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里很靜。
    抽油煙機聲音停止了運轉，窗外不知道什么時候又飄起了大雪。
    小太陽暖黃暖黃的光照在兩個人中間。
    之前是暖意，現在看起來，格外曖昧。
    小姑娘滿臉乖。
    明亮的眼睛又大又圓，一眨一眨的，更像是勾人的小狐貍，讓人忍不住心間蕩起漣漪。
    她嗓音溫溫軟軟，嘴唇泛著油漬，看起來很好親。
    周牧野喉結上下滾動一下，整個人靠了過來，他一手撐著小姑娘的小矮凳，上半身壓在小姑娘身上，就這么靜靜的看著小姑娘，“負責？”他嗓音低而啞，“我想要的負責，不知道憨憨肯不肯給。”
    兩個人貼的很近。
    幾乎胸貼著胸，小姑娘看見周牧野黑沉沉的眼底里，一個很小又很清晰的倒影，那個倒影是自己。
    心臟重重的一跳。
    他嗓音繾綣誘人，熨燙著耳膜，小姑娘縮了一下，心跳的格外快，小小聲問他，“你要什么？我能給你的，我都給你。”
    突然想起以前周牧野總是揪著她喊哥哥。
    帶著撒嬌意味的喊他哥哥。
    是這樣嗎？
    小姑娘眼巴巴的看著他，猶豫的開了口，很輕又很甜的聲音，說：“哥哥？”
    話一脫口。
    小姑娘臉頰紅透，覺得自己表現的又蠢又傻，懊惱的垂下了小腦袋不看他。
    “”
    小姑娘嗓音軟的像是一簇小小的火苗。
    輕輕一點。
    神經都燒了起來。
    周牧野瞇著眼睛看著小姑娘，情緒晦暗不明：“誰讓你嗲里嗲氣喊人了？”
    說著。
    他一手勾起小姑娘的下巴，喉間發出細碎的笑聲，曖昧道：“不許不看我。”
    阮書意：“”好霸道。
    小姑娘臉頰滾燙，咬了咬唇，咕噥道：“欺負女孩子，算什么君子。”
    周牧野笑了笑，目光沉沉的看著她，“憨憨，我可從沒有說過我是君子。”
    想了想。
    還是妥協了。
    “行吧，就當你喊的哥哥是獎勵了，周哥欣然接受了。”他坐直了身子，深吸了口氣，抬手，點了點小姑娘的額頭，“去洗澡吧。”
    ——去洗澡吧。
    ——洗澡吧。
    ——洗澡。
    小姑娘忽然就從小矮凳上站了起來，高高在上的，垂著眼看他，一本正經教訓，“周同學，你腦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呀？能不能正經點？”
    “？”周牧野表情空白了一瞬。
    她語速很快，聲音很急，帶點兒大人教訓小孩的嚴肅，“我們才十七歲，你是不是想的太遠了？”
    周牧野：“”
    周牧野顯然沒有想到小姑娘這也能想歪了，表情愣了下，而后覺得極為荒唐笑出了聲。
    他是真的，真的很想掰開小姑娘的腦子，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顏色的廢料。
    周牧野坐在小矮凳上，仰著頭看她，單手支著臉，模樣又痞又撩，“怎么，想和周哥一起洗？周哥是不太介意，我怕你害羞啊。”
    小姑娘呼吸都停了一下。
    下意識捂緊了身上的厚毛衣，咬著牙瞪他，“我們我們還小，你別想耍流氓。”
    周牧野看著她的動作，讓人逗的直笑，“你想什么呢，憨憨想耍流氓，周哥還要護著自己貞潔的好嗎！”
    他指著衛生間，好笑道：“我在客廳等你，你要實在不放心，我也可以躺在床上，順便給你暖個床，等你？”
    “”
    他不疾不徐的說著。
    小姑娘臉越來越紅，誰！要！你！暖床！了！
    害不害臊了。
    小姑娘懶得理他，匆匆沖進了衛生間，不一會兒，又沖了出來，警告道：“我家衛生間，門鎖是壞的，你不許進來。”
    周牧野：“”
    小姑娘瞪了他一眼。
    嘭地一聲。
    關上了門。
    周牧野：“”
    他摸了摸鼻子。
    笑了。
    奶兇奶兇的。
    聽著衛生間傳來嘩啦啦的流水聲，周牧野有點兒坐不住了。
    干脆拿起了椅子上吃干凈的碗，走到了廚房洗起來。
    衛生間帶著嘩嘩的流水聲。
    仔細聽。
    能聽見小姑娘在唱歌。
    兩個人隔著一扇門。
