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宴很快就付完錢過來了,他拎著包好的項鏈,走到了廖璇的面前,將袋子交給了她。
廖璇有些無奈,只好又和他說一遍:“我真的不太喜歡戴項鏈?!?br/>
周瑾宴掃了一眼柜臺,然后問她:“不然我買戒指?”
買戒指意味著什么,廖璇怎么可能不明白。
聽到周瑾宴這么說,她馬上就沉默了。
周瑾宴早就猜到了她會是這樣的反應。
見她沉默,周瑾宴的勾唇笑了,然后摟著她走出了專柜。
從專柜出來之后,周瑾宴倒是沒有再拉著她逛了,兩個人直接坐電梯到了停車場。
上車之后,周瑾宴從廖璇手中拿過了袋子,將項鏈從包裝盒里拿了出來。
他湊到了她面前,抬起胳膊來,撩開她的頭發,替她戴好了項鏈。
周瑾宴做這種動作很熟練,怎么說都是在情場混跡多年的人,這種最基本的動作怎么可能做不好?
他的指尖微涼,碰到她的脖頸時,她不受控制地輕輕顫抖了一下。
她察覺到他的手指一點一點劃過脖頸,像是帶著某種特殊的魔法。
明明是很輕的動作,卻成功地讓她心跳加速了。
廖璇正走神的時候,周瑾宴已經替她把項鏈戴好了。
做完這個動作之后,周瑾宴一手纏住她的頭發,低頭在她耳朵后面輕輕地吻了一下。
廖璇對他這種調情的動作向來是沒有什么抵抗力的,被他這么一吻,她的身體有些抖。
察覺到她的反應之后,周瑾宴貼在她耳邊發出了一聲低笑。
“這就不行了?”被他這么一調侃,廖璇的臉上有些掛不住。
她抬起手來抵住了他的肩膀,“你不要亂說,放開?!?br/>
“你每次都是這樣,口是心非?!敝荑缭谒叴盗艘豢跉猓@一下下去,廖璇又開始抖了。
周瑾宴繼續笑,“這還是亂說?”
廖璇被他弄得無話可說,只能低下了頭。
他們兩個人現在……算什么呢?
她今天才剛離婚,就這樣。
廖璇正這么思考的時候,手機響了。
她掏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之后,臉色馬上就變了。
電話……是柳岸打來的。
廖璇原本就一直在考慮應該如何和他們提離婚的事兒,考慮了兩周都沒想出來結果。
沒想到,這個時候,柳岸竟然來嗯了電話。
實際上廖璇并不是那種特別擅長撒謊的人。
更何況,現在周瑾宴就在她旁邊坐著。
廖璇做了一個深呼吸,雖然無奈、抵觸,但最后還是選擇了接聽。
電話接通之后,就聽到了柳岸氣憤的聲音:“廖璇,你到底在胡鬧什么?”
聽到柳岸的聲音后,廖璇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的聲音里帶著滿滿的憤怒,難道是已經知道了她和余振南離婚的事兒?
廖璇抿住嘴唇沒接話,捏緊了手機,等著柳岸繼續往下說。
“當初你為了嫁給他可以和我們斷絕關系,現在我和你爸好不容易接受你們在一起了,你又離婚了!你腦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柳岸毫不留情地數落著廖璇:“你快四十歲的人了,連個孩子都沒有,說離婚就離婚,你有沒有想過我和你爸?”
“……”廖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想,離婚這件事兒,多半是余振南告訴他們的。
但是,廖璇覺得,余振南應該不會主動打電話跟他們說這事兒。
至于事情的經過,她現在還弄不清楚。
周瑾宴就在廖璇旁邊兒坐著,聽筒那邊的聲音他聽得一清二楚。
柳岸的態度,還真是一點兒都不像親媽。
聽著她這么訓斥廖璇,周瑾宴突然就有些理解廖璇之前為什么死扛著不肯離婚了。
廖璇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平復下來自己的情緒。
等情緒稍微平復一些之后,廖璇才開口和柳岸解釋:“因為不合適,所以離婚了?!?br/>
柳岸聽到廖璇這話之后被氣笑了:“你是第一天知道你們不合適?當初你們結婚的時候我就說過了,你們兩個人不合適不合適,是誰硬要忤逆我的意思嫁給他的?是誰拍著胸脯跟我說不會后悔的?”
