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這動靜,三人更是沒命的往前跑,誰知道后面跟著什么東西?</br> 是敵是友未分,最好的法子是先躲躲。</br> 然則這大雨天的,前路根本看不清楚,只能憑著感覺,以及水面的反光,隱隱約約的看見前面的路。</br> “公子!”</br> 吾谷疾呼。</br> 洛長安有些驚顫,馬兒忽然顛翻,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她根本來不及反應,換句話說,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子已經(jīng)被甩了出去。</br> 從馬背上摔下去,那可不是鬧著玩的,弄不好,可能會死,洛長安只覺得腦子里嗡的一聲炸開,極度的恐懼席卷而來!</br> “洛公子!”司馬青駭然。</br> 不過是剎那間的功夫,吾谷已經(jīng)飛撲了出去。</br> 待司馬青勒住馬韁,翻身下馬,只聽得幾聲悶響,伴隨著重物翻滾的聲音,洛長安主仆二人已經(jīng)滾下了斜坡。</br> 四下漆黑,雨聲嘩然。</br> 什么都看不見,什么都聽不見。</br> “洛公子!”司馬青這會也顧不得其他,趕緊拽了馬背上的包袱,下馬去找。</br> 誰知道下面有什么,得盡快找到這二人,否則是要出大事的!</br> 司馬青將包袱綁在身上,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滑下去的。</br> 這一路上,黑漆漆的,什么都瞧不見,司馬青都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何處,到了最后已然渾身麻木。</br> 好在,后面沒了動靜。</br> 畢竟司馬青下來的時候,狠狠抽了三匹馬的馬屁股,這會那些人應該已經(jīng)跟著馬跑了。</br> 至于會不會回來,那都是后話,誰能知道呢?!</br> …………</br> 夜色沉沉,雨聲不歇。</br> 有車隊緩緩離開子陽城,冒雨離開。</br> 蓑衣之下,曹風面色凝重。</br> 丞相府的小公子丟了,有可能第一時間趕去了南州,若不盡快找回來,誰也不知道會有什么后果。</br> 馬蹄聲聲,雨打著車頂棚,發(fā)出清脆的聲響。</br> 這一走,不眠不休的,走了足足一夜,直到第二天,人困馬乏,隊伍不得不停下來休息。</br> “皇上!”林祁在外頭行禮,“您下來歇歇腳吧?”</br> 曹風上前,“林門主,還是讓皇上在車內(nèi)好好歇著吧,皇上吩咐過,除非到了千城,否則不要打擾他。”</br> 林祁皺了皺眉頭,“皇上是擔心洛公子的周全吧?”</br> “要知道,皇上帶著洛公子一塊出來,這會人丟了,還不知是死是活呢?要是真的去了千城,萬一真的鬧出什么來,那還得了?”曹風嘆口氣,“所以皇上心里著急,可著急也沒用,只能日夜兼程的趕路,您說是不是?”</br> 林祁點點頭,是這個理兒。</br> “眼下,還是不要驚擾皇上為好,萬一惹了皇上動怒,那可不是鬧著玩的。”曹風低聲規(guī)勸,“皇上有吩咐,老奴一定第一時間通知林門主,您看這樣成嗎?”</br> 林祁拱手,“多謝曹公公。”</br> 見著林祁回來,疾刃倒是有些奇怪,“門主,皇上不見您?”</br> “洛長安丟了,皇帝心情不好是在所難免的。”林祁倒也理解,畢竟此前,誰都看得見,皇帝是怎樣寵著這位洛小公子。</br> 丟了,就跟掏心肝似的疼,可不得難受嘛!</br> “這皇上倒也是,洛家這位可不是省油的燈,整個京陵城的人誰不知道,洛小公子最不靠譜,走哪闖禍闖到哪兒。”疾刃直搖頭,“這丟了不是常有的事嗎?”</br> 林祁瞪了他一眼,“管好自己的嘴,別胡說,否則皇上怪罪下來,你有幾個腦袋?”</br> 疾刃閉了嘴,再也不敢多說什么。</br> 好在,日出雨晴,如此趕路也不會有什么太大的問題。</br> 曹風立在馬車邊上,若有所思的瞧著緊閉的馬車門窗。</br> 寒山上前,“是不是派了夜行錦衣出去?”</br> “那可不?”曹風嘆口氣,“誰能想到會這樣?眼下只希望,洛大人,福大命大,不會出什么事兒,否則是要鬧出大亂子的。”</br> 寒山也是頗為無奈,“怎么就跑了呢?”</br> “還不是司馬家那小子?”曹風抿唇,“皇上眼皮子底下,人沒了?拐走了?哎呦喂,真不知這司馬家的小子,是腦子進了水,還是天生沒帶腦子?這不是擺明了,跟皇上作對嗎?一個司馬晨還不夠,再鬧騰一個司馬青?這司馬家的九族,都算是活到頭了!”</br> 寒山點了點頭,“你說,真的是去千城了嗎?會不會偷偷的回京陵城去了?”</br> “得了吧!那位小爺,就是沒長腿的小鳥,你還指望她飛回籠子里去?”曹風搖搖頭,“沒聽見四方門的人匯報,說是連相府的暗影都不知道,他們家的小公子……跑了!”</br> 若要回京陵城,肯定會通知這些暗影。</br> “唉!”寒山壓了壓眉心,“真是個小祖宗!”</br> 曹風瞧了一眼馬車,“誰說不是呢?”</br> 京陵城闖禍也就罷了,跑到這山野之地還改不了脾氣,免不得要吃虧。</br> 只是這吃虧歸吃虧,千萬不要傷及性命。</br> 丞相府的,獨苗苗啊!</br> 天已經(jīng)大亮,沒有再下雨,但是山路濕滑難行。</br> 洛長安倦怠的睜開眼,身子有些發(fā)燙,整個人昏昏沉沉的,模糊的視線里,有些隱隱綽綽的光亮,但是瞧不清楚是什么。</br> “嗤……”翻個身,洛長安疼得打了個寒顫,腿上的劇痛讓她終于清醒了過來,想起了昨夜發(fā)生的事情。</br> 是了,她摔下來了,從馬背上,摔下來!</br> 心頭大慟,沒死?</br> 她沒死!</br> “我沒死?!”洛長安欣喜若狂。</br> 還以為自己死定了,誰知道,閻王爺也不敢收她,居然還留著她的性命!</br> “吾谷?”洛長安喊了兩聲。</br> 她記得最后那關(guān)頭,吾谷撲上來了,抱住了她,然后……</br> 對了,吾谷呢?</br> “吾谷!”洛長安急了,可腿上的疼痛太過劇烈,疼得她直打哆嗦,根本無法站起來。</br> 周遭都是濕噠噠的軟泥,十分濕滑,爬行亦是艱難,洛長安實在是沒了法子,只能扶著一塊石頭靠坐著。</br> 慢悠悠的捋起褲管,洛長安咬著后槽牙,疼出一身冷汗。</br> 她左腿的小腿骨上,血肉模糊,腿肚子更是上淤青一片,真真是慘不忍睹。</br> “爹啊!”洛長安疼得想哭,“我糟了大罪了!”</br> 疼啊!</br> “吾谷?”洛長安呼吸微促,“吾谷你在哪呢?”</br> 四下空空蕩蕩的,未見吾谷蹤影,連司馬青也沒瞧見。</br> 洛長安慌了,人呢?都去哪兒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