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宴跟周泓說話的時候一點兒都沒客氣。
對于周泓和盧珊,應該有的尊重,他是一定會給的。
但是尊重并不表示害怕,更不代表每一件事情都要聽從他們的安排。
當初周瑾宴選專業(yè)的時候就沒聽過他們的安排,人生大方向上的選擇,他都有自己的主意,不可能任由他們編排。
周泓聽到周瑾宴這話之后被氣了個夠嗆:“你胡說八道什么勁兒?!”
周瑾宴不以為意,“我看你不是挺喜歡喬北的,干脆自己娶了她,我媽要是不同意,我可以幫你說說話。”
“你為什么不肯娶北北?你們兩個人的婚事是小時候就定下來的,不管怎么樣,我和你媽就只認北北這個兒媳婦。”周泓直接在電話里和周瑾宴表了態(tài)。
周泓的聲音鏗鏘有力,廖璇坐在旁邊兒聽得一清二楚。
這態(tài)度已經(jīng)很堅決了。廖璇下意識地捏緊了拳頭。
她早該知道的,就算她答應和周瑾宴在一起,他們之間的路也會很難走。
他父母,絕對不是省油的燈。
雖然周瑾宴聽起來并不怕他們,但是,廖璇仍然頭疼。
周泓這么放著狠話,并沒有對周瑾宴產(chǎn)生任何影響。
周瑾宴側目看向廖璇。
看到她的手捏成了拳頭之后,周瑾宴騰出一只手來握住了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
廖璇的手心還在冒汗,將他的手心也弄濕了。
“行啊,要不你跟我媽再去領養(yǎng)一個兒子,讓他娶了喬北。”周瑾宴笑著給周泓出著主意。
周泓:“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鋪墊了那么多,周泓終于問出了這個問題。
其實,他之前那樣鋪墊,都是為了問這個問題。
廖璇聽到周泓這么問之后,又緊張了起來。
她下意識地看向了周瑾宴。
這一眼看過去,周瑾宴正好也在看她。
廖璇朝著周瑾宴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說。
她不知道周瑾宴會不會聽她的,但是她真的不希望周瑾宴說這件事兒。
“不說了,我還有事兒。”周瑾宴沒回答周泓的問題,“先掛了。”
說完這話,周瑾宴也沒等周泓回復,兀自掛斷了電話。
………
見周瑾宴掐斷電話,廖璇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周瑾宴看著她這樣子,失笑道:“這么緊張?”
廖璇沉默了幾秒,才開口:“你父母如果知道這件事情,大概會很生氣。”
廖璇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又補充:“我父母也是。”
“他們的想法和我沒關系,我不喜歡被人安排。”周瑾宴對廖璇說:“我決定的事情誰都攔不住。”
廖璇想了一會兒,說:“他們年齡也不小了吧,不要總是和他們對著干。”
“年齡不小了就應該好好養(yǎng)老,干涉兒女的事情,不是給自己添堵嗎。”周瑾宴笑了笑。
廖璇是真的佩服他的坦然,至少她是做不到這樣的。
盡管她已經(jīng)在努力調(diào)試自己的狀態(tài),但還是沒辦法真正地放下一些事情。
從小養(yǎng)成的習慣,想要在一朝一夕改過來,真的很難。
周瑾宴見廖璇不說話,余光瞥了她一眼,問道:“剛才的電話影響到你的心情了?”
廖璇:“……”
周瑾宴:“那以后不在你面前接他們的電話,免得你不開心。”
“不用……”廖璇覺得這做法有些夸張了,“其實他們也是為了你好,我能理解。”
周瑾宴聽到廖璇這么說,表情沉了沉:“你能理解,然后呢,下一步打算把我讓出去?”
