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歆真的沒有想到周瑾宴會這么決絕。
來之前,她還抱著幻想,以為自己可以通過這個孩子讓他回心轉意。
事實證明,這個男人根本就沒有心。
他向來只在乎自己的利益,轉身時毫不留情,哪里會在乎什么孩子不孩子。
她怎么就愛了一個這樣無情無義的男人呢?
想到這里,陳歆幾乎是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他真的,夠狠。
一點后路都不給她留。
陳歆狠了狠心,抱住了他的胳膊,再次哀求他:“瑾宴,求你了,讓我留下這個味孩子吧,我發誓,不會打擾你的,求你了……”
“我會讓張鳴帶你去做手術,手術產生的所有費用我會負責,手術后我會讓他再給你精神損失費。多少錢,隨便你?!?br/>
他仍然很冷靜,不管她怎么哀求,他都不會心軟。
陳歆知道,他是鐵了心不想和自己有任何糾纏了。
但是,打掉這個孩子,她真的做不到……
陳歆攥緊了拳頭,不知道做了多久的心理斗爭才說出來接下來的這番話——
“求你讓我把孩子生下來好嗎?如果你怕我用孩子糾纏你,我可以把孩子的撫養權給你,以后都不去看他,那是一個生命,不要扼殺掉TA行不行……?”
“陳歆?!敝荑缒难劬?,“這個孩子怎么來的,你心里有數。我每次都有做措施。”
被周瑾宴這樣看著,陳歆心虛地垂下了頭。
“具體的事情我不想深究,陳歆,你好自為之?!敝荑绲f出了這句話,隨后對她下了逐客令:“你可以走了,回頭我會讓張鳴聯系你?!?br/>
陳歆知道自己不可能再說下去了,終究還是逃不過放棄這條生命的命運……
陳歆難過得不行,但是又不敢再反駁周瑾宴的話。
“那……我先走了。”她斷斷續續地說出了這就一句。
周瑾宴“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過了不到兩分鐘,陳歆就離開了。
陳歆離開后,周瑾宴拿出手機,給張鳴打了一通電話。
**
樓上臥室。
廖璇回到臥室之后,便一直靠著衣柜站著。
滿腦子都是周瑾宴對那個姑娘說的絕情的話。
經過了最近的事情,她對周瑾宴這個人開始有了全新的認識。
她終于明白了——之前的正義、善良,都是裝出來的。
冷漠,自私,翻臉不認人,這才是真正的他。
她想,愛上他的女人,最后大概都逃不過那樣的結果。
所以……清醒一點兒吧,廖璇。
廖璇正這么想著,臥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了。
她回頭看過去,是周瑾宴進來了。
周瑾宴走到了廖璇面前,將她抵在了衣柜上。
廖璇想到他剛才和那個小姑娘走那么近,再被他這樣碰,渾身不舒服。
廖璇抬起手來推開了他,“你離我遠點兒?!?br/>
“裝什么裝?”周瑾宴低笑了一聲,“昨天晚上是誰纏著我的腰讓我用力干她的?”
“我該回去了。”廖璇無視了周瑾宴過分的話,“這幾天你不要找我了?!?br/>
“這可不是你說了算的?!敝荑顼@然是沒有要配合的意思。
“我過幾天生理期。”廖璇說,“你可以去找別人?!?br/>
說到這里,她推開了周瑾宴,去旁邊的沙發上拿自己的衣服。
周瑾宴看到廖璇這么做之后,提醒她:“你衣服不能穿了?!?br/>
廖璇:“……”
她衣服不能穿了怪誰?