廖璇被柳岸堵得啞口無言。
確實,這些話都是她當初和她說過的。
那個時候她是真的以為她和余振南可以走到最后的。
人在年輕的時候總是很容易相信承諾,把自己當成對方生命中最特殊的存在。
然而,經過時間歲月沉淀之后,才會發現,有些承諾,只是當下說著玩玩而已。
當初余振南說后半生會對她一心一意,最后還不是出軌成癮。
“是我,我當時年輕,做了錯誤的決定,這么說你滿意嗎?”
如今,柳岸的話就等于是在廖璇的傷口上撒鹽。
當然,她難受的并不是余振南背叛她這件事兒,而是在發生這些事兒之后,父母并沒有站在她的位置設身處地地為她想,反而是打電話來質問她。
柳岸本身就在氣頭上,聽到廖璇這種敷衍的話之后就更生氣了:“什么叫我滿意嗎?日子是誰在過?當初你執意要和他結婚的時候我跟你爸沒攔過你嗎?你當時是怎么說的?如果我們不同意就和我們斷絕關系!你自己說的話自己不記得了嗎?”
“……”
廖璇聽得有些無力。
沒錯,這些話確實是她當初說過的。
可是,那又能代表什么?
她之前早就想到了,離婚之后,父母一定會拿這件事情來說她、嘲諷她。
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這一天真正來的時候,她還是有些承受不住。
她的至親,在她選擇離婚的時候,竟然如此嘲諷她。
“你倒是說說,你為什么離婚?都這么大年紀了,你上哪里再去找?你別以為自己工作條件不錯就能隨意造次!”
廖璇長時間不說話,柳岸愈發地不滿。
廖璇本就情緒壓抑,被柳岸這樣說著,眼眶開始發酸了。
其實她真不是一個愛哭的人。
但是,到了這個份兒上,似乎是有些忍不住了。
廖璇吸了吸鼻子,對她說:“因為他出軌,幾年前就開始了,婚姻是我選的,我就怕你們像現在這樣對我冷嘲熱諷,所以這幾年我一直忍著?,F在我不想忍了,所以我選擇離婚?!?br/>
廖璇很少用這樣的語氣和柳岸說話。
她從小到大都比較聽話,之前柳岸說很過分的話,廖璇基本上沒有反駁過
哪怕當初為了和余振南結婚跟他們鬧的時候,都不曾這樣夸張過。
廖璇的聲音有些大,情緒又有些崩潰,說到最后一個字的時候聲音都在發抖。
周瑾宴坐在廖璇身邊,清楚地看到了她眼里的淚水。
周瑾宴直接湊上去,將她抱到了懷里。
被周瑾宴這么一抱,廖璇的眼淚更是有些忍不住了。
她將頭轉到一邊看向窗外,抬起手來擦了擦眼淚。
“難道嫁給他不是你選的?”
柳岸也被廖璇的語氣震懾到了,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后才開口。
當然,這種時候,她也是不可能松口的。
柳岸呵了一聲,問她:“當初我和你爸有沒有說過他這種人不可能為了你收心?當時你是怎么說的?是信心滿滿跟我說她嫁過去一定會幸福的?!現在他出軌了,你還怪起我們了?”
廖璇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和她溝通。
她這么說,哪里有怪她的意思?
她只是不想讓她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落井下石的言論。
離婚這種事情本身就是需要獲得家庭支持的。
而他們呢,非但不支持她,還在這種時候來評價她當年的所作所為——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是我自己做的選擇我就會承受?!绷舞钗艘豢跉?,“總之我現在已經離婚了,以后的路我自己會走好?!?br/>
“你回潼關。”柳岸直接對廖璇下了最后通牒:“當初你是為了他在留在江城的,現在婚也離了,你也沒理由繼續待在那邊了。你趕緊回潼關,我和你爸再給你介紹一個?!?br/>
“我不打算回去?!绷舞膽B度很堅定,“你們兩個人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就行了,不用管我?!?br/>
“廖璇,你是不是氣死我才甘心?!”柳岸問她,“你在那邊有什么?快四十的人了,一個人背井離鄉,有什么意思?你以為自己還是二十多歲,什么樣的男人都能找到?你就算回來,我也得給你找二婚的!”