他的語氣有些幽怨。
廖璇聽完他的話之后,抿了抿嘴唇:“你現(xiàn)在又不是我的。”
**
周泓和周瑾宴通完電話之后,盧珊馬上走到了周泓身邊坐了下來,拉住他的胳膊盤問了起來。
“怎么樣,瑾宴怎么說的?他承認了在外面有女人的事兒了嗎?”盧珊迫不及待地問了兩個問題。
周泓搖了搖頭,拍拍盧珊的胳膊,說:“他沒承認,不過你別急,這件事情我會處理好的。”
周泓現(xiàn)在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主意。反正他手里已經(jīng)拿到了廖璇的資料,不急于這一時動手。
“我怎么能不急,再不急,你兒子真的要跟這個女人結婚了怎么辦?”光是想想這個可能性,盧珊就氣得不行了。
周泓拍了一下盧珊的肩膀,“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這事兒不能打草驚蛇,你也冷靜一點兒。我們現(xiàn)在不能去找她,找她就等于暴露了,到時候瑾宴更不會聽我們的。”
周泓雖然剛才也被周瑾宴氣到了,但是他的理智仍然在。
周泓很清楚,這種時候不能貿(mào)然去找廖璇。
一旦廖璇把這個事兒告訴周瑾宴,他們的父子關系又會變得很緊張——
盧珊聽完周泓的話之后也覺得有道理。
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她又想不出什么辦法,只能先聽周泓的安排了。
**
七點鐘,周瑾宴將車停在了度假村酒店的停車場內(nèi)。
周末,這邊人不少。
下車之后,周瑾宴帶著廖璇朝訂好的房間走了過去。
周瑾宴訂的是一樓的日式榻榻米,每一套房間后院里都有溫泉。
這房間主要面對的群體就是夫妻和情侶,不少新婚夫妻還會選擇來這里度蜜月。
之前周瑾宴帶著廖璇來過一次,不過,那一次,他們兩個人的相處并不愉快。
這次再來,無論是現(xiàn)實情況還是心境,都和之前大相徑庭了。
周瑾宴帶著廖璇來到了房間,將行李箱放到了客廳。
外面有風,廖璇的頭發(fā)被吹得亂了,幾縷發(fā)絲貼在了唇瓣上。
周瑾宴動手替她整理好,手指貼著她的的面頰緩緩地摸著。
他目光熾熱,廖璇怎么會不明白他這眼神背后的意思。
廖璇抬起手來貼上他的手背,說:“我餓了,我們?nèi)コ燥埌伞!?br/>
“我也餓了。”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聲音已經(jīng)沙啞得不像話。
此“餓”非彼“餓”,廖璇聽得出他的弦外之音。
不過,她依然選擇揣著明白裝糊涂。
“那就去吃飯吧。”廖璇握住他的手,“你不是訂好桌子了嗎?”
“今天晚上……”周瑾宴湊到她耳邊,說了一句話。
廖璇跟他保持關系這么久,自認為心理素質(zhì)還算不錯了。
但是,周瑾宴總能一次又一次刷新她的下限。
聽完他的要求之后,廖璇沒有表態(tài),直接轉移話題:“我們?nèi)コ燥埌伞!?br/>
“我就當你答應了,嗯?”周瑾宴抱著她不肯松手。
廖璇:“到時候再說吧。”
周瑾宴勾唇,一只手推了一下她的鏡框,“會爽上天的,你信我。”
廖璇:“……”
好在周瑾宴沒有再糾纏在這個話題上,說完之后就摟著她去外面吃飯了。
出來的時候碰上了不少情侶,廖璇倒是也沒有不自然。
其實她還是不太習慣在公開場合和周瑾宴過分親密。
每次心虛的時候,她就會提醒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離婚了,沒必要再在意這么多。
這么一提醒自己,她也就不怎么在意這是在什么場合了。
周瑾宴摟著廖璇到了餐廳,在樓上的卡座坐了下來。
這邊餐廳要脫鞋,進來的時候,廖璇是赤著腳的。
她跟周瑾宴原本是面對面坐著的。
但是,點完餐之后,周瑾宴直接繞到她身邊坐了下來,雙手圈住了她的身體。
廖璇無奈地看著他:“吃飯呢。”
周瑾宴不說話,摸上了她的大腿。
廖璇腦中警鈴大作,抬起手來抵住他的肩膀,壓低了聲音提醒他:“都是人,別鬧。”
“嗯,不鬧。”周瑾宴嘴上這么答應著,手上的動作卻沒停。
廖璇對他的觸碰反應很大,這會兒他又有心撩撥,她哪里能夠抵抗?
廖璇抓住周瑾宴的肩膀,“別鬧了,會被人看到的。”
“忍不住了?”她的聲音已經(jīng)軟成了一灘水,周瑾宴聽得一清二楚。
他貼到她耳邊吹了一口氣,“這么長時間沒碰你,你也忍不住了吧?”
