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長安應出那一句是的時候,宋燁委實愣怔了一下。</br> 好半晌,他才匍出三個字,“錢串子!”</br> “若是能當您的錢串子,我倒也是樂意的。”洛長安倒是一點都不嫌棄。</br> 金黃銀白,唯有傻子不稀罕,到了她這兒,那可都是寶貝疙瘩,越多越好,多多益善,從小到大,她最不加以掩飾的便是對錢財的喜歡。</br> “你倒是實誠!”宋燁唇角輕勾。</br> 一旁的眾人,曹風、寒山、林祁、疾刃,四人齊刷刷的望著二人,愣是一言不發,宛若木頭人一般杵著一動不動。</br> 吾谷是最先回過神的,抬手就是一拳過去。</br> “啊!”司馬青失聲驚叫,“你……你打我作甚?”</br> 吾谷咬著后槽牙,“把眼睛閉上。”</br> 聞言,那四人不約而同的將視線別開。</br> 沒看到,沒看到,什么都沒看到!</br> 此后,前往南州的路上,再無任何波折,順利得讓洛長安百般無聊,實在沒事做,她一會趴在馬背上要騎馬,一會坐在車頂曬太陽。</br> 無聊之此,委實難為她了!</br> “你說,這綠音公主是不是腿太短,怎么還沒追上來?”洛長安倒坐在馬背上,“這都到了南州地界了,居然連半個影子都沒有。”</br> 吾谷就不明白了,“您這是什么心思?她若是追上來,您是打算娶她?還是打算嫁給她?”</br> “實在太無聊了嘛!”洛長安嘆口氣,“在云山器械庫的時候,也沒這般無聊,如今閑得快長毛了我。”</br> 吾谷撇撇嘴,“入了南州地界,咱們更該小心,公子您還是小心點吧!”</br> “去子陽城,還有多久啊?”洛長安閉著眼睛問。</br> 宋燁坐在馬車內,手中捏著一封書信,剛從子陽城送來的消息,如今連子陽城也不太安全了,有匪盜潛入,這些人盤踞在南州,是打算將南州當做營寨,繼而向四周延伸。</br> “混賬東西!”宋燁咬著后槽牙。</br> 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br> 事實上,別說是洛長安,饒是四方門的人也覺得奇怪,為什么這一路會這般太平?此前一番折騰,還以為接下來肯定會有更多的腥風血雨等著他們。</br> 誰知……</br> “門主,您怎么了?”疾刃低聲問,“是不是發現了什么?”</br> 林祁環顧四周,“難道你沒發現,一切都太順利了?”</br> “是有點!”疾刃眉心微凝。</br> 可懷疑歸懷疑,確實沒發現附近有什么異常。</br> “之前咱們在休息的時候,我去附近轉了一圈,特意走得遠了點,發現了一些腳印,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林祁問。</br> 疾刃搖頭,“卑職不知,請門主明示。”</br> “有人在咱們之前,把該清理的都清理了!”林祁解釋,“所以說,咱們是遇不到那些障礙了,一路暢通無阻!”</br> 疾刃駭然,“會是朝廷的人嗎?”</br> “若是朝廷的人,需要這般遮著掩著嗎?”林祁搖頭,“不知道是何方勢力,是敵是友亦尚未可知,這樣的平靜還不知道能持續多久。”</br> 疾刃不寒而栗,“也就是說,咱們一直處于別人的監視之中,稍有風吹草動,對方就會第一時間知道。”</br> “不僅如此,他們還將咱們給圈在了一個范圍之內。”林祁環顧四周,“找不到他們,就破不了這個魔圈,只能暫時忍耐。”</br> 說實話,林祁很是好奇,這些到底是什么人?</br> 能做到無聲無息,處理掉這些麻煩,要么人數眾多,要么武藝高強,但不管是哪一種,都足以讓人心驚膽戰。</br> 萬一對方忽然發難,他們真的連還手的能力都沒有。</br> 一回頭,洛長安又爬上了車頂。</br> 眾人:“……”</br> 唉!</br> “這般張揚,不想暴露也難!”疾刃說。</br> 林祁皺了皺眉,“習慣就好!”</br> 還真別說,雖然洛長安這人素來不按常理出牌,但也是真的聰明,有了云山器械庫得來的經驗,林祁倒也不敢小看洛長安。</br> 怕什么?</br> 就怕她忽然詐一下,到時候詐得所有人措手不及。</br> “公子,上頭不安全,您下來吧!”吾谷仰著頭,哪敢分神。</br> 馬車徐徐前行,稍有閃失,從上面掉下來,那還得了?</br> “公子!”吾谷嘆口氣,軟著聲音繼續喊著。</br> 洛長安雙手抵在腦后,翹著二郎腿,瞇著眼小憩,“別吵,我這個位置正好能看見藍天白云,風景甚好,甚好!”</br> 吾谷無奈的搖頭。</br> 不過,馬車進子陽城之前,宋燁把人拽下來了,二話不說塞回馬車,再也沒讓她出去晃蕩。</br> “我們在城內,有自己的住處。”司馬青介紹,“叫風來山莊,兄長進子陽城之后,也是住在山莊內,因為是自己的地盤,所以很放心。”</br> 洛長安皺眉,“你怎么不結、結結結巴了?”</br> “我只在緊張的時候會結……巴!”司馬青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讓公子見笑了。”</br> 洛長安點了一下頭,“原來如此!那這風來山莊,就是你們設在子陽城里的暗哨?”</br> “可以這么說,做生意就是需要消息靈通,否則容易吃虧!”司馬青在前面領路,一直將眾人領到了一座宅子前。</br> 這宅子坐落在子陽城的西北角,朱漆大門,門面很是氣派,前頭兩尊大石獅子,威武肅穆。</br> 匾額上,寫了“風來山莊”四個字。</br> “風來?”洛長安挑眉,“我還雨來呢!”</br> 司馬青笑了笑,沖著宋燁拱手,“宋公子稍待,我去敲門!”</br> 宋燁點了一下頭。</br> 司馬青去敲門,偌大的銅門環扣著木門,發出“砰砰砰”的脆響。</br> 四下,安靜得只剩下風聲。</br> 不得不說,這風來山莊還真是名副其實,此處的風……的確很大。</br> 冷風呼呼的吹,吹得洛長安都有些手心發涼。</br> “會不會沒人?”林祁問。</br> 司馬青搖頭,“不可能,老管家一直在看宅子,不可能離開這兒!我、我再試試!”</br> “好!”</br> 林祁點頭,心想著,若是再不開門,可能需要翻墻進去看看情況。</br> 然則下一刻,門內傳來了動靜,聲音有些奇怪,仿佛是什么東西滴在地上的動靜,“吧嗒”、“吧嗒”、“吧嗒”作響……</br> 眾人面面相覷,洛長安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這兒陰測測的,涼颼颼的。”</br> “公子莫怕!”吾谷低聲開口。</br> 洛長安撇撇嘴,“我有什么好怕的?”</br> 又沒做什么虧心事。</br> 大門,吱呀一聲打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