廖璇正發愁的時候,周瑾宴打開了衣柜,從里頭拿出了一件沒有拆吊牌的連衣裙,遞給了她。
“穿這個吧?!?br/>
廖璇看到他從衣柜里拿出來女裝之后,略微驚訝了一下。
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大驚小怪了。
想想拖鞋,再想想剛剛在樓下出現的那個小姑娘。
想必,她也不是第一個被他帶回來家的女人。
她和那個小姑娘差不多,只是他眾多獵物中的一個。
至于下場,應該也差不多。
想到這里,廖璇扯了扯嘴角。
她接過來裙子換上,尺碼有些不太合適。
不過,勉強還是能穿的。
這種請款跪下,能有一件衣服穿著回家,已經不錯了。
換好衣服之后,廖璇正式向周瑾宴道別:“我先走了?!?br/>
“吃完飯再走。”周瑾宴抓住了她的手腕,“我還沒吃早飯?!?br/>
廖璇一陣無奈,沒辦法,只能下去給他做早飯。
做完早飯,吃完之后,周瑾宴終于肯放她走了。
**
從周瑾宴家里出來的時候,已經十點鐘了。
走出來家門的那一刻,廖璇緊繃著的神經終于得到了放松。
她抬起手來揉了揉太陽穴,有些頭疼。
廖璇開車出了小區,在小區門口的超市買了一盒毓婷,按照用法用量吃了兩粒。
吃完藥之后,她將剩下的藥全部扔進了垃圾桶。
事后藥她很少吃,這應該是第二次。
第一次吃事后藥的時候,那會兒她研究生還沒畢業。
結婚之后,廖璇和余振南一直都有做措施。
在不要孩子這件事兒上,他們兩個人似乎還是有共識的。
吃完藥之后,廖璇再次上車,發動車子回家。
廖璇回到家里的時候,接近午飯時間。
余振南不在家,她如釋重負。
他不在也好。
如果他在的話,她真的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了。
她一直覺得自己心理素質還算可以。
現在看來,之前的想法還是天真了。
底線一次又一次地被刷新,她的承受能力似乎也越來越差了。
吃完事后藥的副作用很快就來了。
回到家里沒多久,廖璇就開始頭暈惡心了,去衛生間里干嘔了一會兒沒吐出來什么東西。
漱完口之后,廖璇換了衣服,在臥室里頭躺了下來。
頭昏腦漲的,頭剛挨著枕頭沒多久,就睡過去。
………
廖璇這一覺直接睡到了傍晚。
她是被手機震動的聲音吵醒的。來電話的人是莫笑蓓。
廖璇從床上坐起來,接起了電話。
“蓓蓓?!?br/>
“你在哪兒?出來一趟,那個周律師,我給你打聽到了?!?br/>
莫笑蓓說,“電話里說不清,我們當面說吧?!?br/>
廖璇“嗯”了一聲,“我剛起床,你等我洗漱一下,換個衣服?!?br/>
莫笑蓓答應下來,說了個地址,然后就掛電話了。
跟莫笑蓓打完電話之后,廖璇收拾了一下,換了一套衣服,然后就出門了。
過了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廖璇來到了莫笑蓓說的餐廳。
她到的時候,莫笑蓓已經點完餐坐著等了。
她們兩個人做了這么多年的朋友,彼此的口味已經非常清楚了。
廖璇的臉色不太好,她坐下來之后,莫笑蓓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問道:“你身體不舒服?”
廖璇搖了搖頭,“沒什么大事兒?!?br/>
“臉色都這么不好了還沒什么大事兒?”莫笑蓓無奈,“你是不是感冒了?”