廖璇:“……”
“咳,先生,女士,這是你們的金槍魚蔬菜沙拉。”
服務生端著盤子過來上菜,卻看到了他們兩個人膩歪的場景,尷尬得不行。
廖璇聽到服務生的聲音之后,馬上推開了周瑾宴。
周瑾宴一點兒都沒生氣,臉上還帶著笑容。
服務生知道他們要膩歪,上過菜之后就趕緊走了。
“害羞?”周瑾宴抬起手來摸了一下廖璇的頭發(fā)。
廖璇咳了一聲,“公共場合,你注意一點兒。”
“好,那晚上回去隨便我弄?”周瑾宴貼近了問她。
后幾個字他咬得很重。
廖璇臉上有些掛不住,抬起手來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你能不能正經(jīng)一點兒。”
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這個動作有多嗔怪。
這模樣兒,儼然就是戀愛中的小女人。
廖璇自己沒意識到,周瑾宴卻是意識到了的。
看到廖璇這樣子,周瑾宴嘴角勾起了笑,藏都藏不住。
菜很快就上齊了,被廖璇催了幾次,周瑾宴最后回到廖璇對面坐了下來。
吃飯的時候,周瑾宴問廖璇:“度假村旁邊有個馬場,要不要去騎馬?”
廖璇搖頭,“我不會。”
周瑾宴笑:“我?guī)恪!?br/>
廖璇有些驚異:“你會?”
周瑾宴:“很驚訝嗎?業(yè)余愛好而已。”
廖璇:“……是有點兒。”
她試著想了一下,周瑾宴如果穿上專業(yè)的裝備,應該還挺好看的。
周瑾宴聽完廖璇的反應之后笑了起來。
“怎么,你覺得我只會做?”
廖璇:“原來你也知道你欲求不滿。”
周瑾宴被她的形容詞逗笑了:“你是這么想我的?”
廖璇:“難道你不是?”
“嗯,可能是吧。”周瑾宴倒是也不推辭,就這么坦然地承認了,“不過也只對你這樣。”
這種話,廖璇自然是不會信的。
只對她這樣?
怎么可能。廖璇馬上搬出了以前的事情:“是嗎,你對之前的那些女朋友不也是這樣嗎。”
廖璇盡可能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一點兒。
但是,周瑾宴仍然聽出了她的話里的醋意。
其實他并不喜歡女人吃醋,之前他一直覺得女人吃醋很煩。
但是,廖璇跟他翻舊賬的時候,他不但不覺得煩,反而很開心。
大概是因為廖璇之前實在是太不在乎他的事兒了。
——翻舊賬,至少說明是在乎他的。
想到這里,周瑾宴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
他就這么盯著她,目不轉睛。
廖璇被他這樣看著,格外不自在。
她端起手邊的清酒喝了一口,然后問他:“看什么?”
“看你吃醋的樣子。”周瑾宴笑,“第一次見,認真看看。”
吃醋?
聽到周瑾宴這么形容,廖璇下意識地就開口否認:“你會錯意了,我沒吃醋。”
“好,你沒有。”周瑾宴笑著點了點頭。
那模樣,儼然就是在哄胡鬧的女朋友。
平時他們兩個人相處的時候,大部分的時間里,周瑾宴都是“胡鬧”的那個。
基本上都是廖璇說他幼稚不懂事兒,也是她盡可能地遷就他、哄著他。
今天身份對調(diào),廖璇渾身不自在。
她動了動嘴唇,想說話,但是又不知道說什么。
最后,只能沉默了。
廖璇用筷子夾起一塊兒壽司咬了一口。
周瑾宴瞧著廖璇生悶氣的樣子,心里頭更有成就感了。
說來也是奇怪,之前談戀愛的時候,他最不喜歡的就是對方給他找麻煩。
他不是沒交過喜歡吃醋胡鬧的女朋友,那樣的類型,在他這邊基本存活不了兩周。
最多兩周,再漂亮都不能忍了。
現(xiàn)在回想起來,之前之所以那樣,其實還是因為不喜歡。
就比如現(xiàn)在——他是巴不得廖璇吃醋和他鬧別扭的。
如果她像之前一樣平靜淡定,他反而會胡思亂想。
………
一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
吃完飯之后,周瑾宴和廖璇在酒店樓下散了一會兒步。
度假村環(huán)境很好,晚上刮著涼風,很舒服。
