吧里發生的事情,她也覺得是自己的責任,是她沒有保護好孩子。
鄧春天盡量讓自己忘記那天發生的事情,也忍受著連云雨加劇的指責,謾罵,孩子是因為自己沒得,她也盡力承受連云雨的怒火。
沒想到她在連云雨的手機里看到了酒吧里那個男人的照片,男人叫江凌空,是連云雨公司老總的兒子,她心里突然有些懷疑,尤其是在連云雨偶爾露出厭惡眼神的時候。
她的質問換來的是連云雨更大的怒火,他逼迫鄧春天去討好江凌云,以換來自己在公司更順利的工作,鄧春天不堪忍受,漸漸變的偏執。
她開始跟蹤連云雨,震驚的發現,連云雨有個正經女朋友,是個富家千金,他本來可以過更好的生活,為什么會說等她年齡到了就娶她,她已經不會天真的認為是連云雨愛她。
隨著調查的深入,鄧春天更是發現她是被收養的,她的親生父母是江凌空的父母,換言之江凌空是她同父同母的哥哥,她被自己的哥哥□□了,還恬不知恥的去討好對方,這件殘酷的事情還是連云雨促成的,他故意把懷孕的鄧春天叫過去,被醉得不省人事的江凌空當成了小姐。
連云雨的父母十三歲時被人撞死了,肇事者就是江陵空的父親江強,那時候連云雨唯一的親人在外地,等到回來,江強已經賠了錢了事。
怨恨發酵在他們的心里,終于有一天,連云雨的小姨和姨夫在江強的妻子逛街的時候,把兩歲多的鄧春天偷走了,本來他們想要讓江強嘗嘗失去親人的感覺。
陰沉的連云雨卻想出了這個更毒辣的想法,他要讓這一家人都得不到解脫,誰也別想好好過。
最后,鄧春天在那個狹小,潮濕,從小長大,卻不屬于她的房間里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死的時候肚子里已經又有了連云雨的孩子,她用自己的生命結束了連云雨的憎恨和江家如鯁在喉的難言。
春天般明媚的女孩遇到了一片云雨,從此便再也沒有見到陽光,年紀輕輕的便沒有了。
鄧春天的遭遇還有她堅持的愛情都讓人覺得可憐,連云雨放不下仇恨又被鄧春天所吸引,兩個人互相折騰,消磨,朝著不可挽回的方向奔去。
趙安尋越看劇本越被里面的絕望的氣氛所感染,黏膩,潮濕的天氣像是沒有盡頭一般,構成鄧春天生命里最后的風景。
顧遂城站在落地窗前打電話,趙安尋看著桌上散落的文件,剛被簽過名,筆力勁道是顧遂城的筆跡,可是寫的卻是一個陌生的名字——應尋。
趙安尋只知道顧遂城改了名字,可是卻不知道是叫應尋,以她的名字作為自己的名字,帶著她前行,以另一種方式參與到他的生活里。
“哥~”趙安尋的聲音很輕,幾乎剛出口就歸于空氣。
可是背對著的顧遂城卻像是聽到了,他回過身視線看過來,掛斷電話走過來,站在趙安尋面前:“我在這。”
趙安尋沖著顧遂城雙手張開,顧遂城嘴角嚼著笑彎腰抱住趙安尋,調笑:“這么粘人啊!”
趙安尋把腦袋埋進顧遂城懷里,呼吸著逐漸熟悉的味道,有些動容的說:“為什么叫應尋。”
“就為了這個?”顧遂城用手拂過趙安尋的秀發,下巴點在她的頭頂,“我們尋兒要一生平安順遂,如果一定要尋覓,就由我來負責吧!”
“你一直在陪著我,從未離開。”
趙安尋心里最大的結就是和顧遂城分開的這些年,在他身邊的不是自己,她從小和顧遂城分開時間最長的也就是兩個星期,是顧遂城高中住校那段時間,除此之外,趙安尋已經習慣了兩個人的生活。
淤泥里長出的兩根并蒂枝,從露出地面的那一刻就纏繞在一起,之后的成長只會連得更緊,強行的撕扯分離,是不會改變已經融進互相血液里的牽絆。
“好了,”顧遂城坐下拿起桌上的劇本,“劇本還要不要看了?”
顧遂城讓趙安尋坐在自己懷里,像以前趙安尋犯困,他哄著趙安尋學習一樣,翻開劇本問:“看到哪里了?”
趙安尋隨手指了下,顧遂城順著看過去,正好是連云雨利用自己外貌哄騙鄧春天,兩人共赴巫山的那場戲,他知道趙安尋演的是鄧春天,可他不知道還有親密戲,劇本里雖然只有短短的兩句話,但是,拍戲的時候肯定不會這么簡單。
顧遂城心里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好像是自己珍藏的寶貝被別人覬覦,而自己卻不想被更多的人看到,明知道要支持,心里卻還是有些吃醋。
他想起一個人的深夜偷偷看的趙安尋的所有作品,不管是演繹高興還是傷心,趙安尋都是暢意的,她在漫長的殺戮中為自己尋得了一份光明,不應該因為自己回來,就該熄滅。
“我現在不想看,你明天干什么啊!”趙安尋明天就要進組了。
“怎么,不舍得?”
趙安尋悶聲說:“還沒走,就有點想你了。”
顧遂城的手頓了一下,趙安尋看起來是個敢愛敢恨,感情經歷會很豐富的長相,其實顛沛流離的童年讓她對陌生人很有戒心。曾經他很猶豫自己要不要表白,因為趙安尋信任他,只要他說出來,趙安尋哪怕考慮,最后也會答應和他在一起。
可是,他不想趙安尋答應他是因為這些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