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長安有些詫異,“你的功夫不是很高嗎?連我的人都不是你的對手,你居然也會受傷?”</br> “是想落井下石,還是趁人之危?”重生嗓音低啞的問。</br> 洛長安目不轉睛的看著他,顴骨青赤,身帶血腥之氣,瞧著好像真的有傷在身。</br> “這兩者,有什么區別嗎?”洛長安問。</br> 重生倦怠的睜開眼,薄唇輕勾,面具下的那雙眼睛翻涌起攝人的幽光,“自然是有區別的,前者該死,后者……另當別論。”</br> “在我看來,沒什么區別。”洛長安近前。</br> 重生眉心微凝,“你干什么?”</br> “我呢,聽不懂你的四字論,但是我絕對不是好人,絕對不干好事!”她倒也不敢做太多,將指尖貼在他的掌心里。</br> 重生到底是不是自己人,有待確定,但目前肯定不能當做自己人處置。</br> “你這是做什么?”重生問。</br> 洛長安收了手,“有些燒。”</br> 有些?</br> 何止。</br> 重生掌心滾燙,若是往他身上砸個雞蛋,估計都能煎個蛋餅。</br> “傷在何處?”洛長安問,</br> 重生扯了扯唇角,“要看嗎?”</br> “在下半截?”她忽然笑盈盈的望著他。</br> 重生:“……”</br> 這個沒心肝的女人!</br> “你放心,無論什么時候,我都會保住你下半生的幸福。”重生兀的握住她的雙肩。</br> 洛長安本就身子前傾,剎那間的失重,讓她直挺挺的撞了過去。</br> 唇被齒磕得生疼,口腔里滿是濃郁的血腥味。</br> 然則,即便如此,重生也沒放過她。</br> 唇齒相濡,洛長安整張小臉都已經擰巴成一團,滿滿的血腥味,讓她幾欲作嘔,奈何前傾的力道不卸,她根本騰不出手推開他。</br> 洛長安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重生終于松開她。</br> “趁人之危的感覺如何?”重生嗓音暗啞。</br> 洛長安唇上沾著血,恨恨的瞪了他一眼,靠在一旁喘著氣。</br> 簡直,混賬!</br> “若是不滿意,可再試試!”重生又道。</br> 有那么一瞬,洛長安想“殺人滅口”滅了他。</br> “傷,在背上!”重生微微側過身去,“不是要驗傷嗎?來。”</br> 洛長安是想驗傷,但么想到……他居然也不防備?</br> “自己扒!”他說。</br> 洛長安:“?”</br> “不懂怎么扒男人衣服?”重生側靠在床壁處,嗓音涼涼的。</br> 洛長安輕嗤,“誰不會,只是怕弄疼了你!欸,不許喊疼!”</br> 她聽到重生低笑了一聲,然后便沒了動靜。</br> 見他真的不動彈,洛長安上前,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指尖輕挑,輕輕松松挑開了重生的腰帶。</br> 洛長安:“……”</br> 這么容易?</br> 還不反抗?</br> 不知道為何,腦子里忽然生出幾分惡趣味來。</br> 下一刻,她一手扒開了他的衣裳,一手鉗起了他的下顎,“美人,給爺笑一個!”</br> 重生:“!”</br> “哈哈哈哈,美人,爺一定會好好待你的!”洛長安樂此不疲。</br> 戲弄重生,似乎比戲弄花樓里的姑娘,更讓人興致盎然。</br> 瞧著洛長安眼里冒光,重生先是一怔,兀的……唇角的銳利逐漸卸下,轉而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邪魅,“真的?”</br> 洛長安瞬時如同捏了火炭似的,快速撤了手。</br> “假的!”她轉頭去看他的后背。</br> 血淋淋的后背,血淋淋的傷口。</br> 傷口長度很是瘆人,從右肩以下位置,直接延伸到了左邊腰上,好在刀口重心都落在左肩位置,否則……</br> 會死!</br> “是刀傷!”洛長安眉心微凝,難得一本正經。</br> 重生深吸一口氣,“沒想到云山器械庫,還藏著這樣的高手。”</br> “傷口很深。”洛長安的指尖剛碰到他的肩頭。</br> 重生旋即倒吸了一口冷氣。</br> “碰疼你了?”洛長安駭然。</br> 重生的額角已然滲出了冷汗,“我上次……弄疼你了?”</br> “閉嘴!”洛長安低斥,面色青白交加,“不許再提。”</br> 重生深吸一口氣,身子肌肉繃得生緊,“疼嗎?”</br> “還問!”洛長安忽然一巴掌敲在他的傷口處。</br> 剎那間,鮮血快速從傷口,爭前恐后的往外涌,沿著他光潔的脊背,不斷的往下淌,瞧著很是刺目可怖。</br> 重生沒吭聲,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br> 洛長安磨著后槽牙,瞧著他隱忍著,任由鮮血蔓延整個脊背。</br> 馬車內,又恢復了最初的死寂。</br> 外頭的雨,似乎更大了些。</br> 好半晌沒動靜,洛長安皺了皺眉,終是將視線落回重生的身上。</br> 鮮血,還在流。</br> 不疼嗎?</br> 瞧了瞧自己的手,她這一巴掌,下手可不輕呢!</br> “喂?”洛長安不耐煩的喊了聲。</br> 沒動靜?</br> 想起他方才身子燒得滾燙,洛長安莫名有些心慌,“喂?”</br> 別是這么一拍,就給拍死了吧?</br> 心頭大駭,洛長安慌忙湊上去,只見著重生雙目緊閉,面色青白,連唇上的血色亦褪得干干凈凈。</br> 壞了?</br> 洛長安慌忙伸手去探重生的鼻息,別是死了吧!</br> 還好,還有氣!</br> 再扣起腕脈,重生的脈象很亂,外傷內傷,傷得不輕。</br> 將隨身小包打開,洛長安從內里取出了金瘡藥、止血散,還好她什么都備著,否則真是拿他沒辦法。</br> 帕子沾了水,擦去重生背上的鮮血,止血散和金瘡藥覆在他的傷口處。</br> 師父給的好東西,就這么便宜了他,洛長安很是心疼不舍。</br> 上完藥,洛長安便用繃帶為他包扎。</br> 因為湊得近,她的臉不慎貼到了他的身上,剎那間的灼灼溫度,燙得她快速直起身,宛若見鬼般盯著他光潔的身子。</br> 喉間滾動,不得不說,這狗男人的皮膚真真極好。</br> 大概是因為發著燒的緣故,重生的皮膚,白里透著點點粉,在洛長安看來,真是像極了宮中御廚做的藕粉桃花糕。</br> 糕點,原就是讓人吃的。</br> 洛長安眉心微凝,真想上去咬一口。</br> 舌從后槽牙處舐過,她徐徐坐直了身子,終于為他包扎完了傷口,卻遲遲沒有為他覆回衣裳,任由他“香肩”外敞的靠在那里。</br> 洛長安盯著他,目光在他身上逡巡。</br> 這到底是個這樣的男人?</br> 膚色這樣好,那這張臉是不是更加風華絕代?舉世無雙?</br> 這么一想,洛長安忽然有了幾分小激動,唇瓣微抿,不安的小手,溫吞的朝著重生臉上的面具伸去。</br> 她實在是耐不住好奇,就看看!</br> 看一眼!</br> 反正他昏睡著,應該也不會知道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