“沒有?!绷舞瘬u了搖頭,說:“可能是毓婷的副作用?!?br/>
莫笑蓓:“……”
廖璇這么一說,莫笑蓓就知道她昨天晚上去干什么了。
再想想自己打聽到的關于周瑾宴的事兒,一個沒忍住,罵道:“真他媽是個渣男?!?br/>
廖璇當然知道莫笑蓓這是在罵周瑾宴,她也沒接話。
周瑾宴……確實挺渣,沒什么可辯解的。
莫笑蓓罵完之后,對廖璇說:“我打聽過了,周瑾宴不是什么好東西?!?br/>
廖璇“嗯”了一聲。
這一點,現在她也知道了。
“他父母都是做生意的,家里條件應該還可以,但是沒那么大權力。他卡你的論文,應該是讓陸彥廷做的。”
莫笑蓓將自己打聽到的情報說給了廖璇,“周瑾宴和陸彥廷關系好,陸彥廷你知道吧,就是縱海那個年輕老板,江城沒人敢得罪他?!?br/>
廖璇雖然不混商圈,但是也聽說過陸彥廷的名字。
在江城,應該沒有人不知道陸彥廷是誰。
周瑾宴和陸彥廷是好朋友……
難怪。
想到這里,廖璇一陣頭疼。
她一點兒都不想招惹這些人。只是想平平靜靜地過自己的日子,怎么就那么難呢。
“我問了一下,周瑾宴這個人特別花?!蹦硖嵝蚜舞?,“他之前經常換女人,一個不超過三個月,時間最長的一個也就一年半載的,后來也分了,每次都是女的要死要活地去找他?!?br/>
“這種男人,估計就是圖一時的新鮮感,你別被他騙了?!?br/>
莫笑蓓現在就怕廖璇再在感情方面吃虧。
當初跟余振南在一起,已經算是跌倒過一次了。
作為朋友,她可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再跌倒第二次。
廖璇的性格,也傷不起第二次了。
廖璇當然知道莫笑蓓這么說是為了她好,其實這些道理,她也早就知道了。
今天早上,周瑾宴對那個小姑娘的態度,已經可以看出來了。
他這樣的人……絕對不會被女人束縛。
她現在更加確定了,周瑾宴找上她,只不過是圖個新鮮感。
莫笑蓓這么說了一會兒,菜正好上來了。
等服務生上完菜之后,莫笑蓓問廖璇:“你打算怎么辦?”
廖璇想了想,將自己的想法說給了莫笑蓓。
“他找上我,不過是圖個新鮮感,我現在跟他對著干,也斗不過他,事情鬧大了,對我也沒好處。”
說到這里,廖璇停頓了一下:“鬧下去也沒意義,你不是說他身邊的女人都不長久嗎,可能新鮮感過去了就好了?!?br/>
“也是?!蹦碚f,“你就當時免費女票了一只鴨子吧?!?br/>
廖璇:“……”
“這小兔崽子體力不錯吧?二十六七,男人最好的幾年啊……”莫笑蓓看向廖璇,“你別對他動感情,床上好好享受一下他的服務還是可以的?!?br/>
莫笑蓓跟廖璇關系好,聊起這些話題來也就不那么避諱。
莫笑蓓一直覺得,廖璇嫁給余振南最吃虧的就是夫妻生活方面。
她跟廖璇年齡差不多大,自然知道這個年齡段的女人最需要什么。
但是,余振南到了那個年紀,多半已經不太行了。
況且,自打發現余振南出軌之后,廖璇就沒跟他有過夫妻生活。
兩年了……正常人誰受得了。
聽著莫笑蓓這么說,廖璇腦海中又浮現起了昨天晚上的那幾次,她舔了舔嘴唇,臉有些燙。
按理說,到她這個年齡不應該再害羞了。
但是,昨天晚上……那些畫面實在是讓人面紅耳赤。
“你就好好享受這個吧,別動感情,找個人解解悶也成?!蹦碚f,“反正,他已經出軌了,你也沒必要給他面子。”
廖璇苦澀地扯了扯嘴角,沒吱聲。
她一直覺得,余振南出軌,那是他的事兒。
而她不會因為他出軌了,就以同樣的方式來“報復”他。
但是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沒辦法,只能面對。
廖璇不喜歡在沒辦法改變的事情上過多糾結。
反正她已經知道了,周瑾宴對她只是一時新鮮而已。
等過了這一段,她的生活終歸會平靜。
一輩子,大約也就這樣子了。
廖璇不愿意再想這些,飯菜上來之后,便開始吃飯了。
她沒吃午飯,這會兒已經有些餓了。
莫笑蓓看到廖璇動筷子吃飯之后,笑了笑。
然后,她感嘆似的開口:“有時候我真挺佩服你的?!?br/>
“怎么了?”廖璇抬頭看向了莫笑蓓。
莫笑蓓說:“感覺你心理很強大,碰上這種事兒還能這么淡定?!?br/>
“不淡定也沒辦法?!绷舞f,“這種事情,歇斯底里是解決不了的?!?br/>
“這倒是?!蹦碣澩攸c了點頭。
說完,她端起手邊的果汁來喝了一口。
喝完之后,莫笑蓓又問廖璇:“說真的,你真不打算跟他離婚?”