周瑾宴牽著廖璇的手走在院子里,兩個人的步子都放得很慢。
廖璇站在周瑾宴身邊抬頭看著他,一陣風吹過,她閉上眼睛感受了一下,好像很久沒有這樣放松過了。
之前幾年,無論是什么時候,她都緊繃著一根神經(jīng),從來沒有真真切切地放松過。
這一刻,站在他身邊,她突然就松了一口氣。
“在想什么?”周瑾宴見廖璇半天都沒動靜,直接抱了上來。
他特別喜歡從身后抱她,這樣一把摟住她的肩膀和脖子,湊上前用下巴貼著她的臉緩緩摸索。
就像個撒嬌求關注的孩子。
被周瑾宴這樣抱著,廖璇也沒有掙扎。
她抬起手來碰了碰他的臉,嘴唇翕動:“我們回去吧。”
周瑾宴聽完她的話以后低笑了一聲,“你想要了。”
廖璇:“……那不回去了,再走走吧。”
她早該想到了,她一這么說,周瑾宴肯定會想到別處。
廖璇這話傳到周瑾宴的耳朵里,頗有惱羞成怒的架勢。
他笑得燦爛,低頭在她脖子上親了一口,“嗯,我也等不及了,我們回去吧。”
說完,他松開她,拉住她的手往回走。
他們的房間是帶著獨立院落的。
………
周瑾宴拉著廖璇進到院子里之后,手就開始不規(guī)矩了。
廖璇被他撩得發(fā)軟,摁住了他的手:“進去再說。”
周瑾宴這次倒是聽話,直接將她抱起來,走進了房間。
…………
一旦開始,就不可能輕易停下來。
結束以后,周瑾宴將她抱了起來,貼在她耳邊問她:“要去泡溫泉嗎?”
現(xiàn)在去?
廖璇想了想,然后搖了搖頭。
周瑾宴這次直接聽了她的,沒去泡溫泉,帶著去了浴室洗澡。
一個澡洗了有一個小時。
洗完澡出來時候,周瑾宴在她身邊躺了下來,一只手玩著她的頭發(fā)。
這會兒廖璇已經(jīng)摘了眼鏡,周瑾宴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眼睛。
看了一會兒之后,他笑著說:“嗓子啞了吧。”
廖璇:“……”
周瑾宴在這方面是真的沒有下限,很多時候,面對他的話,廖璇都不知道該怎么回復。
廖璇將頭埋在了周瑾宴的懷里,好半天都沒吱聲。
周瑾宴看到廖璇主動將腦袋鉆到自己懷里,抬起手來摸上了她的后腦勺,一臉滿足的笑容。
“累不累?”沉默了一會兒,周瑾宴又開口發(fā)問。
廖璇輕輕“嗯”了一聲。
確實——很累。
周瑾宴笑著說:“你真沒用。”
廖璇:“……”
是她沒用嗎?
其實,遇到周瑾宴之前,廖璇一直覺得自己在這方面承受能力還不錯,至少沒有出現(xiàn)過這種情況。
不過,在他之前,她的經(jīng)驗也算不上特別豐富。
余振南是比較溫柔的那種,跟周瑾宴完全不是一個路數(shù)。
周瑾宴在這方面,實在是太——
廖璇思來想去也想不到合適的形容詞,索性就不去想了。
………
廖璇晚上太累了,就這么靠在周瑾宴的懷里睡著了。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早晨了。
早晨醒過來,廖璇的體力恢復了不少。
睜開眼睛之后,她發(fā)現(xiàn)自己還在周瑾宴懷里。
廖璇動了動身體,周瑾宴也醒過來了。
周瑾宴在廖璇額頭上吻了一下,笑著說:“早安。”
“早安。”廖璇也和他問了早安。
起床之后,廖璇先去洗漱。
看到衛(wèi)生間垃圾桶里用過的套之后,她不由得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畫面,臉有些燙。
廖璇將水溫調(diào)到最冷,掬了水在臉上拍了好幾回,終于平靜了一些。
廖璇洗漱完出來,就聽到了外面?zhèn)鱽淼那瞄T聲。
她看過去,周瑾宴已經(jīng)去開門了。
門前是酒店的服務人員,來送餐的——
酒店工作人員將早餐送到之后就走了。
周瑾宴見廖璇出來,朝著她招了招手,“來吃飯吧。”
廖璇點了點頭,走到他面前停了下來。
周瑾宴正要說什么的時候,廖璇突然抬起胳膊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