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無數的爬爬蟲,瘋狂的黑暗中涌過來。</br> 洛長安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不是她不動,是完全傻了眼,這么多條蛇,簡直就是炸了蛇窟嘛!</br> 待她回過神,這些東西已經近至跟前,更有甚者,從頭頂的石板上爬過,那種鋪天蓋地的驚悚滋味,終于讓她叫出聲來,“啊啊啊啊,蛇……”</br> 你要是一條兩條,她還能逮著吃了,這么多……炸了蛇的老巢嗎?</br> 她這一聲叫,讓剛剛恢復交戰的雙方,快速分立兩旁。</br>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這一幕。</br> 洛長安是真的嚇到了腿軟,狠狠摔在地上,她是連滾帶爬的往后退,“蛇啊!好多蛇啊……吾谷!吾谷!”</br> “公子!”吾谷飛身而起,一把揪住了洛長安的衣襟,再次縱身而起,將自家公子帶回了陣營。</br> 林祁和寒山握劍的手,有些輕顫,誰也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一幕。</br> “后退!后退!”林祁疾呼。</br> 曹風尖叫,“司馬青主仆二人不見了!”</br> 果然……</br> 這兩個壞東西,一定是方才趁亂跑了。</br> “撤!”宋燁拽著洛長安的手。</br> 洛長安方才被嚇得狠了,這會有些腿軟,“我有點腿……”</br> 還不待她說完,宋燁已經將其打橫抱起,“抱緊我!”</br> 她二話不說,便用胳膊圈住了他的脖頸。</br> 黑暗中,凄厲的尖叫聲此起彼伏。</br> 宋燁抱著洛長安,快速往后退,蛇群以最快的速度,快速涌向眾人。</br> 已經有侍衛被蛇咬住,癱倒在地,一個接一個,就在眾人以為死定了的時候,蛇群忽然停滯不前。</br> 為首的蛇居然立起了身子,不知是受到了束縛還是因為別的什么原因,停在原地觀望。</br> “等等!”林祁低呼,“不對勁。”</br> 寒山也愣了,“這是怎么回事?”</br> 蛇群只撕咬那些黑衣人,方才還有些許痛苦的哀嚎,這會已經歸于平靜。</br> 眾人面面相覷,誰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br> 這些蛇,為什么只咬那些人,不追他們?</br> “會不會是因為……蛇是人飼養的,所以聽主人吩咐?”寒山問。</br> 林祁點頭,“有這種可能。”</br> 忽然,旁邊的石壁裂開,司馬青疾呼,“快,快進來!”</br> “走!”宋燁抱著洛長安便進了石門。</br> 眼下不是糾纏的時候,先離開這鬼地方再說。</br> 皇帝都進去了,其他人沒有退縮的余地,自然也得跟著進去,何況誰敢再往前走?那些蛇雖說不再攻擊他們,但是誰能保證,這些孽畜真的就放棄了。</br> 石門合上,吾谷一把將司馬青摁在了石壁上,“你們這是故意的!差點害死我家公子,真是該死!”</br> “吾谷!”洛長安眉心微蹙,“小本本記下來,第二頓打!”</br> 吾谷心知,公子定是另有打算,憤憤的松了手,用目光狠狠掃過司馬青主仆二人,“若是我家公子有什么事,相爺一定殺了你們!”</br> “對不起!”司馬青滿面愧疚。</br> 可也不好將鬼叔說出來,畢竟鬼叔也是為了救她。</br> 等著眾人重新回到地面,偌大的風來山莊,空寂得可怕。</br> 夜色籠罩,若有陰森鬼氣在空氣里穿梭。</br> 洛長安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往宋燁的懷里縮了縮,“我怎么覺得陰森森的?有點嚇人呢?”</br> “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宋燁打趣。</br> 洛長安撇撇嘴,“要命的事兒,誰不怕?”</br> 世人,誰不怕死?</br> 洛長安是最怕死的!</br> “走吧!”</br> 宋燁緊了緊懷中的人兒,繼續往前走。</br> “哎哎哎,我自己能走!”洛長安拍拍他的肩膀。</br> 都已經出來了,這腿軟的毛病自然也就好得差不多了,而且……外人瞧著,兩個大男人抱在一起,算個什么事兒?</br> 尤其是司馬青和鬼叔,鬼叔年長,見怪不怪,然則司馬青卻愣在原地,半晌都沒敢吭聲。</br> “現如今,你與咱們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林祁開口,“司馬公子,他們要殺我們,同時也不會放過你們,所以你們也該和我們好好合作了!南州這一代,咱們不熟,子陽城這一帶亦是如此。”</br> 寒山上前,“兩位意下如何?”</br> 司馬青點頭,“好!”</br> “我還有點東西要去取回來,公子可帶著他們去老宅!”鬼叔轉身就走。</br> 卻被疾刃攔住,“怎么,還想去通風報信?”</br> “不會的,鬼叔是我們司馬家的老人了,他不會丟下我不管!”司馬青忙道,“我在這里,你們放鬼叔去取東西吧!”</br> 鬼叔面無表情,“我去找我的拐杖。”</br> 眾人這才發現,他手里的確沒了之前的拐杖。</br> “讓他去!”宋燁抱緊懷中的洛長安,“此地不宜久留,走!”</br> 林祁瞧了疾刃一眼,疾刃會意,趁著大家一心要離開之時,悄然跟了鬼叔回去。</br> 倒要看看,這老家伙想干什么?</br> 疾刃跟在鬼叔身后,瞧著他原路返回,回到了之前蛇群出沒過的位置,心里就納了悶,這是什么意思?</br> 只見鬼叔慢條斯理的將拐杖撿回來,然后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走過去。</br> 前方,黑衣人的尸體橫七豎八,丟在黑暗中。</br> 鬼叔一手拄杖,一手捏著油燈,徐徐的靠近了那些尸體,仿佛是在查驗,這些人是否真的死絕了。</br> 大概是確定了所有人都死了,他這才一瘸一拐的往回走。</br> 疾刃松了口氣,“原來是來滅口的。”</br> 就怕黑衣人之中還有活口,到時候泄露了行蹤。</br> 這點,倒是情有可原。</br> 但是下一刻,鬼叔做了個奇怪的動作,讓疾刃很不理解。</br> 鬼叔蹲在地上,仿佛是在看著什么。</br> 這地上,有什么?</br> “原來如此!”鬼叔自言自語,面色很是怪異,說不清楚是高興還是難過,起來的時候身子還踉蹌了一下。</br> 疾刃隱在暗處,瞧著鬼叔走兩步嘆口氣,走兩步還抹一抹眼淚,心里頭便有了一萬個問號,這是什么情況?怎么還哭上了?</br> 這老頭,到底看見了什么東西?</br> 等著鬼叔離開之后,疾刃沿著鬼叔之前的方位走過去,仔細瞧著腳下的一切。</br> 什么都沒有啊!</br> 地道內涌動著仍未散去的蛇腥味,不遠處就是那些黑衣人的尸體,而眼前……</br> 驀地,疾刃蹲下了身子,若有所思的瞧著地上的幾滴血。</br> 若是沒記錯的話,方才那老頭就是蹲在自己現在蹲的位置吧?</br> 他是在看這幾滴血嗎?</br> 這血……有什么問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