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西涼這個問題一問出來，客廳里的氣氛立馬降至了冰點。
沈問之的臉色難看，許詡的臉色也難看。
沈問之就這么看著沈西涼沒有說話。
他雖然沉默著，但許詡已經感受到了他的怒意。
他的性格一向溫和，很少有這樣的時候。
許詡甚至都怕他對沈西涼動手。
想到這里，她馬上站出來：“西涼，別亂說話，趕緊跟你爸道歉。”
“我不認為我說錯了。”沈西涼仍然很坦然，他就這么看著沈問之：“您敢說，沒有這個原因嗎？”
沈問之一向是好脾氣，但是，他脾氣好，不代表他沒有逆鱗。
和藍溪的那一段感情，雖然已經過去了多年，但仍然是他人生旅程中最為地美好的一段回憶。
哪怕過去這么多年，藍溪在他心里都是特別的、無法取代的。
他承認，他喜歡小草莓，有一定程度上是因為她是藍溪的女兒。
她和藍溪長得很像，有些小動作，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沈問之對小草莓，大概算得上愛屋及烏。
但，也只是長輩對晚輩的喜歡而已。
有些事情，他不希望被拿出來說。
比如他和藍溪的那段過去。
“所以呢？這就是你一直討厭小草莓的原因？”
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沈問之的臉上已經沒什么表情了。
“不全是。”沈西涼并沒有否認，“但，就憑這一點，我也不會和她做朋友。朋友都沒得做，戀人更不可能。”
沈問之的臉色已經夠陰沉的了，聽完沈西涼這番話之后，更加陰沉了。
許詡看著他們父子兩個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馬上站出來打圓場。
“好了，西涼，別說了，當年的事情你不了解情況的，長輩的糾葛和你沒關系，你做好自己該做的就好了。”
許詡一邊說，一邊給沈西涼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再多說話了。
沈西涼看到許詡擔心的表情之后，直接放下了筷子，“我去樓上做題。”
“先吃飯——”
許詡話音還沒落下，沈西涼已經放下筷子上樓了。
許詡看著他的背影，一陣無奈。
她和沈問之都算得上是好脾氣的人，沈西涼這個性格，真的不知道是隨了誰。
他們父子兩個人從來沒鬧過這么大的矛盾，而且鬧矛盾的原因還是因為藍溪——
沈西涼離開餐廳之后，許詡看向了沈問之。
他的臉色雖然緩和了一些，但看起來仍然是有些生氣的。
許詡咳嗽了一聲，對沈問之說：“問之，西涼他年紀小，有些話……你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沈問之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轉頭看向許詡，詢問：“你是不是也這么想過？”
許詡反應了一下，明白過來他的意思之后，才搖頭：“沒有，不會的。”
她笑著說，“小草莓長得可愛，性格好，我也很喜歡她。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希望他能做我的兒媳婦。”
許詡這番話是真心的。
她嫁給沈問之的時候，有些問題就已經想得很清楚了。
每個人生命中都有不可替代的人，她能理解沈問之對藍溪的感情。
其實，這些年，沈問之對她也很好。她已經很知足了。
