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北是屬于那種特別有分寸的人,周瑾宴不喜歡她,她自然也不會貼上去。
這種懂事兒又知道進(jìn)退的人,最討長輩的喜歡。
盧珊笑了一聲,說:“誰知道他是不是認(rèn)真的,這么多年了,女朋友換了一個又一個的。”
喬北雖然是放假回國,但是也聽說過周瑾宴的事兒。
周瑾宴確實(shí)是挺花心的。
至少這幾年沒少換女朋友。
不過,喬北并不是很介意這些。
………
周瑾宴來到了陽臺,拿出手機(jī),撥出了木田的電話。
他平日里比較少主動給木田打電話。
木田看到他來電之后,有些驚訝。
接起電話時,她的聲音都是帶著訝異的:“瑾宴?”
“嗯。”周瑾宴應(yīng)了一聲,沒話找話:“在忙?”
木田:“嗯啊,在實(shí)驗(yàn)室呢。”
周瑾宴看了一眼外面的落日,然后問她“晚飯沒吃?”
“叫了外賣,在實(shí)驗(yàn)室吃。”木田說,“今天任務(wù)還沒做完,來不及去食堂吃飯了。”
“對啦瑾宴,你打電話找我什么事兒啊?”木田順口問了一句。
被她這么一問,周瑾宴低笑了一聲:“沒事兒不能給你打電話?”
“……也不是啊。”木田說,“就是有些驚訝。因?yàn)槟闫綍r很少給我打電話哎。”
“沒什么,就是突然想你了。”周瑾宴撒起謊來一點(diǎn)兒都不臉紅。
他一句隨口敷衍的話,卻讓電話那邊的木田紅了臉。
“嗯……我也想你了。”木田回了他一句,然后說:“我外賣到了,先去吃飯了,做完實(shí)驗(yàn)我微信你吧。”
“好。不急。”周瑾宴和木田道別之后,掛上了電話。
周瑾宴剛打完電話,一轉(zhuǎn)頭,就看到了站在陽臺入口處的周泓。
他收起手機(jī),笑著叫了一聲“爸”。
周泓“嗯”了一聲,凝著他,順口詢問:“新女朋友?”
周瑾宴:“嗯。”
周泓:“還在念書?”
周瑾宴:“醫(yī)學(xué)院碩士。”
周泓開始試探他的態(tài)度:“看你挺認(rèn)真的,這是打算就這個定下來了?”
周瑾宴的態(tài)度模棱兩可:“以后的事情,誰說得好呢。”
戀愛和結(jié)婚,他一直都分得很清楚。
很多人會覺得戀愛是為了結(jié)婚,但是周瑾宴從來不這么想。
戀愛是戀愛,結(jié)婚是結(jié)婚。
他可以和很多女人戀愛,但是只有廖璇有讓他結(jié)婚的沖動。
周泓聽到周瑾宴這么說之后一陣無奈。
他這個兒子,真是太難套話了,狡猾得很。
有時候,人太理智也不是一件好事兒。
“北北挺不錯的。”周泓說,“她適合結(jié)婚,我和你媽也都挺喜歡她的。你真不考慮一下?”
“再說吧。”周瑾宴說,“這幾年我還沒有結(jié)婚的計(jì)劃。”
周泓:“好,那我們不強(qiáng)迫你,先相處試試看吧,實(shí)在沒感覺,也不勉強(qiáng)。”
周瑾宴“哦”了一聲,算是回應(yīng)。
**
周瑾宴并沒有在家呆很長時間,吃過晚飯之后就走了。
雖然盧珊和周泓想讓他在家住一晚,但是周瑾宴執(zhí)意要走,他們也沒什么辦法。
周瑾宴是和喬北一塊兒出來的。
走出來之后,喬北笑著問周瑾宴:“你女朋友漂亮還是我漂亮?”
周瑾宴被喬北的問題逗笑了,“別問這種沒技術(shù)含量的問題。”
“沒技術(shù)含量嗎?”喬北笑著眨了眨眼睛,“但是對于女孩子來說,這個很重要的噢。”
“我對你沒興趣,你趁早收收心。”
喬北二十歲出頭,沒接觸過社會,她存了什么小心思,周瑾宴一眼就看出來了。
不過。
對于她的這些小心思,他沒時間給回應(yīng)。
他的性格一向是這樣,沒興趣的人,多看一眼都嫌浪費(fèi)時間。
“那可說不定。”喬北說,“以后的事兒誰說得準(zhǔn)呢,你說對不對?”
