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語氣……實在是太不像他了。
    陸憶歆之前沒了解過失憶會對人有什么影響。
    不過現在看來，好像人的性格都會變？
    反正她覺得她現在是看不透沈西涼的。
    陸憶歆沒給沈西涼回消息，收起了手機，轉頭看向了車窗外。
    沈西涼倒是也猜到了陸憶歆不會給他回復。
    發完消息之后，沈西涼給周治研打了一通電話。
    這會兒是假期，沈西涼來電話的時候，周治研剛從床上爬起來沒多久，正在餐廳里頭坐著喝咖啡。
    看到沈西涼來電，周治研馬上接了起來：“找我？”
    “你在哪里，我有事情問你。”沈西涼很直接地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周治研：“我在我公寓，你要不直接過來？”
    沈西涼：“嗯，給我地址吧。”
    周治研：“OK，短信發你。”
    打完電話沒多久，沈西涼就收到了周治研的短信。
    拿到地址后，他打車，去了周治研公寓。
    周治研今天一個人在，昨兒個晚上周迦南回北城了。
    沈西涼過了四十幾分鐘到的。
    他風塵仆仆地趕過來，神色匆忙。
    周治研從客廳的小冰柜里拿了一瓶水遞給了沈西涼，笑著問：“什么事兒這么著急？”
    沈西涼接過周治研遞上來的水，擰開喝了一口。
    然后，他看向周治研，一本正經地說出了接下來的話：“我要追陸憶歆。”
    “噗——”周治研一個沒忍住，噴了。
    沈西涼看到周治研這反應，下意識地擰眉：“怎么了？”
    “沒怎么，你恢復記憶了？”周治研平復了一下情緒，清了清嗓子。
    “沒有。”沈西涼搖頭，“我不記得以前的事情。”
    “那你怎么突然要追她？”周治研摸著下巴看著沈西涼：“你見過她了？”
    “昨天她前男友的婚禮我去了。”沈西涼并沒有瞞著周治研。
    他用了十幾分鐘的時間，把昨天晚上自己和陸憶歆之間發生的事情跟周治研說了一遍。
    周治研聽完之后都驚呆了：“我擦，你就什么都沒做？”
    沈西涼：“……”
    他能做什么？
    怎么聽著周治研這語氣，是在惋惜呢？
    “我說，兄弟啊，”周治研抬起手來拍了一下沈西涼的肩膀，“你什么時候這么能忍了，還搞坐懷不亂這一套啊？喜歡就上啊，你不嫌憋得慌啊。”
    沈西涼一聽周治研這么說，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拍開周治研的手，有些嚴肅地說：“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周治研：“……行吧，你是正人君子。”
    “那她早晨醒來什么反應？罵你了嗎？”周治研好奇地問起了沈西涼陸憶歆的反應。
    沈西涼搖了搖頭，“沒有。我跟她說了要追她。”
    “然后呢？”周治研等著下文。
    沈西涼：“她問我怎么變成現在這樣了。”
    周治研：“……”
    “我問她我以前是什么樣的，她讓我來問你。”沈西涼這才說出自己今天的目的，“所以，我以前是什么樣的？我跟陸憶歆之前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你能告訴我你為什么打算追她嗎？”
    周治研想了想，他醒過來之后，也就見了陸憶歆幾次吧。
    難道是一見鐘情了？
    還是真的像周迦南說的那樣，感情是會蘇醒的……
    “我喜歡她。”沈西涼說，“我車禍醒過來之后看到過她，她在病房里哭，我不知道她為什么哭。后來我回到波士頓復健，經常會想起她。”
    “我想和她在一起。”
    沈西涼這番話說得太直接了，周治研聽了簡直瞠目結舌。
    他花了幾分鐘才緩過勁兒來，然后對沈西涼說：“草莓說得挺對的，你跟出事兒之前不像一個人了。”
    沈西涼：“我以前什么樣子？”