莫笑蓓提到離婚,廖璇手上的動作又頓了一下。
她搖了搖頭,“沒這個打算?!?br/>
“就因為你爸媽?”莫笑蓓還是不理解她的腦回路,“他們想說,你就讓他們說幾句,總比你每天這么憋屈著強?!?br/>
“沒必要的。”廖璇搖了搖頭,“婚姻就是那么一回事兒,嫁給誰,結果都差不多。”
“反正最后都不會有當初的激情在了?!绷舞瘒@了一口氣,“就這樣吧,我沒功夫再折騰了?!?br/>
早在發現余振南出軌的那一刻,她就把生活的重心全部都放在了事業上。
余生,事業就是她最大的追求。
至于感情……她不打算要了,也要不起。
有些事情,一輩子一次就足夠。
莫笑蓓聽完廖璇的話之后也無奈了,廖璇表面上看著隨和,其實內心比誰都犟,十頭牛都拉不回來那種。
這兩年,離婚的事兒她勸過她好多回,她就是不聽。
說了這么久,莫笑蓓自己都覺得累了。
“算了算了,這是我最后一次說你,你愛離不離?!蹦頂[了擺手。
廖璇看到莫笑蓓這樣子,被逗笑了。
同樣的話,這兩年她也沒少說。
不過廖璇是分得清好歹的,她知道,莫笑蓓這么說,也是為她考慮。
但是每個人的想法不一樣,她是真的沒有離婚的打算。
打破自己原有的生活節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她不離婚,一方面是不愿意再聽父母的嘲諷,另外一方面也是不想打破現在的生活節奏。
她想過,如果有一天余振南提出來離婚,那她是會同意的。
如果他不提,他們兩個人便一直這么遷就著過下去,也沒什么。
她對這段婚姻已經不抱任何期待,自然也就不會再有什么傷害。
**
晚上和莫笑蓓吃完飯之后,廖璇就回家了。
到家的時候,余振南正好也剛回來。
廖璇整理了一下頭發,順口問他:“晚飯吃過了嗎?”
余振南點了點頭,笑著說:“吃過了,今天有個會?!?br/>
“嗯,我跟蓓蓓在外面吃的。”廖璇觀察了一下余振南的狀態,“你喝酒了?”
“嗯,喝了點兒。”余振南點了點頭。
廖璇說:“下次少喝一點兒,今天晚上早點兒休息吧?!?br/>
余振南點點頭,“好,你也早些休息?!?br/>
“我去給你倒杯水?!?br/>
廖璇轉身去廚房。
她拿了水杯,給余振南倒了一杯溫水。
把水交給余振南之后,廖璇就回到臥室了。
………
廖璇回去房間洗了個澡。
洗澡的時候,她一低頭,就看到了自己滿身的痕跡。
昨天晚上那些旖旎的畫面再次浮現在了眼前……
她清楚地記得,昨天晚上做的時候,她忍不住,主動吻了他。
那種大腦被欲望操縱的感覺,實在不太好——
廖璇將水溫調低了一些,沖完了澡。
吹完頭發之后,她躺在了床上。
剛躺下來,手機響了。
拿起來一看,是周瑾宴的電話。廖璇朝著臥室的門看了一眼,沒有接電話。
很快,手機停止了振動。
過了不到一分鐘,周瑾宴發來了微信消息。
周瑾宴:接電話。
廖璇刪刪改改,最終給他回了一句話:我準備睡了。
周瑾宴:接電話。
廖璇:我真的要睡了。
周瑾宴:你接不接?