“西涼他鉆牛角尖了。”沉默了一會兒之后，沈問之對許詡說：“他認為我希望他和小草莓在一起，是因為小草莓是藍藍的女兒。”
說到這里，沈問之抬起手揉了揉眉心，“我想不通，他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想法。”
“可能是他太敏感了吧，”許詡其實也不太明白沈西涼這種想法是哪里來的。
她思考了一下，然后對沈問之說：“回頭我找個時間和他好好聊一聊吧。”
沈問之應了一聲。
許詡沉默了一會兒，又問沈問之：“對了，那個叫陳意濃的姑娘……你覺得怎么樣？”
沈問之回憶了一下，說：“沒什么壞心眼兒，只是心思比較多，她父母對她太嚴格了，有些自卑敏感，精神也比較脆弱。”
雖然沈問之只跟陳意濃見過一次，但是，他已經把陳意濃的性格摸得很透徹了。
許詡聽完沈問之的形容之后，嘆了一口氣。
老實說，這種性格的姑娘并不是適合沈西涼。
但是沈西涼喜歡，他們做父母的根本沒有辦法。
想到這里，許詡更加無奈了。
她了解沈問之之前的經歷，沈問之自己也被父母干涉過感情上的事情。
所以，當初他們要孩子的時候，就已經商量得很清楚了——
絕對不干涉他在感情上的選擇。無論他選什么樣的人，都支持他的決定。
所以，這件事情，他們管不了的。
——
二模成績出來的第二天，正好是班會。
班會肯定是要換座位的，這個事兒，班主任已經提前通知過了。
所以，大家在班會前就開始收拾東西了。
陸憶歆被換到了第二排，跟班上一個成績還不錯的人坐了同桌。
她對座位沒有什么不滿意的，反正不要跟沈西涼坐在一起就好。
她現在看到沈西涼就渾身不爽——
但是吧，老天爺好像總是喜歡跟她作對。
她剛坐下來，就聽到老師把陳意濃安排到她旁邊兒了。
雖然她們兩個人之間隔了過道，但是這么近，陸憶歆還是渾身不爽。
接著，讓她更不爽的事兒發生了。
班主任說，沈西涼坐在陳意濃的邊兒上。
班主任這話一出來之后，班上馬上一堆人竊竊私語。
這倆人在一起，已經驚動過年級主任了，班主任竟然還會安排他們坐在一起？
這也太牛了。
“沈西涼和陳意濃命真硬啊……”有人小聲討論著。
“這算不算班主任蓋章了？”
“也是，他倆也沒影響學習，說不定坐一塊兒之后還都進步了呢。”
“沈西涼和陳意濃是挺般配的，等高考完，他倆就是咱們學校的學霸狀元了。”
這些討論，陸憶歆自然也是聽到了的。
她冷笑了一聲，打開手邊的卷子，低頭開始做題。
好像這邊發生的事情都跟她沒關系一樣。
這座位換得實在是讓人心塞，老師一公布座位之后，陸鴻嘉和李佳佳都朝著陸憶歆看了過去。
他們倆人看過去的時候，陸憶歆竟然在淡定地做題。
這實在是有點兒不像她了。
盡管這樣，他們兩個人還是放心不下——
陸憶歆做題的時候，聽到手機震動了幾下。
她放下筆，拿起了手機。
微信里幾條未讀消息，分別來自李佳佳和陸鴻嘉。
陸憶歆分別點開。
李佳佳：MD，老劉瘋了吧，竟然讓那對狗男女坐在一起了，惡心惡心！
陸鴻嘉：你行不行？要不然我一會兒跟你去找老劉給你換個座位。
陸鴻嘉：堅持不了就別逞能。
陸鴻嘉太了解陸憶歆了，她雖然現在表面上看著沒什么事兒，心里頭指不定在怎么樣胡思亂想。
這段時間她確實是表現得爭氣，但是——
沈西涼畢竟是她喜歡了這么多年的人，真要放下，也不是這一朝一夕的事兒，總得要個過程。
陸憶歆收到陸鴻嘉的信息之后，盯著看了一會兒。
然后，她用余光看向了旁邊的陳意濃和沈西涼。
他們兩個人貼得很近，似乎是在交談著什么。
陸憶歆收回視線，動了動手指，給陸鴻嘉回消息：不用，看誰先惡心死誰。
陸鴻嘉：……