說這話的時候,她臉上的表情有些挑釁。
周瑾宴掃了一眼她勢在必得的眼神,只覺得她幼稚,除此之外再沒任何感覺。
“隨便你。”丟下這三個字,他就上車了。
喬北站在原地看著周瑾宴的背影,對他的興趣更濃了幾分。
**
廖璇在家休息了幾天的時間,感冒終于好了。
新一周開始,周一她起了個大早,一早就到了醫(yī)院。
路過護(hù)士站的時候,廖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還好,今天沒有她的快遞。
廖璇不知道周瑾宴接下來還會不會再來騷擾她。
現(xiàn)在這種情況,她只能期待著周瑾宴收手。
畢竟他佳人在側(cè),工作又忙,應(yīng)該也沒多余的精力來做這種無聊的事情了吧——
………
接下來的兩個月,廖璇的日子都過得很平靜。
十二月份,江城入了冬,淅淅瀝瀝下著凍雨。
江城的冬天總是最難熬的,沒有暖氣,陰冷又潮濕。
周瑾宴這兩個月的時間都很忙,接了海城一樁商業(yè)訴訟案之后,他幾乎每周都要去海城出差一次。
兩個月的時間,跟木田見面的次數(shù)也屈指可數(shù)。
而木田那邊正好也到了期末,一堆論文課題等著她去完成。
兩個月的時間,兩個人見面不超過三次,打電話頂多也就五六回。
到圣誕節(jié)的時候,周瑾宴和木田終于忙完了各自的事情,一塊兒出來過節(jié)。
太長時間沒見面了,一見面,木田就撲到了周瑾宴懷里,緊緊地抱住了他。
周瑾宴抬起手來拍拍她的后腦勺,“走吧,上車。”
木田乖乖地點(diǎn)點(diǎn)頭,跟著周瑾宴上了車。
上車之后,周瑾宴盯著木田看了一會兒,然后說:“瘦了。”
“我怎么覺得我胖了呢……”木田嘆了一口氣,“最近一兩個月天天熬夜,吃了好多垃圾食品……”
“沒關(guān)系。”周瑾宴問她:“今晚吃什么?”
“我想吃本地菜。”木田說,“糖醋排骨最好吃了。”
“嗯。”
周瑾宴應(yīng)聲下來,開車帶著木田到了一家江城當(dāng)?shù)睾苡忻牟蛷d。
餐廳在中心街附近。
周瑾宴找了個停車場停了車,和木田一塊兒走出了停車場。
木田今天穿著白色的外套,頭上戴了帽子,少女極了。
下車之后,她挽上了周瑾宴的胳膊,跟著他一塊兒往外走。
**
圣誕節(jié)對于廖璇來說不算什么特殊的日子,
結(jié)婚第一年的時候她還跟余振南一塊兒過了圣誕節(jié),
后面的年頭,兩個人基本上就沒再一塊兒過過什么節(jié)日了。
廖璇聽著科室里頭的護(hù)士們討論著圣誕節(jié)禮物的時候,完全是置身事外的。
五點(diǎn)鐘,她準(zhǔn)備下班,剛收好東西打開辦公室的門,卻看到了站在門口的余振南。
余振南平時很少來醫(yī)院找她,廖璇看到他之后,有些意外:“你怎么過來了?”
“接你一起過節(jié)。”余振南笑著說,“難得今天我們兩個人都有時間。”
廖璇笑了笑,“過圣誕節(jié)?”
余振南:“嗯,年輕人不都過這種節(jié)日,我們也跟著湊湊熱鬧。雖然是老夫老妻了,偶爾也得浪漫一下,對吧。”
說到這里,余振南摟過了廖璇,“我沒開車,直接開你的車走吧。”
廖璇點(diǎn)了點(diǎn)頭,把鑰匙交給了余振南。
………
余振南開車帶著廖璇到了中心街。
江城市中心就是那一片兒,過節(jié)的時候,這里是最熱鬧的。
停好車之后,余振南摟著廖璇走了出去。
兩個人在街邊走著,市中心這邊過節(jié)的氣氛很濃厚,周圍不少小情侶。
廖璇怎么都沒有想到,就這么在街邊走著,竟然也能碰上周瑾宴。
廖璇和周瑾宴的視線撞到一起的時候,周瑾宴先看到了余振南搭在廖璇腰上的手。
緊接著,廖璇也看到了木田挽著周瑾宴的那條胳膊。
算一算,他和木田在一起應(yīng)該也挺久了。
廖璇想,可能周瑾宴這次是認(rèn)真了吧。
其實(shí)想想也是,木田那么漂亮的姑娘,很難有人對不對她心動。
這兩個月她也沒再收到過照片,想必周瑾宴對這種事情也喪失興趣了。
既如此,再見面,做陌生人就可以。
廖璇很快收回了視線。
她停下來,抬起胳膊,踮起腳,主動在余振南臉上輕輕地吻了一下。
感覺到她的動作之后,余振南略微有些驚訝。
廖璇很多年沒有這樣吻過他了。
這樣的吻,只在他們當(dāng)年談戀愛的時候有過。
而且,廖璇一向矜持,在公開場合基本上不會和他有過分親密的動作。
“璇璇?”