這一句,已經帶了幾分威脅的味道。
廖璇一陣無奈,從旁邊的抽屜里拿出了耳機。
然后,給他回了電話。
周瑾宴那邊接得很快,嘟了一聲就接通了。
電話接通之后,廖璇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聽到了周瑾宴沙啞的嗓音:“叫我名字?!?br/>
“……”廖璇沒說話。
她又不是傻子,他聲音這么不對勁兒,她猜得到他在做什么。
他都二十六了,這個年紀,雖然年輕氣盛,但是絕對不至于這樣。
“叫?!彼胩觳换貞?,惹得周瑾宴一陣不滿,又命令了她一遍。
“……你讓我接電話就是為了這個?”廖璇有些無奈,“我真的累了,沒空應付你?!?br/>
“你叫不叫?”周瑾宴喘著粗氣,“不叫我現在去你家干你。”
粗鄙的話,聽得廖璇心頭一緊。
她到現在都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他風度翩翩的模樣。
那個時候,她甚至都沒辦法想象他說起來臟話時是什么樣子。
廖璇知道周瑾宴在這方面是說到做到的,她不想惹他,最后只能叫他的名字。
她剛喊完一聲“周瑾宴”,便聽到了他愈發急促的呼吸聲。
廖璇舔了舔嘴唇,喉嚨有些燥熱。
她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當時他也是這樣的聲音。
這么想著,她身體竟然有了反應。
廖璇不免有些懊惱。
在此之前,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是一個這么重欲的人。
她正這么想著,周瑾宴那邊兒似乎已經完事兒了。
他說:“我還是喜歡你昨天晚上喊的那個腔調。”
他又在提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他刻意折磨了她幾次,每次都是快到臨界點的時候停下來,一下一下地逼著她。
她幾次都被逼出了眼淚,四肢都纏在他身上,一臉渴望地喊著他的名字。
那樣的畫面,每次想起來,她都接受不了。
“可以了嗎?”廖璇深吸了一口氣,對他說:“我明天要出診,得早些睡?!?br/>
“說你想我?!敝荑缑钏?br/>
廖璇無奈,“不要這么幼稚?!?br/>
周瑾宴:“你說不說?”
廖璇:“我想你,可以了嗎?”
周瑾宴:“你真敷衍?!?br/>
廖璇:“……”
她本身就是在敷衍,她以為,他那么聰明,會知道的。
周瑾宴:“掛了?!?br/>
這次他倒是痛快,說完這兩個字兒,立馬掐斷了電話。
和周瑾宴打完電話之后,廖璇將手機充了電,關了床頭的燈,在床上躺了下來。
她的覺得自己似乎出現了幻聽,耳邊都是周瑾宴喘息的聲音。
廖璇有些受不了這樣的自己——
她抬起手來蒙住了眼睛,強迫自己摒棄雜念。
好在她情緒控制能力還不錯,幾輪深呼吸下來,平靜了許多。
過了半個小時,她成功地睡了過去。
**
第二天要出診,廖璇六點鐘就醒來了。
醒來之后,她發覺自己有些腰疼。
去廁所的時候,才發現來例假了。
這次日子好像提前了幾天,大概是因為吃了事后藥的關系。
要出診的時候,廖璇一整天都是很忙的。
而且她在精神科,面對的基本都是有精神疾病亦或是心理疾病的人,每次出診,她的壓力都很大。
人們都說醫者不自醫,這句話是真的有道理。
她入行之后幫過不少病人,但是自己身上的問題,卻怎么都處理不好。
一整天下來,廖璇已經精疲力竭。
午飯在食堂隨便吃了點兒,一整天忙到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了。
廖璇在醫院里算是出了名的精神科醫生,不少人都搶著預約她的號。
五點半,廖璇結束了一天的工作。
送走最后一個病人之后,廖璇關上了診室的門,走到辦公桌前,拿起保溫杯喝了幾口水。
她今天月事第一天,渾身不舒服,又接待了這么多病人,累得手都要抬不起來了。
廖璇剛喝完水,手機響了。
她現在最怕的就是手機響,因為有可能是周瑾宴在給她打電話。
果然,怕什么來什么。這通電話確實是周瑾宴打來的。
廖璇疲憊地嘆息一聲,接起了電話。
“你有什么事?”她的聲音疲憊不堪,有氣無力的。
周瑾宴一下子就聽出了她的不對勁兒,“怎么了?身體不舒服?”
