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宴往前走了一步，將她抵在了樓梯的欄桿上。
    他氣息滾燙，貼近之后，她便被他身上傳來的溫度震懾到了。
    廖璇下意識地朝廚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她抬起手來抵住了周瑾宴的肩膀：“別鬧了行不行，這是在別人家里。”
    “今天晚上去我那里。”周瑾宴沒有在意她的拒絕，將剛剛說過的話重復了一遍。
    “今天晚上不行，明天。”廖璇說，“我陪你過來已經耽誤改論文的時間了，和你在一起不是我生活的全部。”
    “嗯？”周瑾宴低笑了一聲，他捏住她的下巴，低頭湊到了她的耳邊，目光陰鷙，“其實，我也可以變成你生活的全部，你懂的。”
    廖璇深吸了一口氣，“你到底想怎么樣？”
    對他，她只有深深的無奈。
    “想你離婚。”這話，這些年他不知道說了多少次了。
    廖璇的反應和之前沒什么差別，她抿了抿嘴唇，沒有說話。
    每次，她都是這樣。
    周瑾宴“呵”了一聲，摁住她的后腦勺直接吻了上去，另外一只手也跟著動了起來。
    廖璇被他抵在欄桿上，幾乎沒什么反抗的余地——
    這種程度的親密，在他們兩個人的相處里只能算是小兒科。
    但是，這是在別人家里。
    **
    餐廳里，大家還在吃飯。
    陸彥廷看到蔣思思跟藍溪聊得正開心，于是趁著這個機會替穆柏成問蔣思思：“你和老穆打算什么時候和好？”
    蔣思思本身就看陸彥廷不順眼，如今陸彥廷這么一問，她更是不屑。
    蔣思思“呵”了一聲，“你最近閑得不行嗎，是帶孩子不夠累還是做飯不夠累，竟然有空操心別人的事兒。”
    陸彥廷：“……隨便問問。”
    “你直接問他不就行了。”蔣思思看了穆柏成一眼。
    穆柏成正好也在看她，他直勾勾地看著她，眸底翻滾的是她看不懂的情緒。
    在他這樣的眼神之下，蔣思思竟然有些不自然。
    她將頭別到一邊，然后看向了陸彥廷，調侃道：“哎我說，你兒子跟我女兒訂個娃娃親怎么樣？”
    陸彥廷顯然是沒想到蔣思思會這么提議。
    他笑了下，“可以啊，你女兒嫁過來，保準不虧待。”
    “唔，就是怕你兒子隨了你啊，腦子不太清醒，結婚了還  跟前女友糾纏不清，要真是這樣兒，我女兒豈不是很倒霉？”
    蔣思思不放過任何一個諷刺陸彥廷的機會。
    她一向是這樣，誰傷害了她的朋友，她會一直記得。
    蔣思思這么一說，陸彥廷徹底說不出話了。
    藍溪坐在旁邊，看著陸彥廷欲言又止的樣子，被逗笑了。
    “蔣二，你放心吧，兒子我來教育，肯定遺傳不了他的毛病。”
    “唔，那我就放心了。”蔣思思跟著笑了起來。
    “你們可真夠無聊的。”程頤插嘴，“倆孩子毛都沒長齊，就開始討論娃娃親了。”
    蔣思思一聽到程頤說話就不爽，，直接懟回去了：“你毛倒是長齊全了，有人愿意嫁給你嗎？”
    “你——”
    “嘴賤成這樣，誰會嫁給你。”蔣思思聳了聳肩膀。
    程頤被氣了個夠嗆，直接放下杯子，轉身走出了餐廳。
    蔣思思看著程頤生氣的樣子，別提有多爽了——
    程頤氣鼓鼓地從餐廳里頭走了出來，
    結果，剛走到客廳，就看到了站在樓梯口“激情澎湃”周瑾宴和廖璇。
    程頤也算得上是久經沙場的人了，但是，看到這兩個人的姿勢之后，還是老臉一紅。
    程頤咳嗽了一聲，“周瑾宴你干嘛呢！”
    聽到程頤的聲音之后，周瑾宴和廖璇兩個人停了下來。
    周瑾宴松手之后，廖璇推開了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好在她不是小女生了，碰上這種情況雖然有些尷尬，但是也不至于無地自容。
    整理好衣服之后，廖璇說了一句“我去洗手間”，之后就走了。
    程頤走到周瑾宴面前，看著他欲求不滿的樣子，忍不住說：“我說，你這也太迫不及待了吧，一會兒要是給人看到了多尷尬。”
    周瑾宴沒接話，他朝著一樓洗手間的方向看了一眼，“走吧，吃飯。”
    “我說……”程頤擋在周瑾宴面前，“你倆就打算這樣下去了？”
    周瑾宴很少在他面前提起廖璇的事兒，但是，廖璇一直沒離婚，這事兒程頤是知道的。
