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陳湛明站在門口敲門，面前的門很快就被打開了。
    沈西涼穿了一身睡衣，看到陳湛明出現(xiàn)之后并沒有很驚訝。
    先前陳湛明已經(jīng)給他發(fā)過航班號了，他知道他什么時候到。
    “我就知道你還沒睡。”陳湛明笑著走了進來，問他：“還在工作？”
    “沒有。”沈西涼的回應很冷淡。
    陳湛明已經(jīng)習慣了他這樣子，兩個人走到沙發(fā)前坐了下來，陳湛明盯著沈西涼觀察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他的眼眶很紅，看著像是沒睡好的，又像是哭過的。
    按照陳湛明對沈西涼的了解，他肯定是不會哭的，那……就是沒睡好？
    “Mars，我聽教授說你打算休假兩周？”陳湛明問他。
    沈西涼：“嗯。”
    陳湛明：“你是不是身體哪里不舒服？要不找個醫(yī)院做一套全身檢查？”
    沈西涼搖搖頭：“沒事。”
    陳湛明：“看你很不對勁兒啊，第一次見你跟一個項目半途而廢的，是不是出什么事兒了？”
    沈西涼突然不跟這個項目，陳湛明一直都很好奇原因。
    之前問了幾次，沈西涼給的回答都很籠統(tǒng)。
    他越不說，陳湛明就越是好奇。
    面對陳湛明的問題，沈西涼選擇了沉默。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似乎是來了微信消息。
    沈西涼拿起手機，解鎖了屏幕。
    陳湛明下意識地看了過去，一解鎖屏幕，就看到了他屏幕上的照片。
    陳湛明只掃了一眼，看到了眼睛，下意識地以為這個人是喬黎。
    但是再仔細看，發(fā)型和穿衣風格，跟喬黎完全不一樣。
    “Mars，這個是……？”陳湛明抬起頭來看向了沈西涼。
    沈西涼退出了相冊，并沒有跟陳湛明解釋太多。
    他打開了微信，仔細一看，是許詡發(fā)來的消息。
    許詡：我和你爸明天去看你。
    這條消息后面，跟了一張機票信息圖。
    沈西涼看了一下時間，他們是明天中午到。
    看完之后，沈西涼回了一句：好，我去接你們。
    許詡：不用，你爸聯(lián)系了朋友接，我們直接去酒店，你下班了過來就好。
    沈西涼：嗯。
    許詡：怎么這么晚還沒睡？還在忙工作？
    沈西涼：馬上睡了。回完許詡的消息之后，沈西涼將手機放到了一邊兒。
    陳湛明盯著沈西涼看了好半天，還沒有從剛才那張照片里緩過神兒來。
    那張照片上的姑娘，雖然乍一看跟喬黎很像，但是仔細看，立馬就能分辨出來區(qū)別。
    兩個人眼睛像，臉型像，但是氣質(zhì)和風格完全不同，即使沒接觸過本人，單看照片就能看出來。
    “Mars，那張照片——”
    “是我喜歡的人。”沈西涼已經(jīng)猜到了陳湛明要問什么。
    沒等他問完，沈西涼就直接給了回復。
    陳湛明聽到沈西涼這么回答，當場就驚了。
    他說這是他喜歡的人，那喬黎……？
    “Mars，你和喬黎是……？”陳湛明驚訝得不行，其實他大概已經(jīng)猜到是怎么回事兒了。
    之前沈西涼私生活混亂，他是知道。
    他只當他是工作學習壓力太大，所以通過這種方式來發(fā)泄，雖然不太理解，但是這種你情我愿的事兒，他也干涉不了。
    后來他讓喬黎住在他的公寓，兩個人在一起那么長時間，陳湛明以為沈西涼終于為了一個女人收心了，還想方設法地撮合過他們。
    “她們有點像。”沈西涼扯了扯嘴角，自嘲地說：“我是懦夫，太想她了，只能用這種惡心的手段找點安慰。”
    陳湛明確實是不理解沈西涼的行為。
    他思考了幾秒鐘，然后問他：“既然你想她，為什么不去找她？”
    陳湛明覺得，沈西涼性格雖然古怪了點兒，但條件絕對算得上優(yōu)秀，這張臉也是很討女孩子喜歡的。
    他覺得，只要他肯用心，應該是追得到的。
    “因為她跟我在一起不會開心。”沈西涼說，“我配不上她。”
    陳湛明：“……”
    能讓沈西涼說出這種話，對方應該有多優(yōu)秀？
    一時間，他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