“圣誕快樂,老師。”廖璇貼在他耳邊,聲音溫柔,嘴角掛著笑,“我愛你。”
余振南抬起手來輕輕地揉了揉廖璇的頭發(fā),“我也愛你。”
他們兩個人的親密,全部落在了周瑾宴的眼底。
他看到了廖璇主動湊上去吻余振南的臉,看到她貼在他耳邊說話,看到她臉上幸福的笑。
周瑾宴下意識地捏緊了拳頭,臉色陰沉。
廖璇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從來都不會有那樣的表情。
不做的時候,她在他面前永遠(yuǎn)理智鎮(zhèn)定,還總是會說他幼稚。
但是她在余振南面前完全不是這樣的。
剛才她主動去親吻余振南的時候,很少女。
周瑾宴冷笑了一聲。
“瑾宴?”木田見周瑾宴走神這么長時間,忍不住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周瑾宴被木田喚得回了神,他捏住了木田的手,“走吧。”
“哎?那不是余教授和他的妻子嗎?”
周瑾宴正要拉著木田走的時候,木田也注意到了旁邊兒的人。
她正好看到余振南給廖璇整理衣服的畫面。
木田忍不住感嘆了一句:“他們感情真好。”
周瑾宴沒接話。沉默了幾秒鐘之后,他問木田:“你覺得他們是真愛?”
“我覺得是的。”木田回答得很認(rèn)真,“現(xiàn)在大家都喜歡八卦,總覺得別人談戀愛都帶著目的。我覺得師姐自身本來也很優(yōu)秀,更何況,真愛又不分年齡……”
說到這里,木田突然看到周瑾宴一臉嚴(yán)肅地盯著她看。
對上他這樣的眼神,木田有些發(fā)憷了:“瑾宴?你怎么不高興了?”
“沒有。”周瑾宴拍拍她的后腦勺,“走吧,去吃飯。”
**
另外一邊。
余振南摟著廖璇,笑著問她:“晚飯想吃什么?”
廖璇沒說話。她往前看了一眼,看到了周瑾宴拉著木田的手走進(jìn)了一家餐廳。
看到這一幕之后,廖璇收回了視線。
接著,她才開口:“我們就去前面那家餐廳吧。我突然想吃本地菜了。”
“好,都聽你的。”余振南答應(yīng)得很干脆。
應(yīng)下來之后,他們夫妻二人便朝著前面的餐廳去了。
這家餐廳消費(fèi)比較高,所以,即使在這樣的節(jié)日里,人也算不上太多。
廖璇和余振南被服務(wù)生帶去了靠窗的位置。
坐下來之后,廖璇才發(fā)現(xiàn),周瑾宴和木田就在他們的斜對面。
廖璇淡淡地朝著他們兩個人坐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收回了視線。
此時,余振南將菜單推到了廖璇的面前。
“點(diǎn)餐吧。”
廖璇接過來菜單,按照兩個人的口味點(diǎn)了幾道菜,點(diǎn)完之后,把菜單交給了余振南。
她再次向著對面看過去,正好看到周瑾宴摟著木田點(diǎn)餐。
他的手臂很自然地?fù)е募绨颉?br/>
木田脫了外面厚重的外套,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的線衫,頭發(fā)貼在白嫩的臉上,被他這樣摟著,頗有小鳥依人的感覺。
郎才女貌,大抵就是如此吧。
廖璇覺得自己現(xiàn)在腦袋有些發(fā)熱。
按理說,在大街上偶遇周瑾宴,她應(yīng)該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才是。
但是這一次,她竟然還故意和他來到了一家餐廳吃飯。
廖璇想,她可能是有些瘋了。
她想起了之前周瑾宴在她面前和木田親熱的那一次……竟然生出了想要報復(fù)的念頭。
她很清楚,這樣的行為是幼稚的,但她控制不住自己。
吃飯的時候,余振南一直在給廖璇夾菜。
廖璇中途還拿著筷子喂了幾次余振南,兩個人的互動默契十足,一副伉儷情深的模樣。
木田自然也注意到了這兩個人。
她打心眼兒里頭感嘆了一句,這兩個人感情是真的好呀,人前人后都是一樣默契。
真不知道那些亂七八糟的傳聞都是哪里來的。
估計(jì)是他們兩個人都太完美了,所以引起了別人的嫉妒吧。
周瑾宴吃飯的時候一直在分神,幾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廖璇和余振南的身上。
他看著廖璇用自己的筷子給余振南喂東西吃,看到他們兩個人對彼此微笑,又看到廖璇體貼地給余振南擦嘴、整理衣服……
這些事情,她從來都沒有為他做過。
周瑾宴的心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往下沉著,表情也越來越難看。
他們兩邊基本上是同時吃完飯的。
買過單之后,廖璇主動挽上了余振南的胳膊,笑著對他說:“走吧,我們再去逛逛。”
“嗯,有沒有什么想買的?”余振南說,“我的工資卡交給你了。”
餐廳附近就是商場,廖璇和余振南兩個人一邊散步,一邊朝著商場的方向走。
周瑾宴和木田基本上是在他們兩個人之后從餐廳出來的。
周瑾宴看他們夫妻兩個人朝著商場的方向走,便轉(zhuǎn)頭問木田:“逛街嗎?”