    “哪樣？”周瑾宴問。
    程頤：“她一直沒離婚，你就一直給她當小三兒啊？”
    “……”周瑾宴沒回答。
    “周叔前幾天不是要給你安排相親來著，他還跟我說那姑娘——”
    “可能吧，再說。”周瑾宴回答得含糊其辭。
    程頤的嗓門不小，廖璇剛從洗手間出來，正好就聽到了這段話。
    她的表情看起來沒什么變化，好像這件事兒和她無關一樣。
    **
    蔣思思這頓飯還吃得挺開心的。
    雖然她總是吐槽陸彥廷，但是不得不承認，陸彥廷的廚藝還挺不錯的。
    蔣思思吃完飯之后，跟藍溪去樓上逗了一會兒孩子，就準備回去了。
    穆柏成見狀，跟著她一塊兒走了出去。
    穆柏成跟蔣思思并肩走著，走到車前之后，穆柏成突然轉過身來，將她抵在了車身上。
    他個子高，這樣站著，很輕易地就能將她困住。
    動作來得太突然，蔣思思毫無招架。
    她還沒來得及說什么，穆柏成便低頭吻住了她。
    他們兩個人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這樣親密過了，
    被他這么一吻，蔣思思的身體有些軟，反抗的力道都沒有了。
    穆柏成感覺到了她的變化，像受到了鼓勵一樣，吻得更加賣力。
    四周很安靜，沒有人，只有風吹過時樹葉撲簌的聲音。
    有那么一瞬間，蔣思思以為自己回到了十六歲。
    那一年，學校里的樹下，也是這樣的聲音。
    這個吻持續了有五分鐘，
    松開之后，穆柏成仍然壓著她，灼熱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眼底帶著十足的侵略性。
    蔣思思很少見穆柏成露出這樣的眼神，被他這樣看著，她下意識地想躲。
    “蔣二。”穆柏成摁住她的肩膀，“我們復婚。”
    “你想要什么我都給你。”穆柏成一邊說，一邊低頭吻她的耳朵，“以后我不會讓你受委屈，如果再有一次，我就——”
    “閉嘴！”蔣思思已經猜到了他接下來要說什么，于是，惡狠狠地打斷了他。
    “不需要你發毒誓。”
    “我真的認真想過了，是我太自以為是，一開始不應該瞞著你秦思和耀耀的事兒，還有我父母那邊，也是我態度不夠堅決才會讓你受委屈。”
    穆柏成抱緊了她，“但是蔣二，我是真的喜歡你。”
    “以后我會學著表達自己的感情，不會再像之前一樣管著你，我們就做一對普通夫妻。”
    穆柏成這番話說得格外地真誠。
    蔣思思完之后，很長時間都沒有開口說話。
    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后抬起胳膊來圈住了他的脖子，在他嘴巴上狠狠咬了一口。
    穆柏成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但是并沒有躲開。
    蔣思思這一下，直接把穆柏成咬得出了血。
    咬完之后，蔣思思的手又不規矩地往下。
    穆柏成被她撩得腦袋一熱，聲音都跟著啞了：“你……手別亂動。”
    “不行了啊？”蔣思思笑盈盈地看著他，“嘖，這么沉不住氣。”
    “……手拿開。”穆柏成捏住了她的手腕。
    “我不。”蔣思思呵呵一笑，故意湊到他耳邊吹了一口氣兒：“裝什么正經，其實你喜歡得很，對吧。”
    穆柏成：“……”
    穆柏成的呼吸已經完全亂了，眼底有欲念翻滾著。
    蔣思思知道他已經繃不住了，在這個時候，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
    停下來之后，蔣思思推開了穆柏成，“我回家了。”
    撩撥完了，看著穆柏成這樣子，她內心滿是成就感。
    蔣思思整理了一下頭發，然后，瀟灑地準備離開。
    她剛邁了一步，手腕就被身后的男人猛地拽住了。
    穆柏成打開車門，將蔣思思拽到了副駕駛座上。
    “干嘛？”蔣思思回過頭來看著他，明知故問：“來強的啊？”
    穆柏成聲音啞然：“你先動手的。”
    “怎么，車里來？”蔣思思倒是無所謂。
    她在這方面，一向放得開，有些話，張嘴就來。
    “……不用，你跟我回家吧。”穆柏成咳了一聲，“家里還有你換洗的衣服。”