    一個在廚房。
    一個在衛生間。
    周牧野問：“在唱什么？”
    里面的人似乎讓他聲音嚇到，停了一下。
    而后。
    乖甜乖甜的嗓音響起來。
    她說：“天使。”
    說著。
    小姑娘軟甜的嗓音伴著水流一并傳了出來，敲擊著周牧野的耳膜。
    “不管世界變得怎么樣，只要有你就會是天堂
    像孩子依賴著肩膀，像眼淚依賴著臉龐
    你就像天使一樣
    給我依賴給我力量
    像詩人依賴著月亮，像海豚依賴著海洋
    你是天使你是天使
    你是我最初和最后的天堂
    你就是我的天使，保護著我的天使
    從此我在沒有憂傷
    你就是我的天使，給我快樂的天使
    甚至我學會了飛翔，飛過了人間的無常，才懂愛才是寶藏。”
    溫熱的水流當頭澆下來，小姑娘的眼睛染上氤氳的薄霧，酸酸澀澀的。
    她聽著門外廚房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周牧野在洗碗。
    周牧野在收拾廚房和整理碗筷。
    她抬起手。
    擦了擦玻璃上的霧氣，能看見一個很模糊的影子，正彎著身子像是在拿東西。
    好像只要有周牧野在。
    無論她干了什么荒唐又幼稚的事情。
    他都完全不介意。
    她不管闖了多少禍。
    那人都會照單全收。
    就由著她。
    寵著她。
    毫無底線的包容她。
    更像是。
    縱容她。
    小姑娘心尖一顫，彎起唇，下意識喊他，“周哥。”
    周牧野剛擦干凈灶臺，蹲下來系垃圾袋，聽見聲音，“嗯？”
    小姑娘聲音小小的，輕輕說：“你就是我的天使。”
    她說：“天使就像守護神，像是神祇一樣的存在，而你，就是我的天使。我很高興，很高興認識你。”
    周牧野手里的動作一頓。
    看向衛生間的方向。
    舔了舔唇，彎了彎唇角，嗓音含笑，他說：“嗯，有幸認識，我的小天使。”
    ——天使就像守護神，像是神祇一樣的存在，而你，就是我的天使。
    周牧野看著小姑娘縮在被角里，甜甜的睡著。
    一點兒防備心也沒有。
    無聲的笑了笑。
    他孩子氣似的伸出手，捏了捏小姑娘的臉頰。
    柔軟的觸感，仿佛溫暖的風自胸口輕輕吹過，奇妙而又溫暖的感覺瞬息從指尖到達心臟。
    他心尖一顫。
    輕聲道，“小姑娘，你都不會知道，遇見你，于我而言，又是何等的幸運。我有多慶幸，那天，在高鐵上遇見你。我有多慶幸，能夠和你成為同桌。你一定，是上天送給我的禮物，是我一生之中，最珍貴的禮物。”
    狹小的房間里。
    床邊邊上坐著一個人。
    他湊近小姑娘，神情專注，態度虔誠，在小姑娘額上落下輕輕一吻，“晚安，我的小姑娘。”
    一中。
    鄒和捧著他的菊花茶，在小姑娘身邊來回轉悠了好幾遍，問：“阮同學，真沒事了？”
    他覺得自己還沒當過父親，已經為這五班的幾十號人操碎了心。
    鄒和左思右想，實在不太放心。
    又問了一遍，“需不需要老師開導開導你？你要是有需要幫助，鄒老師也會幫你的。”
    辦公室里很靜。
    同學們該上課的上課。
    老師該教課的教課。
    只剩下鄒和，于美麗還有上學路上被抓來的阮書意。
    阮書意滿臉乖的站在辦公室，已經重復了好幾遍，自己真的沒事。
    老鄒依舊不放心。
    阮書意想了想。
    干脆話鋒一轉，目光炯炯看著鄒和，問，“競賽名次出來了嗎？”
    “”鄒和剛抿了一口菊花茶，差點讓這突變的畫風嗆斷了氣兒。
    連著咳了好幾聲。
    才慢慢吞吞的說：“出來了。”
    說著。
    鄒和臉上有說不出的驕傲，“阮同學，你果然不負所望啊，優秀哦！第一名的獎金也派下來了，待會兒老師拿給你。”
    “對了。”鄒和又說：“我干脆給你轉手機上吧，帶著一筆現金，我怕你不安全。”
    阮書意一聽見獎金。
    眼睛都亮了。
    心里又驚又喜，連連點頭，“謝謝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