    “她是這個AI項目的組長。”陳湛明沉默間隙，沈西涼直接把事情的經(jīng)過和陳湛明說了，“以后你們工作會有很多接觸，她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地方你要多幫。”
    “等等，Mars，”陳湛明抬起手來揉了一下太陽穴，“你的意思是，你是因為她才退出這個項目的？既然你喜歡她，不是應該珍惜和她合作的機會嗎？我怎么有點兒不理解你的邏輯了？”
    “Edward，”沈西涼難得叫一聲他的名字，“六年前，我試圖強、暴過她。”
    陳湛明聽得瞪大了眼睛，一句F開頭臟話差點兒就飆出口。
    有那么一瞬間，他有一種交友不慎的感覺。
    雖然沈西涼平時性格古怪，男女關系方面混亂，但陳湛明覺得他人品應該沒什么問題，一夜.情約火包這種事情本身就是你情我愿的，他也不會站在道德制高點吐槽他。
    但是強、暴這件事兒——這真的是人品問題。
    “既遂，還是未遂？”陳湛明追問。
    沈西涼：“未遂。”
    陳湛明：“我想知道為什么？喜歡一個女孩子去追就好了，為什么非得用這種極端的手段？”
    “這件事情，我也問過自己很多遍。”沈西涼再次露出了自嘲的笑，“當時太幼稚了。”
    “我們從小就認識。她幼兒園開始就喜歡追著我跑。初中開始追我，一直到大學，她不再追了，和別人在一起了。”
    “哦我明白了，”陳湛明說，“你心理不平衡了，認為原本屬于自己的東西被人搶了，你覺得她應該一直圍著你轉。”
    “……嗯，當時差不多是這樣的心理。”沈西涼并沒有否認這一點。
    “我以為我回頭，她就會和我在一起。”
    想到自己當時的那些想法，沈西涼也覺得很幼稚。
    陳湛明笑了笑，“Mars，很難想象你之前會這么幼稚。”
    “她媽媽是我的爸的初戀，他們曾經(jīng)很相愛。”
    沈西涼從來沒有跟任何人主動提起過這件事兒。
    陳湛明一開始聽到沈西涼這么說，根本沒反應過來，捋了幾秒鐘才理解這層關系。
    這狗血的，他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發(fā)生那件事情的時候，是她媽媽的生日，所有親朋好友都在。那次之后，我就被送出國了。他父母不追究，但唯一的要求就是我以后不準回國。”
    “所以……”聽完沈西涼說這些事兒，陳湛明推測：“你這次回國被他們發(fā)現(xiàn)了？”
    “嗯。”沈西涼說，“她父母要求她放棄這個項目。”
    “這是她的夢想，所以我退出。”
    “差不多就是這樣，她很認真，八點鐘你跟我過去吧，先熟悉一下。”沈西涼回歸了正題。
    陳湛明還處在剛才那件事兒里回不過神兒來。
    信息量太大，他得緩一會兒。
    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鐘，陳湛明才問他：“你做這些是為了什么呢，讓她感動？”
    “不是。”沈西涼搖頭，“她不會感動，我也沒想過和她在一起。”
    “只是想讓她開心一點。這是她一直都想做的事情。”
    沈西涼說這話的時候，聲音還是沒什么起伏，就跟說別人的事情一樣。
    陳湛明哽住了，實在是不知道該怎么評價他。
    好一會兒，陳湛明才問：“所以，你讓喬黎在你身邊呆那么長時間，是因為喬黎和她長得像？”
    “不止是她。”沈西涼說，“我之前找過的那些女人，都是一樣的理由。”
    陳湛明：“……”
    “有的可能只是聲音比較像。”沈西涼垂眸盯著地板，“應該是走火入魔了。”
    “但是喬黎喜歡上你了。”陳湛明提醒沈西涼，“而且，很喜歡，我完全能看出來。”
    “Mars，喬黎不是那么好甩的。如果她知道了你和她在一起的原因，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陳湛明跟喬黎也認識一段時間了，平時雖然接觸得不算多，但喬黎的性格他還是摸得透的。
    “她已經(jīng)知道了。”沈西涼說，“這次我會把她一起帶回波士頓。”
    陳湛明聽完他的決定，“哎”了一聲，感嘆道：“如果你早點兒對你喜歡的人這么用心，你們也不至于走到這一步。”
    類似的話，沈西涼已經(jīng)聽過太多次了。
    沉默幾秒鐘，他才接陳湛明的話：“沒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