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牧野冷眸掃過去，“啰嗦。”
    眾人：“”
    從酒吧走出來。
    接近十點半。
    深秋的夜晚很涼。
    馬路兩側是昏黃路燈灑在茂密榕樹上，留在地面上的斑駁影子，街上人很少。
    偶爾幾輛車，行駛在車道上，又很快消失在小姑娘視線里。
    夜晚的嘉城很寧靜，和白天相差很多。
    整座城市，都仿佛陷入在一種休眠的狀態里，每一棟房子都點亮著一盞瑩瑩的光。
    每個人。
    似乎都有家。
    冷風拍打著樹梢。
    樹葉在風中搖擺，發出沙沙的聲響，讓這個夜晚變的不那么靜謐無聲。
    小姑娘讓冷風一吹，瞬間精神了一些。
    她走在前面，吸了吸鼻子。
    一回頭。
    茂密又拂動的榕樹下站著一名少年，有風輕輕吹過，吹動了樹上的落葉。
    小姑娘順著落葉看見了少年臉上淡淡的笑容，泛黃的樹葉落在少年腳下，像是小姑娘曾經無數次幻想過未來另一半的模樣。
    而那一天。
    她居然，真的遇見了。
    那個人的目光一直停在小姑娘身上。
    溫暖又柔和的光影，打在充滿少年氣的周牧野身上，他眼眸低垂著，濃密又長長的睫毛覆下淺淺的陰影，眼瞼下的那顆淚痣在陰影下，顯得格外撩人又性感。
    真好啊。
    小姑娘想，只要有他在，好像難關都不叫難關。
    未來不再變的灰暗。
    未來。
    是真正值得期許的明天了。
    小姑娘舔了舔嘴唇，忽地喊他，“周牧野。”
    她眨眨眼，面色緋紅，甜甜的笑著：“我帶你去玩兒，好不好啊？”
    周牧野直勾勾看著她，沒說話。
    小姑娘努了努嘴。
    捂著發燙的小臉兒，不太高興，“怎么，不想和我玩兒嗎？”
    “壞蛋。”小姑娘咕噥著，“我小時候，都沒人和我玩兒，你也不和我玩了嗎？”
    周牧野垂眸看著她。
    深吸了口氣，一把抓住小姑娘的手腕，一手勾起小姑娘的下顎，聲音又低沉又性感，“好啊，想帶我玩什么？”
    小姑娘眨眨眼，似乎思考了一下，有點喪氣，“太晚了，不好玩。”
    “”
    周牧野盯著她，唇角彎了彎，笑的曖昧又不正經，“誰說晚上不好玩兒？”他聲音格外撩人，“晚上，才好玩呢，要不要和周哥去？”
    “”
    晚上。
    很多。
    好玩的。
    小姑娘臉上一熱。
    用力的推開了他。
    往后退了好幾步。
    抓著外套的手緊了緊，紅著眼瞪他，“臭流氓。”
    “”
    周牧野抬眼，語氣不甚在意，還含著淺淡的笑意，語調稍揚，“嗯？臭流氓？”
    小姑娘腦子里嗡地一下，想起來了。
    阮建國。
    阮建國最喜歡晚上出門了。
    麻將館。
    夜總會。
    還有。
    還有——小姐。
    是電視里演的那種，要付費就可以陪你睡覺的小姐。
    是。
    是去酒店，的那種小姐。
    “我告訴你。”小姑娘咽了咽口水，吸了口氣，努力堅持著自己的立場，兇巴巴道：“我可是，很清白的，你休想拖著我一起，一起變的不不不正經。”
    “哦。”周牧野輕舔著唇，揚起眉稍看她，彎了彎唇，笑，“怎么辦，周哥最喜歡干的，就是拖著好學生一起變的不正經。”
    “”
    小姑娘沒見過真正的海，海在她心里，只有一個虛構出來的輪廓，是沒有一個實質的形象的。
    她依稀記得，上初中那會兒。
    宋沁和家里人旅行回來，去的是海南，送了她一個很精致的小海螺。
    “海螺里有海浪的聲音。”宋沁神秘兮兮的說：“你放耳邊聽聽。”
    小姑娘懵懂的照做。
    小海螺淺咖色，帶著點細碎的深褐色，放在耳畔旁，真的有風聲。
    “不是海浪。”小姑娘很驚喜，眼睛亮晶晶的，“沁沁，是風聲，是自由的聲音。”
    “喜不喜歡。”
    小姑娘用力的點點頭，很寶貝的摸了摸小海螺，“喜歡，沁沁送給我什么都喜歡。”
    宋沁捏了捏她的小臉兒，“知道我最想送你什么嗎？”
    “什么？”
    “自由。”她說：“我想送你，詩和遠方，所以，我們必須勇敢的長大，足夠對抗這個世界的時候，我會送我的軟寶兒，獨一無二的自由。”
    小姑娘仍然記得，宋沁很認真的和她說：“你要堅強呀。”
    那天。
    阮建國把許清打到住院。
    許清躺在病床上，手里掛著吊瓶。
    身上纏著繃帶。
    面色憔悴，沒有半分血色。
    她唯一的好朋友，在那時候和她說：“你要堅強，要勇敢，要活下去。”
    宋沁拍了好多關于海的風景，她把拍出來的照片給小姑娘看。
    “軟軟，海真的好漂亮，浪花拍在腳踝，你感受著海風，真的能忘了很多煩惱。等咱們高中畢業了，咱們再去一趟海南，我要帶我的軟寶兒，去感受一下，真正的釋放和自由。”
    小姑娘還傻笑著問，“怎么一張你的相片都沒有呀？”
    宋沁摸了摸小姑娘的頭，笑的很甜，“等下回，咱們去了一起拍。”
    ——咱們去了，一起拍。
    小姑娘脫掉了鞋襪。
    踩在沙灘上。
    細碎的沙礫和以往每一次感受都不一樣，海邊的沙礫格外柔軟，沙礫包裹著腳掌，像是溫暖的懷抱，包裹著小腳丫。
    小姑娘仰面望去。
    深葡萄紫的天空，布滿了繁星點點，仿佛是觸手可及的砂糖，只一伸手，就能抓到。
    海浪拍打在沙灘上。
    仿佛也倒映著，海上的星波，顯得格外濃烈又熾熱。
    “周牧野。”小姑娘踩著沙子，背景是如同藍寶石般的大海，她朝周牧野的方向揮揮手，喊他，“你快來。”
    周牧野聽到她的聲音，嘴角不由得上揚了好幾分，語氣漫不經心，“怎么我從你嘴里聽出了招魂令的感覺。”
    “什么嘛。”小姑娘小聲嘀咕：“氣氛破壞王。”
    他走過來。
    摸了摸小姑娘的頭，眉毛稍稍一揚，“行啦，喊周哥怎么了？”
    小姑娘一下就高興了。
    興奮的拽著他往前走，走到一個小攤販面前，指著小攤販攤位上的碎花花環，“周哥，我想要這個。”
    小攤販是個年輕人。
    一看見倆人，頓時來了精神。
    他拿著小姑娘看上的花環，“誒”了一聲，“小姑娘，這花環讓你男朋友買給你，我送你一個會發光的小發夾怎么樣？”
    男朋友？
    男！朋！友！
    周牧野沉默一秒鐘。
    拿出了手機。
    打開掃一掃，很干脆，“多少錢。”
    他從小攤販老板手里，拿過花環，套在小姑娘頭上，滿臉拽，“這個，歸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