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憶歆全程都沒來得及說什么話，路正和李靜思邀請了沈西涼，沈西涼也同意了，她還能說什么。
    于是，四個人一塊兒去了食堂。
    打好飯之后，陸憶歆在李靜思身邊坐了下來，沈西涼和路正坐在對面，而沈西涼正好正對著她。
    路正性子開朗，還有點兒自來熟，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習慣性地就跟沈西涼聊了起來。
    “Mars，我看你資料，你四年就從MIT碩士畢業了啊，太牛了。”
    路正這話不是恭維，是實打實的夸贊。
    MIT那種地方，四年能從本科畢業就是好的了，而他竟然四年讀完了本科和碩士，太逆天了。
    沈西涼聽著路正的話，并沒有被人夸獎之后的喜悅。
    他只是點了點頭，“謝謝。”
    ……場子有些冷了。
    不過好在路正并不在意這些，還是隨口跟沈西涼聊著，聊的基本都是專業相關的話題。
    聊到設計的時候，沈西涼發表了幾句自己的見解：“外觀設計一定是要基于前兩代做的，基礎的結構分布最好也不要有太大的改動，細節有微調就好。等我下午我過實驗室之后給你些修改建議，你可以參考一下。”
    路正聽沈西涼說得頭頭是道，好奇道：“你也學過工業設計嗎？”
    沈西涼點了點頭，“知道一點。”
    “太牛X了。”路正笑著說，“怪不得那邊派你過來。”
    路正明顯很欣賞沈西涼。
    陸憶歆坐在對面很安靜地吃著飯，他們兩個人的對話，她倒是也聽得清楚。
    沈西涼會懂工業設計，她一點兒都不意外。
    畢竟他在江大讀過兩年的設計，當時他的專業成績還挺不錯的。
    沈西涼吃飯的時候沒有刻意去看陸憶歆，他怕自己多看她幾眼，又把她給嚇到了。
    所以，他盡可能地看著別處。
    一頓飯下來，陸憶歆基本上就沒說過話。
    最后，飯快吃完的時候，李靜思問陸憶歆：“對啦，一會兒你跟Mars怎么去分院啊？”
    李靜思這問題問到點子上了。
    實際上，在決定去實驗室的時候，陸憶歆就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
    沈西涼來這邊出差的，肯定沒車。
    他們兩個人打車過去好像也說不過去。
    如果要用院里的車，還得提前一天申請，現在肯定來不及了。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她開車過去，這樣方便。
    陸憶歆想了下，說：“我開車吧。”
    李靜思說：“對啊，我也覺得你開車比較方便。”
    陸憶歆微微頷首，隨后將視線轉向了對面的沈西涼。
    她開口問：“請問你有東西要去樓上辦公室拿嗎？”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是沈西涼還是適應不了陸憶歆用這樣的語氣和他說話。
    他愣了一下之后，才搖頭：“沒有。”
    “那好，我們準備出發吧。”陸憶歆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她剛下樓的時候就已經拎著電腦了，陸憶歆這種工作狂魔，幾乎去哪里都帶著筆記本。
    四個人一塊兒走出了餐廳。
    從餐廳出來之后，陸憶歆和沈西涼就跟路正還有李靜思分道揚鑣了，辦公樓和停車場不是一個方向。
    他們兩個人一走，就只剩下了陸憶歆和沈西涼兩個人。
    他們保持著大概一米左右的距離，就這樣并排走著。
    誰都沒跟誰說話。
    最后，陸憶歆停在了一輛白色的奔馳前。
    她拿出車鑰匙摁下了中控鎖，指了指車門，對沈西涼說：“您上車吧。”
    她用的“您”。
    聽到這樣的尊稱，沈西涼更加恍惚了。
    在此之前，他是真沒想過，有朝一日，陸憶歆竟然會這樣跟他說話。
    沈西涼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坐到了副駕駛座上。
    陸憶歆本以為他會坐后排，看到他拉開副駕駛座的門之后，陸憶歆下意識地就想開口阻止他。
    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沒必要。
    于是，陸憶歆也上了車。