看到陸憶歆發來的這條消息，陸鴻嘉無奈地笑了。
行吧，這個勁兒，還倒真是像他們陸家人。
他們兩個人果然是兄妹。
陸鴻嘉剛才就在想，如果是他的話，肯定得呆著惡心死他們。
沒想到，陸憶歆竟然也是這么想的。
陸憶歆還有斗志，陸鴻嘉就放心了。
他的妹妹，就應該是這樣子的。
換好座位之后，班主任又語重心長地總結了一下二模的情況。
其實每次班會的話都大同小異的，陸憶歆已經懶得聽了，一直在低頭做題。
——
二模換完座位之后，接下來要迎接的就是期末考了。開
班會的時候老師也說過了，期末考雖然還有一個多月，但是過起來也是很快的。
高三了，大家的節奏都很快。
稍微一個不留神，就會被甩出去。
這一點，實驗班的人比誰都清楚。
陸鴻嘉觀察了幾天，發現陸憶歆確實比他想象中的堅挺，
換座位一周了，并沒有發現她情緒崩潰——
看來，她是真的在學著放下了。
意識到這一點，陸鴻嘉無比欣慰。
二模成績出來之后，陸鴻嘉聯系過白懿瀟一次，他直接給她發了成績單，上面他排名第一，各科成績都有。
白懿瀟回消息的時候夸他很厲害，陸鴻嘉盯著那條消息，得意了很久。
到底還是年輕氣盛，被喜歡的人夸了，自然不可能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陸鴻嘉時不時會給白懿瀟發消息，白懿瀟基本上都會回復。
好像，自從上次溝通完之后，白懿瀟對他就沒有那么抗拒了。
陸鴻嘉想了下，她可能就是覺得他高三，不想耽誤他學習吧。
也是，白懿瀟那個人一向都有些圣母，總是怕這個怕那個的。
陸鴻嘉想了想，索性就隨著她了。
反正她已經答應過了，等他高考完，她就認真考慮。
現在，他們兩個人應該算是曖昧期吧？
別說，這種感覺還挺好的。
陸鴻嘉現在總算明白周治研那個渣渣為什么會說搞曖昧最好玩兒了。
他體驗了一把之后，也覺得挺有意思的。
二模過后又上了十幾天的課，迎來了元旦假期。
元旦三天的假，林秦原本打算帶白懿瀟去臨市走一走的，但是白懿瀟要回家，林秦也不好攔著她。
在陸家，元旦一起出去跨年算是每年的習慣了。
白懿瀟三十一號下午就回了家。
剛一進家門，就看到了坐在客廳里的陸鴻嘉，看到陸鴻嘉之后，白懿瀟咳了一聲，表情難免有些不自然。
陸鴻嘉看到她之后，明顯是有些興奮。
“回來了？”他說，“我以為你又要說話不算話了。”
“什么叫‘又要’？”白懿瀟擰眉，“我之前有說話不算話嗎？”
“沒有嗎？”陸鴻嘉哼了一聲，“你之前經常答應我的事情做不到，別以為我忘了。”
說著說著，陸鴻嘉就跟白懿瀟翻起了舊賬。
他說的那些事兒，白懿瀟其實都不太記得了。
陸鴻嘉說她之前答應過帶他去江大的圖書館找資料，但后來她跟沒事兒人一樣，直接忘了這件事兒。
白懿瀟回憶了好久，都沒想起來還有這茬——
陸鴻嘉正翻舊賬的時候，陸憶歆從樓上下來了。
看到白懿瀟，陸憶歆馬上快步走了上來。
“瀟瀟姐，你回來了啊。”陸憶歆對白懿瀟的態度一向都很熱情。
白懿瀟也同樣用熱情的態度回她：“嗯呢，你剛才在做題嗎？”
陸憶歆點點頭，“對啊，每天一套理綜題，希望我高考的時候理綜能考兩百七——”
“一定可以的。”白懿瀟鼓勵陸憶歆，“功夫不負有心人，你這么努力，肯定會有進步的。”
“哎，說到理綜，我還是羨慕我哥啊。”陸憶歆坐下來，一臉羨慕地看著陸鴻嘉：“他理綜隨隨便便都能考兩百七，同父同母，智商怎么差這么多啊——”
陸鴻嘉聽著陸憶歆感嘆，哼唧了一聲：“媽不是說了嘛，懷你的時候忘記補腦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