周瑾宴抱著廖璇,將柳岸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他之前只是聽莫笑蓓說過她父母很離譜,當時他覺得莫笑蓓可能渲染得夸張了一些。
今天這么一聽,他才發現,莫笑蓓一點兒都沒有夸張。
她的父母,真的就是這樣子的。
尤其是她剛剛說廖璇的那句,周瑾宴實在聽不下去了。
他就這樣抱著她,能清楚地察覺到她的身體在發抖。
很顯然,是被剛才的話影響到了情緒。
周瑾宴看著廖璇這樣子,說不心疼是假的。
他原本不想干涉她和家里通話,沒想到最終還是忍不住了。
周瑾宴直接從廖璇手里拿過了手機,替她掐斷了電話。
掐斷電話之后,周瑾宴將她的手機放到了一邊。
周瑾宴抬起手來替她擦了擦臉上的淚,“別哭,不值得?!?br/>
廖璇吸了吸鼻子,自嘲地笑了笑:“你現在知道我為什么一直不肯離婚了吧。”
周瑾宴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別去想了,一切有我。”
廖璇沒有說話,垂下了頭。
周瑾宴也沒有為難她,他松開她,替她將臉上的淚水擦干凈,然后系好安全帶。
接著,他自己也坐了下來。
系上安全帶之后,周瑾宴發動了車子,朝著金垣的方向開了去。
………
周瑾宴發動車子之后,廖璇抬起手來擦了擦眼淚,心情逐漸平復了下來。
其實想想,余振南替她說了也好。
如果他不說,按照她的個性,可能真的會一直拖下去。
現在這種情況,拖下去是沒有任何好處的。
說了也好,可以輕松一些。
這么一想,廖璇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
雖然柳岸的話很傷人,但,掛斷電話,也就都過去了。
廖璇努力讓自己不在意。
調整好心情之后,廖璇抬起頭來向前看過去。
這么一看,她才發現,周瑾宴已經將車開進了小區。
廖璇恍然反應過來,自己好像從來沒有和他說過現在的住址。
廖璇蹙眉,側目看向了周瑾宴,忍不住問他:“你怎么找到這里的?”
周瑾宴勾了勾嘴唇,“我不是說了嗎,我想知道的事情就會知道的?!?br/>
廖璇:“……”
周瑾宴很快就將車開到了單元樓下,準確無誤。
廖璇見他停車之后,突然就覺得后背躥上了一陣涼意。
周瑾宴竟然對她的隱私掌握得這么到位……
是不是代表,這段時間她做的事情,他也都知道?
光是這么想想,廖璇就覺得很可怕了。
停車之后,周瑾宴見廖璇一直沒有動靜,便問她:“怎么了?在想什么?”
廖璇聽到周瑾宴的聲音后,回過了神。
她抿了抿嘴唇,繼續問他:“到底是誰告訴你我住在這里的?”
周瑾宴笑了笑,“放心,別人都不知道。”
他替她解開了身上的安全帶,“我上樓去坐一會兒再走,可以嗎?”
他都這么說了,廖璇哪里還能拒絕?
她思考了幾秒鐘,然后點了點頭。
接著,兩個人先后下了車。
周瑾宴跟在廖璇身后走進了樓宇門,然后兩個人一起走進電梯。
進入電梯后,周瑾宴湊近了廖璇,低頭觀察著她的表情。
她之前哭過,眼眶還是有些紅的。
周瑾宴看了有些心疼,指腹輕輕地貼著她的眼眶。
“以后別再因為這種事情難過?!彼f。
廖璇聽完他的話之后,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哪有你說得那么容易。”
“做自己很難嗎?”周瑾宴反問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對你來說很難?”
廖璇被周瑾宴問得啞口無言了。
是啊——做自己很難嗎?