    “哦。”蔣思思笑了笑，調侃似的問他：“這是要跟前妻約火包？”
    穆柏成：“……”
    “看在你硬件設施還不錯的份兒上，我同意了。”
    蔣思思一點兒沒有不好意思，臉上始終掛著笑容。
    說完之后，她用手指戳了戳穆柏成的胳膊，“先放開，我自己開車過去。”
    穆柏成愣怔了一下，之后給她讓了路。
    **
    蔣思思跟在穆柏成的車后，一路開回到了他們曾經住過的新房。
    大概是因為這段時間太過清心寡欲，所以，她也有些躁動。
    進門兒之后，剛一換鞋，兩個人就滾到了地毯上頭。
    蔣思思在這方面一向放得開，尤其是在穆柏成面前，也不會裝矜持。
    穆柏成今天格外地急切，兩個人滾在纖塵不染的地板上，穆柏成三下五除二撕掉了她身上的衣服。
    “……悶騷。”蔣思思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穆柏成沒有接話，低頭吻上了她鎖骨。
    偌大的客廳內，氣氛越來越熱烈，
    周遭的溫度急速攀升著，兩個人的身體毫無嫌隙地貼在一起。
    蔣思思的包、衣服、手機，全部都在旁邊的地上亂扔著，一團糟。
    一觸即發之際，蔣思思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刺耳的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客廳里曖昧的氣氛。
    穆柏成的臉色很難看，他抬起胳膊將手機拿起來，原本想把電話掛斷。
    但是，看到來電顯示上蔣松的名字之后，還是將手機遞給了蔣思思。
    “爸的電話。”開口說話的時候，他的聲音還是帶著粗喘的。
    相比較而言，蔣思思的情況就比他好很多。
    蔣思思接起電話，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聽蔣松說：“蔣二，你在哪里？趕緊回來一趟。”
    “怎么了？”蔣思思聽到蔣松這么說，眼皮突突地跳了兩下。
    要知道，平時蔣松很少用這種命令的語氣和她說話——
    “孩子突然高燒了，我打算帶她去兒童醫院，你直接去醫院吧！”蔣松突然換了說辭，“燒到了三十九度，情況很不好——”
    “我馬上過去。”蔣思思的聲音竟然有些顫抖。
    掛上電話之后，她馬上從地上爬了起來。
    穆柏成見蔣思思突然這么嚴肅，跟著她站了起來，然后問她：“怎么了？出什么事兒了？”
    “孩子發燒了，三十九度，我爸帶她去醫院了。”蔣思思的聲音里寫滿了擔憂，“我現在過去看看。”
    若不是發生這樣的事兒，她大概都不會知道，自己竟然這樣在乎孩子。
    穆柏成聽到蔣思思這么說之后，臉上的表情更加嚴肅了，他跟著蔣思思站了起來，“我和你一起。”
    蔣思思也沒拒絕他，畢竟那也是他的女兒。
    穆柏成對小東西有多關心，她之前已經見識過了。
    穆柏成和蔣思思兩個人很快就穿好了衣服，
    從家里出來的時候，穆柏成沒開車，直接坐了蔣思思的車過去。
    ………
    一路上，蔣思思都沒開口說話，她全程繃著臉，臉色格外凝重。
    穆柏成還是第一次見蔣思思露出這樣的神情。
    之前她一直都表現得不是很喜歡這個孩子，
    后來和蔣松聊過之后，穆柏成以為她是真的不懂如何關心孩子。
    可是，孩子生病之后，她卻表現得這么著急。
    穆柏成看著她這樣子，內心有些動容。
    等紅燈的時候，穆柏成抬起手來輕輕地握了握她的手，“別緊張，我在。”
    蔣思思用力地咬牙，沒接話。
    其實，她自己都沒想到，自己竟然會這么擔心這個孩子。
    紅燈很快就過去了，蔣思思繼續開著車。
    過了十幾分鐘，車停在了兒童醫院的停車場。
    車子停穩之后，蔣思思給蔣松打了電話，問到急診號之后，便拉著穆柏成一塊兒上去了。
    蔣思思拉著穆柏成上去的時候，孩子已經被護士帶進去檢查室了，蔣松和阿姨兩個人在外面等著。
    蔣思思過來之后，迫不及待地上去問蔣松：“醫生怎么說？”
    “還在檢查，等檢查完才能看到結果。”蔣松輕嘆了一口氣，“再等等吧。”
    “怎么會突然發燒……”蔣思思有些想不通這一點。