木田:“……你要陪我嗎?”
“嗯。”周瑾宴應(yīng)了一聲,“還沒送你圣誕禮物。”
木田:“那我們隨便逛逛吧。”
她笑得羞澀,“其實(shí)你能陪我過圣誕,就是最好的禮物了。”
她說的不是場面話。
木田還是很單純很干凈的一個小姑娘,她對禮物也沒什么特別的要求。
周瑾宴聽到木田這么說之后,低頭凝著她看了一會兒。
這話他從不少女人口中聽到過,但他知道,她們說的都是場面話。
但是木田這么說,就顯得挺真誠的。
周瑾宴摟住了她,“走吧。”
他們兩個人就這么跟在了廖璇和余振南的身后。
走了幾步,木田才發(fā)現(xiàn)他們就在前面。
木田晃了晃周瑾宴的胳膊,“你看,我們又碰上余教授和師姐了。”
周瑾宴淡淡地“嗯”了一聲,話里聽不出什么情緒。
木田笑了兩聲,說:“我怎么有種我們在跟蹤他們的感覺呢。”
“怎么會。”周瑾宴勾了勾嘴唇,“你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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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場距離餐廳不遠(yuǎn),步行十分鐘左右就到了。
進(jìn)入商場之后,廖璇便有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她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周瑾宴和木田就在后面跟著。
廖璇看到他們兩個人親密地貼在一起,臉上沒什么表情。
收回視線之后,廖璇正好看到了面前維多利亞的專柜。
她拉住余振南,笑著說:“我們?nèi)ダ锩婵纯窗伞!?br/>
余振南有些意外,廖璇怎么會到這種地方。
雖然結(jié)婚這么久了,但是他還真的沒陪她買過貼身的內(nèi)衣。
不過,雖然驚訝,但是余振南并沒有拒絕她,直接跟著她走了進(jìn)去。
周瑾宴看到他們兩個人走進(jìn)內(nèi)衣專柜,目光越來越冷。
呵,夫妻一起買內(nèi)衣,是挺浪漫的。
她自己愿意在這樣的婚姻中作踐自己,那便隨他去。
周瑾宴突然就覺得自己也挺無聊的,在一個女人身上浪費(fèi)了這么多時間和精力,都有些不像他了。
何必呢?
這個世界上女人多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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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瑾宴帶著木田在商場里逛了一圈兒。
他原本想給木田買個包,但是因?yàn)樘F,被木田拒絕了。
木田并不是在裝矜持,她是真的覺得,自己暫時不需要這些。
最后,周瑾宴給木田買了一條項(xiàng)鏈。
項(xiàng)鏈比包便宜了不少,木田欣然接受了。
從商場里頭出來之后,周瑾宴帶著木田回到了家里。
一路上周瑾宴都沒說話,下顎緊繃著,看起來像是在生氣。
進(jìn)到家里之后,木田忍不住了,走到他身后,抬起胳膊來輕輕地環(huán)住了他的腰。
“瑾宴,你是不是生氣了?”從她拒絕要那個包的時候,周瑾宴就沒怎么說話了。
“沒有。”周瑾宴摁住她的手,“別亂想。”
“我就是覺得,我現(xiàn)在還是學(xué)生,雖然男女朋友之間送禮物正常,但是那個太貴了,我要是背出去別人又會說閑話了。”
木田跟周瑾宴解釋了一下,“等我畢業(yè)以后你再送我,我肯定會要的。你別生氣。”
畢業(yè)?
周瑾宴算了一下,木田應(yīng)該還有快兩年的時間才畢業(yè)。
他們能在一起兩年嗎?
不可能。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在他身邊呆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