    周治研摸著下巴想了一下，然后給出幾個詞的評價：“悶騷，偏執，陰暗，冷漠，自私。”
    沈西涼聽著周治研的形容，眉頭再次皺了起來：“我這樣你還跟我做朋友？”
    周治研：“你丫還挺有自知之明的，要不是因為從小就認識，我才不跟你做朋友。”
    沈西涼仔細品了一下周治研的這句話，然后又問他：“我和陸憶歆之前是不是發生過什么？”
    “嗯，給你講個故事。”既然沈西涼都特意上門問了，周治研也就沒想著隱瞞他了。
    可能，這是他和陸憶歆之間最后一次機會了吧。
    “你說。”沈西涼已經做好了聽故事的準備。
    “有個小姑娘，從小就喜歡她的青梅竹馬。為了追他，從幼兒園開始就跟他在一個班，一直到高中。她追著她青梅竹馬跑了十八九年，但是她的青梅竹馬一直都很討厭她，原因是因為她的媽媽和她青梅竹馬的爸爸曾經是一對兒。她竹馬腦子不好使，覺得小姑娘的媽媽破壞了他家的和諧，所以一直暗戳戳地討厭她。十幾年，做了無數傷害她的事情。”
    “后來這個小姑娘覺悟了，快高考的時候沒再繼續追他了，發憤圖強考上了大學，結果兩個人還是一個班。當然，她本身很優秀，高中追她的一個男生也跟她一起考上了大學。后來她跟這個追她的男生在一起了。他們兩個人在一起之后，她的青梅竹馬突然發現自己喜歡上她了，于是開始想盡辦法拆散他們。但是，他們兩個人感情很好，根本拆不散。后來，他惱羞成怒，在她媽媽生日宴的時候試圖強上她，被她家里人發現了。”
    沈西涼坐在旁邊，很安靜地聽完了周治研的這番話。
    有什么答案，已經昭然若揭。
    周治研說完之后，看了一眼沈西涼臉上的表情，補充道：“故事里那個小姑娘就是陸憶歆，青梅竹馬是你，那個追她的男生是顧褐，就是昨天結婚那個。”
    “……你沒騙我？”沈西涼不死心地問了一遍。
    “我拿這個騙你做什么，對我也沒有什么好處。”周治研聳了聳肩膀，“既然你都問了，后面的事兒我也直接跟你說了吧。你本來是在江大工業設計系讀書的，你鬧出來這件事兒之后，得罪了陸家，陸叔差點兒把你送進局子，最后看在過往的交情上沒追究什么，但是他們不讓你回國了。所以，那次之后，你就去了MIT。”
    “你上次在T市出車禍，是因為你去那邊做項目。你做的項目剛好是跟T大工業研究院合作的，陸憶歆是項目負責人。后來這件事兒被陸家人知道了，他們去了T市，后來你主動退出了這個項目。”
    “那，車禍的原因呢？”這一點，沈問之和許詡從來沒有詳細和他解釋過。
    “嗯，這個事兒吧，某種程度上也是你自作孽。”周治研長嘆了一口氣，“你在波士頓工作之后，空虛得不行，又一直想著她，所以就開始找替身和火包友，沒想到惹上了一尊大佛，對方被你甩了之后，知道了你把她當替身，所以找人撞了陸憶歆。”
    “出事兒地時候確實是你舍命救下了陸憶歆，我聽他們說，如果沒有你擋著那一下，她應該就沒命了。”
    周治研說，“你能回江城，就是因為你救下來她之后，陸家那邊松口了。”
    周治研的這些話，對沈西涼的沖擊很大。
    他從來沒覺得自己是個很好的人，但是他也沒想過，自己過去竟然會做這么多出格的事兒。
    周治研低著頭，突然想起來陸憶歆昨天晚上聽到他說的那句“我守著你”之后的反應。
    當時他不太明白她為什么那樣問他。
    現在一聽周治研的話，他完全懂了。
    還有那些畢業照，那副耳釘……
    他都明白了。
    原來，陸憶歆竟然追過他那么長時間。
    而他，從來沒有珍惜過。
    “聽完這些，你什么感覺？”周治研好奇地問沈西涼。
    他倒是很想知道，他現在作何感想。
    “我還是會追她。”沈西涼說，“我認定了她。”
    “行吧，那你追吧。”周治研聳了聳肩膀，“你做好心理準備就行，陸家人可沒那么好對付，陸叔和藍姨都是狠角色，哦對，鴻嘉那一關你也過不了。”
    說到這里，周治研笑了笑，“這幾年，他一提起來你就恨得牙癢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