    按理說，平時阿姨照顧得應該挺到位的，不應該發燒才是。
    “等等看檢查結果吧。”  這一點，蔣松也說不上來。
    蔣思思渾身冰涼，她無力地靠在墻壁上，整個人無精打采的。
    穆柏成走上去攬住了她的肩膀，試圖用這個動作來安慰她。
    但是，收效甚微。
    過了差不多有二十分鐘，給小家伙做檢查的兒科醫生出來了。
    醫生出來之后，蔣思思馬上跑了過去。
    “我女兒怎么樣了？”孩子出生這么久，蔣思思是第一次如此自然地說出“我女兒”三個字。
    “早產兒，免疫力不行，這個階段的孩子發燒，只能留院觀察了，這幾天你們家屬見不了孩子，我們會放在特定的治療室里對她進行治療，會有專業的護士來照顧她，這點你們不用擔心。”
    “……”蔣思思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知道，醫生的提議是很合理的，孩子才那么大，免疫力不好，可能他們身上帶著病毒都會感染到孩子。
    但是，她是真的不太放心。
    自打孩子出生到現在，蔣思思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辛苦你了，醫生。”蔣松走上來和醫生道了聲謝。
    醫生搖搖頭，“應該的，你們留下來兩個人就行了，孩子那邊有什么情況，護士會隨時告訴你們。”
    “醫生。”蔣思思吸了吸鼻子，問他：“我女兒不會有事兒吧？”
    “應該不會，不用太緊張，這種情況我們之前也遇到過不少，只要及時治療，都不會有大事兒。”
    醫生這話說出來之后，蔣思思總算是心安了一些。
    但是，她仍然緊張得不行。
    小思念被護士抱去了專門的病房，他們根本沒辦法跟過去。
    蔣思思難受得不行。
    她一直覺得，自己對孩子沒什么感情。
    但是，真正到了這一天，她才發現，根本就不是這樣。
    蔣思思好長時間都沒有說話，她垂著頭，肩膀都在發抖。
    穆柏成上來抱住了她。“蔣二，別怕，一切有我——”
    “蔣二，別擔心。”蔣松也跟著說，“我們聽醫生的。”
    蔣思思一直都沒說話，低著頭，內心無比地自責。
    從孩子出生到現在，她這個當媽的，確實沒有好好關心過她。
    她很自責……
    “爸，您先回去休息吧，我陪著蔣二守在這里。”穆柏成看向蔣松，說：“您好好休息，明早再過來就好了。”
    蔣松點了點頭，他本來也想留下來的，但是轉念一想，這種情況，留下來也做不了什么事兒。
    不過，他還是有些擔心蔣思思。
    蔣松看了蔣思思一眼，“柏成，蔣二就交給你了。”
    “您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穆柏成鄭重其事地和蔣松承諾。
    **
    穆柏成和蔣思思兩個人在醫院旁邊兒的招待所里頭住了下來。
    蔣思思一開始原本不想離開醫院的，最后是穆柏成軟磨硬泡地把她抱了出來。
    回到招待所房間里頭之后，蔣思思突然開始大哭。
    穆柏成幾乎沒有見過她流淚，她突然嚎啕大哭，穆柏成有些懵了。
    蔣思思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穆柏成走上前去，彎腰將她抱到了床上。
    看著蔣思思哭，他心里頭也不舒服。
    穆柏成輕輕地揉了揉她的頭發，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柔一些：“怎么哭了？不要哭，醫生說了思念不會有事兒的。”
    “……”蔣思思不說話，還是哭。
    穆柏成是真的有些被她嚇到了。
    她平時心情不好或者是受委屈的時候是會發泄出來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他寧愿蔣思思罵他、打他，也不愿意看她這樣自我折磨。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不稱職？”蔣思思的聲音啞得不像話。
    “沒有，不要胡思亂想。”穆柏成將她抱緊了一些，“你愿意把她生下來，我已經很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