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書意身體一僵。
    握住書包肩帶的手用了用力，指尖微微泛白。
    她心里慌的不行。
    努力的朝前垮了一步。
    繼續洗腦，“我聽不見聽不見聽不見。”
    她才剛跨出腳步。
    那人嗓音又大了幾分，“前面那個，穿小碎花裙，扎馬尾的的，沒聽見我喊你嗎？”
    自我洗腦終于破功。
    阮書意抓住肩帶的手加重了力氣，再害怕也不敢隨便走掉，她看了太多關于社會哥殺人放火的新聞。
    好多人都是毫無征兆，一言不合就殺人的。
    鬼知道哪句話，哪個表情，哪個動作就得罪了社會哥？
    慘遭橫禍？
    阮書意雙腿哆哆嗦嗦的轉過頭，咬了咬唇，很沒有底氣的回應。
    “那個我我我什么都沒有看見”
    她腦袋低低的垂著，很懂事的解釋：“我我我不認得你們的臉，也不會去去去老師那里告狀的。”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清晨的微風有點涼。
    女孩兒嬌嬌弱弱的站在巷子口，看起來又乖又軟，小小的一只縮在那里，聲音帶著很濃重的顫音，惹得男生們一陣哄笑。
    “嵩哥，小姑娘聲音好蘇，撩死人了。”
    站在一眾人中間的人，看起來像是一方大佬。
    他仔仔細細打量著女生，撲哧笑了，“小妹妹，抬起頭來給哥哥看看，哥哥又不吃人，哥哥是好人。”
    哪有壞人會說自己是好人的？
    阮書意用腳趾頭都能知道這句話的壓根沒有可信度。
    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
    她還是懂得。
    她長長的吸了口氣。
    抓著書包肩帶的手加重了力氣，默默往后退了兩步，抱著隨時撒丫子跑人的準備，緩慢的抬起了頭，只抬頭的瞬間，清澈的眼眸微微睜大，長長的睫毛輕輕顫了顫。
    “是他。”
    阮書意愣了一下，“他怎么會在這里？”
    她一眼就看見了站在人群中央的那個人。
    清晨的巷子口光線不夠透亮，少年半張臉擋在陰影里。
    看不清情緒和表情，他立體的五官一半在陰影里，一半在光明里，那顆淚痣尤為明顯。
    仿佛一筆濃重的墨，既性感又分外撩人。
    那個人抬起頭的瞬間。
    和她視線對上。
    隔著幽深的巷子，嘈雜的人群，和偶爾響起的汽笛聲，她又慌又亂，她想問他，【你為什么在這里？】
    【你和他們是一伙兒的嗎？你也是不良少年嗎？】
    可是，昨天他才幫了自己。
    真的。
    也是壞人嗎？
    她還來不及反應。
    下一秒。
    周牧野忽然側過了身子，擋在了阮書意前面。
    遮住了她的視線，也擋住了外界的戰亂和紛爭，他伸出修長干凈的手，點了點對方的大佬，吊兒郎當的說：“云嵩，見我的時候，還分心，讓我很沒有面子啊。”
    說完。
    抬手就是一拳。
    快準狠的揍在了那個叫云嵩的臉上。
    語氣十分欠揍，“爸爸今天教教你，怎么做人。”
    太兇殘了！
    太！猝！不！及！防！了！
    阮書意一雙泛著水光的杏眼倏地睜大。
    看著前面場面一度失控，腦子里幻燈片似的晃過了阮建國打她和媽媽的樣子。
    身體止不住的發著抖，站在原地沒敢動。
    好像很怕看見打架鬧事。
    好像很怕暴力的畫面在眼前閃過。
    好像很怕他們。
    包括昨天幫了他幾次的少年。
    可激戰的熱血少年們，所有人注意力都在雙方大佬的對峙中。
    沒有人注意到還杵在巷子口，瑟瑟發抖的阮書意。
    云嵩一手抹掉了嘴角的血漬，擼起了袖子，露出結實的肌肉，眼神又兇又狠，咬牙道：“周牧野！”
    他忽然發聲。
    “老子宰了你。”
    云嵩不甘示弱，反手就要去抓住周牧野。
    周牧野先人一步，眨眼的功夫，他已經抬手拽著云嵩的衣領，一個側身背過架著云嵩，就是一個漂亮的過肩摔。
    “呵！”周牧野不屑一顧看著手下敗將，語氣又野又沉，“兒子，爸爸是你惹不起的人！”
    雙方火拼。
    一方大佬被人碾壓，其他爪牙紛紛待不住了，一股腦兒蜂擁而上。
    場面再次混亂了起來。
    時間仿佛是失調的，緩慢的在行走。
    而那一聲，“周牧野”以一種單調的，急促的腔調，徹底把阮書意從臆想中拉回到了現實中。
    他叫，周牧野。
    阮書意分明聽見了。
    那個人喊他，周牧野。
    有人不知道從哪里撿來的木棒從后面突了圍，揚手就要從后面偷襲砸向周牧野后腦。
    阮書意心里一跳，還沒來得及反應，下意識大聲喊：“周牧野，小心后面！”
    下一秒。
    她捂著嘴，不可思議的看見周牧野側過身子，抬腳一腳踹上那個人腹部，那人發出一聲沉悶的悶哼聲，捂著腹部弓著身子彎下腰。
    周牧野一把扯過他的頭發。
    聲音又邪又囂張，“膽兒挺肥，玩偷襲？”
    膝蓋抬起，直接撞上那人的鼻梁，一手用力往下摔，就像甩掉一件很讓人惡心的物件。
    動作干凈利落。
    那人“哐當”一聲。
    軟趴趴倒了下去。
    惡戰還在持續。
    阮書意終于清醒過來，四肢發著顫，腦子里不停有個聲音在告訴她，“快走快走，他們是你惹不起的人。”
    阮書意緊張的看向周牧野的方向，少年皮膚極白，鼻梁很高，額發自然垂下，雙眼皮，眼形修長，眼角淚痣尤為撩人，在那一眾人里，顯得格外出眾。
    無論從什么角度看上去。
    都很好看啊。
    那么好看的人。
    為什么非要打架，非要
    像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
    周牧野轉頭看了她一眼。
    阮書意有些心虛的低下了頭。
    周牧野看著她，特別乖的低下頭，像是做錯事的小朋友一樣。
    勾了勾唇，真憨憨啊。
    他忽然想，她會不會害怕啊？會不會被嚇到？小家伙看著膽兒挺小的。
    嚇到了。
    可就不太好了。
    小姑娘站在巷子口，扎著高高的馬尾辮，穿著齊膝的小碎花裙子。
    站在一縷陽光下，暈染出一抹讓人心動的顏色。
    低下的小腦袋不過一秒鐘，又試探性的抬起來，看向他。
    那雙圓圓的眼睛睜著，眼底里漫出難掩的慌張，整個人看起來又乖又純。
    像是有什么尖銳的東西，很輕的撓了一下心尖上的軟肉。
    他只覺得喉嚨一緊。
    有些說不出話來。
    好像。
    眼前的場面，不該污了小家伙的眼睛。
    然后。
    周牧野大步走向她，眼神有點兒兇，問：“還杵著干什么，還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