活了三十多年,她好像從來沒有真切體會過這三個字的含義。
她這一路幾乎都是被父母安排過來的,唯一一次忤逆父母,也沒有得到什么好的結果。
………
廖璇還沒來得及回答周瑾宴的問題,電梯已經停下來了。
周瑾宴見電梯停,便拉著廖璇走出了電梯。
廖璇站在門口,輸入密碼開了鎖。
之后,周瑾宴跟著廖璇一塊兒走進了客廳。
一百多平的房子,客廳還算寬敞,廖璇將客廳里整理得井井有條。
“有拖鞋嗎?”周瑾宴問廖璇。廖璇搖了搖頭。
她這里只有一雙女式拖鞋,其余的還沒來得及準備。
周瑾宴聽廖璇這么說,直接脫鞋踩到了地板上。
廖璇看到他這樣,咳了一聲,說:“不脫鞋也成,直接進來吧?!?br/>
“不用,弄臟了還得你擦地?!敝荑缯f,“我舍不得?!?br/>
廖璇:“……”
“走吧,去你臥室看看。”
說著,周瑾宴摟住了廖璇的腰,朝著主臥的方向走了過去。
廖璇帶著周瑾宴來到了臥室。
剛一進來,周瑾宴便緊緊地抱住了她。
他用的力氣有些大,廖璇甚至有些喘不過氣兒來。
廖璇抬起手捏了一下他的胳膊,“先放開,我喘不過氣了。”
“以后發生這種事情,不要自己扛著。”周瑾宴稍微放松了一些力道,對廖璇說:“有我在,誰都沒辦法讓你受委屈?!?br/>
廖璇聽著周瑾宴這么說,胸口有些酸。
她活了這么長時間,第一次有人對她說這種話。
當初和余振南最恩愛的時候,余振南都不曾說過這種話。
大概是被他感動到了,廖璇吸了一口氣,主動和他說起了關于父母的事兒。
“這么多年,我做的事情都是父母安排好的。當年學這個專業也是他們選的,那個時候我老家醫院精神內科沒什么人才,他們是想讓我讀完書之后回去的。”
“可能就是因為我太聽話了吧,一旦有一件事情沒有按照他們設想的做,就會被罵。”
說到這里,廖璇扯了扯嘴角,“你說得對,我以后應該努力做自己。”
很多道理,都要使勁兒折騰一番才能明白。
理論知識,之前莫笑蓓也跟她說過很多了。
但,她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如此,一時半會兒也改不過來。
更何況,她之前完全沒有要改的意識。
從廖璇口中聽到這句話之后,周瑾宴笑著在她臉上親了一口,“你能這么想就最好了。無論何時,都不要委屈自己?!?br/>
“我也不會讓你受委屈的?!敝荑珉m然在笑,但語氣卻是格外地認真。
廖璇看著他這樣子,喉嚨有些酸。
動了動嘴唇,卻是一句話都沒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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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某高檔公寓內。
喬北打開郵箱,收到了最新的照片。
照片上,廖璇和周瑾宴兩個人光明正大地約會、吃飯、親密。
甚至,周瑾宴還帶著廖璇去到了Tiffany專柜——
他們這是迫不及待地去買戒指了嗎?
想到這里,喬北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其實,她手里的照片已經很多了,最近兩天,她已經在計劃著將這些照片拿給周泓和盧珊。
她知道,一刻都不能在等了。
喬北看完郵件之后,拿起了手機,撥出了盧珊的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了。
盧珊對待喬北的態度一直都很熱情。
剛一接通電話,盧珊便關心起了喬北面試的事兒。
盧珊:“北北,面試怎么樣啊?瑾宴他沒為難你吧?”
喬北吸了吸鼻子,沉默了幾秒鐘之后,才開口:“面試的事情還沒結果,我的資歷可能還是配不上盈科吧,實在不行我就去別的地方再看看。”
“怎么會呢!”盧珊安慰著喬北,“你的資歷哪里都配得上,別這么妄自菲薄。要不你明天就過來,我把瑾宴喊回來,再安排你們一起吃個飯?!?br/>
盧珊是真的喜歡喬北,巴不得周瑾宴趕緊把喬北娶回家當媳婦兒。
喬北當然知道盧珊的想法。
聽到盧珊這么說之后,喬北又沉默了一會兒。
一陣沉默過后,喬北對盧珊說:“其實……瑾宴哥有喜歡的人了?!?br/>
“……什么?”盧珊一聽喬北這么說,馬上提高了警惕。
喬北吸了吸鼻子,說:“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br/>
盧珊又問:“你見過人了?”
“我、我不知道該怎么說?!眴瘫毕肓讼?,對盧珊說:“我明天過去,當面跟您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