    系好安全帶之后，她便發動了車子。
    沈西涼坐在副駕駛座上，轉頭看著窗外，倒是也沒跟她說話。
    想想也是，那事兒都過去那么長時間了，他們也成熟了不少，沈西涼估計也早就有女朋友了。
    他也沒騷擾她，她也沒必要草木皆兵。
    路上等紅燈的時候，陸憶歆有點兒渴了，中午食堂的飯有點兒咸。
    陸憶歆旁邊拿了一瓶水，擰開喝了一口。
    沈西涼用余光瞥見了她喝冷水的動作，下意識地擰眉。
    她不是還有例假么，就這么喝冷的，不怕肚子疼了？
    他差點兒就忍不住問出口。
    好在理智尚在，及時地忍住了。
    他想了一下，若是他這種時候冷不丁來一句，陸憶歆肯定會覺得他有病。
    況且，他有什么資格關心她呢？
    這種時候，就算責怪，應該也是由顧褐來。
    這么一想，沈西涼也就忍住了。
    研究院分院是在新城區，從舊院區過去開車得四十幾分鐘。
    一路上，陸憶歆和沈西涼都沒有說話。車廂內的氣氛有些訝異。
    陸憶歆覺得有點兒太安靜了，于是便打開了藍牙音響，放了歌。
    稍微有點兒聲音之后，倒是也沒有那么難熬了。
    沈西涼聽到聲音之后，回過頭來坐著。
    他抬起手整理了一下領帶，順便看向了她。
    她是真的成熟了不少，不管是性格還是外表，都跟之前不是一個感覺了。
    她現在很理智，很沉得住氣。
    就憑她還能如此淡定地面對他，就足以證明這一點。
    過了四十幾分鐘，車子停在了分院的停車場。
    陸憶歆把車停穩之后，解開了安全帶下車。
    沈西涼緊隨其后。
    兩人下車后，陸憶歆走到前面帶路。
    他們都很默契地沒有說話，沈西涼跟在陸憶歆身后走進了實驗中心。
    陸憶歆拿出身上的卡刷了一下，自己先走進去，然后隔著刷卡器把手里的工作牌遞給了沈西涼。
    沈西涼從她手中接過了工作牌，刷過卡進去之后，把工牌還給了她。
    全程，他們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好像是一種約定好的默契——除非工作必要，否則絕對不和彼此說一句廢話。
    陸憶歆進來之后，就碰上了實驗室這邊的師兄。
    張愷看到陸憶歆之后，對她招了招手，臉上的表情有些尷尬。
    陸憶歆看到張愷這樣子，有種不祥的預感。
    “怎么了師兄？”陸憶歆走上去，壓低了聲音問張愷。
    張愷咳了一聲，對陸憶歆說：“今天正好調試，二代出BUG了，技術那邊的人正好出去開會，我這兒還沒轍。”
    陸憶歆：“……”
    要不要這么巧？
    她都把人帶過來了，結果出BUG了。
    這也太尷尬了。
    不說別的，沈西涼要是知道這事兒，會不會覺得他們院里不靠譜啊？
    張愷也挺頭疼的。
    平時他們大概半月調試一次，根本不會有什么BUG，因為整個內部系統架構是非常清晰的。
    這種情況，真是……
    “要不然我跟人解釋一下？等技術那邊解決了BUG你再帶人來一趟。”
    張愷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沈西涼，征詢起了陸憶歆的意見。
    陸憶歆扶額，正思考的時候，沈西涼走上來了。
    他沒看陸憶歆，直接看向了張愷，“請問是有什么事情嗎？”
    “是的，實在是不好意思，今天檢查的時候二代突然出了BUG，我們實驗室負責這個的技術出去開會了，今天估計回不來，可能……您得白跑一趟了。”
    張愷這話說得十分客氣。
    他清楚地知道沈西涼的身份，MIT－CSAIL派來的人。
    這下好了，這么關鍵的時候出這種問題，回頭他要是把這事兒跟那邊說了，那邊肯定覺得他們研究院不靠譜。
    “不好意思。”張愷這話說完之后，陸憶歆也開口跟沈西涼道歉了：“這件事情是我們的疏忽，給你添麻煩了。”
    很誠懇的道歉。
    沈西涼沉吟片刻，看向張愷，說：“我去試試看吧。”
    張愷一下子就反應過來沈西涼的意思了。
    他當然知道沈西涼肯定能解決這件事兒，關鍵是沒想到他會主動請纓。
    陸憶歆也沒想到沈西涼會這么說，她回頭看向了沈西涼：“方便嗎？”
    沈西涼微微頷首，“沒關系。”
    “那謝謝你了。”陸憶歆很客氣地和沈西涼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