廖璇“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周瑾宴打電話找她是為了什么事兒,廖璇心里頭比誰都清楚。
所以,趕在周瑾宴開口之前,廖璇先發制人:“我例假來了,這一周大概都不能找你了。”
周瑾宴:“……行。”
廖璇:“我今天出診一天,有點兒累了,準備回去休息了,先這樣?!?br/>
周瑾宴動了動嘴唇,還沒來得及回復,廖璇就把電話掛了。
周瑾宴本來有點兒想發脾氣,但是考慮到她今天特殊時期,也就由著她了。
不都說女人在那兩天脾氣都不太好嗎,他不能計較太多。
這么一想,周瑾宴也就釋然了。
**
一直到周五,廖璇都沒再接到過周瑾宴的電話。
不需要應付周瑾宴,她的日子輕松了不少。
不過,這幾天,也讓廖璇再次看清楚了一個事實——
周瑾宴確實不喜歡她,跟她在一起,只是貪戀男女之間那些事兒而已。
一旦不能做,便不再聯系他。
這樣,倒也提醒了廖璇正視這段關系。
無論如何,他們兩個人都是不可能的。
周五廖璇不出診,論文提交上去之后,評級的事兒很快就弄好了。
一早,廖璇就被主任喊過去了。
主任的辦公室在六樓,正好是婦產科那邊。
好巧不巧,廖璇上到六樓的時候,正好碰見了熟人——
她看到張鳴帶著那天出現在周瑾宴家里的那個小姑娘一起,正朝著她走過來。
廖璇恍然想起來,自己身后是執行無痛人流手術的地方。
她耳邊又回響起了周瑾宴那天說過的話。
——“我會給你找最好的醫生。”
廖璇正這么想著,張鳴已經帶著陳歆走到了她面前。
張鳴看到廖璇的時候,嚇了一跳。
他知道周瑾宴對廖璇有意思,陳歆懷著的又是周瑾宴的孩子,張鳴下意識地就心虛了。
不過轉念一想,他又覺得自己沒必要心虛,反正廖璇又不知道這些事兒。
看到廖璇之后,張鳴笑著跟廖璇打招呼:“廖醫生?!?br/>
廖璇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來,向張鳴點了點頭,“你好?!?br/>
和張鳴打完招呼之后,廖璇看向了站在他身邊的陳歆。
她的臉色蒼白,眼眶泛著紅,這樣子看起來格外地脆弱。
廖璇自認為不是圣母白蓮花,但她作為心理醫生,有極強的共情能力。
她能體會到小姑娘的絕望。
對一個沒有心的男人動了心,最終就是這樣的結果。
她長得很漂亮,中長發,眼睛很大,鼻梁高挺,皮膚白白凈凈的,雙目靈動。
關鍵是,年輕。
她想,這個姑娘,平時一定不缺乏追求者。
張鳴見廖璇一直盯著陳歆看,更加心虛了。
他干笑了幾聲,對廖璇說:“廖醫生你先忙,我帶她去檢查了?!?br/>
張鳴從頭到尾都沒介紹陳歆的身份。
廖璇倒是也沒問,她朝張鳴點了點頭,道:“你也去忙吧。”
說完,她便轉身,朝著主任的辦公室去了。
**
五點鐘,廖璇準時下了班。
今天周五,她的例假基本上也干凈了。
天氣越來越熱,下班之后,廖璇打算去買一盒雪糕吃。
正這么盤算著,周瑾宴的電話來了。
廖璇現在一看到周瑾宴來電話就頭疼。
正好剛才又看到張鳴帶著陳歆來做人流,她內心就更不舒服。
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但是,她又不能不接電話。
廖璇揉了揉眉心,摁下了接聽鍵。
“在哪里?”周瑾宴問她。
廖璇說:“在醫院地庫,剛下班,你找我有事兒?”
“明天跟我出差?!敝荑缯f,“我要去海城?!?br/>
出差?
聽到他這么說,廖璇的眼皮跳了跳——
當初他們兩個人談條件的時候,并沒有談過出差這件事兒。
廖璇自然是不會同意的。她抿了抿嘴唇,提醒他:“我還得上班?!?br/>
周瑾宴:“休年假。”
他之前已經問過了,她在醫院這幾年,還沒有休過年假。
廖璇完全沒想到周瑾宴竟然打聽得這么詳細,連她的年假都打聽到了……
這下好了,她唯一能用的借口也沒了。
“周瑾宴,我不想去?!苯杩谡也粊?,廖璇就只能實話實說了,“我們的約定里沒有我陪你出差這一項,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
“為什么你每次都要做無謂的掙扎?”周瑾宴笑著問她,“說再多有什么用,最后結果還是一樣,不是嗎?”
廖璇被周瑾宴堵得無話可說。
確實,每次都是這樣。
不管她怎么拒絕,最后都會按照他最初的要求來做。
不管是威逼還是利誘,結果都是他要的那樣。
想到這里,廖璇有些難受。
“你出差幾天?”廖璇闔上眼睛,問出了這個問題。
周瑾宴:“一周?!?br/>
廖璇:“……太久了?!?br/>
周瑾宴:“你沒得選擇?!?br/>
廖璇捏了捏手機,“我知道了?!?br/>
周瑾宴:“明天一早,我去接你。”
“不要——”廖璇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她拒絕得太快,周瑾宴聽到后,呵了一聲:“怎么,怕你老公發現?”
廖璇:“……”
她不回答,基本上就等于默認了。
廖璇沉默了幾秒鐘,才說:“我自己去機場,你告訴我時間吧?!?br/>
“九點半的飛機?!敝荑缫矝]為難她,直接說了時間。
廖璇“嗯”了一聲,“我知道了。”
和周瑾宴打完電話之后,廖璇哪里還有心情吃雪糕?
她打開車門上了車,在車里發呆了足足有五分鐘,才打電話給主任請假。
主任聽她突然要請年假,有些驚訝。
不過,最后還是答應了她的要求。
畢竟,這是廖璇第一次請假。
請完假之后,廖璇靠在座椅上,渾身無力。
真不知道,日子怎么就過成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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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璇一個人在車里坐了有半個小時,才發動車子回家。到
家的時候,她意外地發現,余振南已經做好晚飯了。
“璇璇你回來了?!庇嗾衲闲χf,“吃飯吧?!?br/>
廖璇有些驚訝:“你今天怎么這么早?”
“下午沒課,就提前回來了?!庇嗾衲险f,“趕緊換鞋,趁熱吃?!?br/>
換過鞋之后,廖璇和余振南兩個人在餐廳里頭坐了下來。
吃飯的時候,廖璇一直在想,跟周瑾宴出差的事兒應該怎么和余振南開口。
她到底是做不到像他那樣從容地撒謊。
“怎么了,今天工作太累了?”余振南見她一直在走神,關切地問了一句。
廖璇回過神來,點了點頭,“最近有些累。”
然后,她又說:“下周我請了假,準備出去走走?!?br/>
余振南愣了一下:“打算去哪里?我陪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