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傷得不輕,但也不至于虛弱至此,走兩步停一下,捂著心口喘著氣,這般病怏怏的模樣,讓洛長安很是惱火。</br> “你是重生,又不是真的從娘胎里過了一遍,至于這么虛弱嗎?”洛長安咬著后槽牙。</br> 重生靠坐在樹下,白了一張臉,皺著眉頭捂著心口大喘氣,“委實難受得很,不如,長安幫我揉揉?”</br> “揉揉你就能走了?”洛長安問。</br> 重生點頭,“揉一揉,不那么疼了,就能走了。”</br> “盒子都被人搶走了,你還有心思在這里跟我矯情?”洛長安插著腰,面露憤然之色。</br> 重生搖搖頭,看看小妮子發飆的樣子,不是為情,是為了錢。</br> “行吧!”重生靠在樹干上,“那我歇會再走。”</br> 洛長安咬著后槽牙,“你……給我等著!”</br> 好嘛,重生閉上眼,等著就等著!</br> 周遭并無異常,她只要不走出他的聽力范圍,基本上不會有太大的問題。</br>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重生掀了眉眼,瞧著漸行漸遠的洛長安,小妮子手里似乎拿著什么東西,像是……草?</br> 須臾,洛長安在他面前蹲下,快速將草塞進了嘴里。</br> 重生:“……”</br> 哪怕是著急了,也不至于吃草吧?</br> “你餓了?”重生忙問。</br> 倒是忽略了她好吃的本性,這么長時間沒吃點什么,她定是餓極了。</br> “好了,你別吃了,我帶你走。”重生正欲起身。</br> 誰知,洛長安快速將他摁了回去。</br> 重生:“……”</br> 這是餓紅了眼?</br> 下一刻,洛長安欺身而上,猛地堵住了他的嘴。</br> 重生:這么熱情?</br> 哪曉得……</br> “唔?”重生駭然瞪大眼睛,劍眉快速擰成了一團,眉心皺成了川字,原本蒼白的臉,此刻白中帶著青,青中帶著黑……</br> 舍不得推開她的下場就是,生生吞了一口苦草汁,現如今滿嘴都是迫人的苦味,連舌頭都發了麻,腹腔內翻涌得厲害。</br> “好了!”洛長安起身,退后,居高臨下的睨著他,“既然你虛弱至此,那我只好采點草藥讓你快點好起來。滋味是不是很酸爽?哈哈哈哈……”</br> 重生止不住的咳嗽,恨不能將嗓眼里的東西摳出來。</br> “哎哎哎,不許摳!”洛長安往嘴里塞了一顆松子糖,美滋滋的咂吧著,“苦口良藥,是好東西,若是吐出來,可就白費我這般心意。”</br> 重生扶著樹干站起來,痛苦的指了指她的嘴,“我也要!”</br> “還能不能走了?”洛長安問。</br> 重生點頭。</br> “回答!”洛長安翻個白眼。</br> 重生深吸一口氣,“能!”</br> “大聲點,聽不到!”她抬步往前走。</br> 重生哭的心都有,滿嘴又麻又苦又澀,說話的時候,苦味沖撞著味蕾,整個腦仁都要炸裂似的,真真是難受到了極點。</br> 也不知道,她給他吃了什么?</br> “能!”重生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巴巴的伸了一下碧綠色的舌頭,含糊不清的說了句,“好苦……”</br> 洛長安正欲開口,這廝卻突然看準機會,學著她方才的樣子,快速堵住了她的嘴。</br> 舌,靈巧的鉆入她的口中,就這么輕輕一卷,已經將她口中的松子糖卷走,徒留下苦澀滋味,彌漫在洛長安的口腔內。</br> “重生!”</br> 重生含著從她嘴里竊得的松子糖,美滋滋的勾唇,“滋味,甚好!”</br> 不知說的是糖,還是她?</br> “算你狠!”洛長安快速捻了一顆糖塞回自己的嘴里。</br> 好在經此一鬧,重生沒有再停下來休息,許是顧念著她定是餓了,一門心思想帶著她去找點吃的。</br> 離開林子之后,重生領著洛長安回到街頭。</br> “站在這兒等我!”重生壓了壓斗笠的邊緣,“我去給你弄點吃的。”</br> 洛長安顯然是真的餓極了,靠在墻邊休息,“實在是走不動了,你快些!”</br> “好!”重生抬步就走。</br> 說快還真是快,雖說只是兩個燒餅,卻也好過饑腸轆轆。</br> “先吃點,待會帶你去吃好的。”重生笑道。</br> 洛長安輕嗤,“咱們這兩張臉已經不靠譜了,人家瞧見就會追過來,你還想去哪混吃混喝?”</br> “自然是好地方!”重生眼角眉梢微挑,“你最熟悉的。”</br> 洛長安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好地方?</br> 直到……</br> 花樓。</br> 嗯,果然是她最熟悉的地方。</br> 白日里的花樓并不熱鬧,所以后廚房內有的是好吃的。</br> “吃飽喝足,帶你回司馬家的宅子。”重生說。</br> 洛長安連連點頭,跟著重生溜進了后廚。</br> 這個時辰,姑娘們都還沒起來,按照洛長安的推斷,大概還有一兩個時辰,姑娘們才會起床,所以他們有一兩個時辰,可以慢慢的吃飽喝足。</br> “沒想到,千城內還有這樣好的花樓,也不知道姑娘長得怎樣?”洛長安喝了兩口果茶,探著腦袋,扒拉著后廚的窗戶往外瞧。</br> 重生皺眉,“你還對這個感興趣?”</br> “看看又能怎樣?人間絕色,就算用不了,看著也賞心悅目,是不是?”她總是這樣,正理歪理一大堆。</br> 重生嗤笑兩聲,“還算有點自知之明。”</br> 知道,用不了。</br> “既然來了,那便溜達溜達?”洛長安是這么說的,但也是這么做的。</br> 重生,攔不住。</br> 在京陵城的時候,她便留連煙花之地,是以對花樓的結構最是熟悉,后廚過去,便是姑娘們吊嗓子、練舞、練琴的地方,再往前便是姑娘們住的地方。</br> 重生默默的跟在洛長安身后,瞧著她熟門熟路的樣子,腦殼嗡嗡的疼。</br> “你還真當這兒是自己家?”重生嘆口氣,“我們快走,再不回去,你那個隨扈怕是要瘋了。”</br> 洛長安好奇的趴在門縫上,瞧著內里的動靜,“我早就吩咐過吾谷,不許輕舉妄動,若是我長久沒回來,只管悄悄的來尋,不可驚動宋墨。”</br> “你倒是安排得妥當!”重生眉心一皺,便跟著洛長安進了一間屋子,“進來作甚?”</br> 洛長安快速尋了一面墻,側耳貼在了墻壁處,“噓噓噓,別說話,聽著就是。”</br> “聽什么?”重生皺眉。</br> 洛長安輕嗤,“你沒瞧見隔壁的房間里亮著花燈?那就說明,這里頭不是姑娘一人,有恩客在里頭。嘿嘿嘿,聽過花樓姑娘的墻角嗎?”</br> “你倒是常聽,姿勢都這般嫻熟!”重生皺了皺眉。</br> 花樓里養出來的洛家小公子,委實跟常人不太一樣,哪兒有不正經的活計,她就往那兒鉆。</br> 比如說現在,只想聽著姑娘家嗯嗯哼哼的聲響,那叫一個滋味。</br> 只是,怎么聽著聽著,感覺味兒不太對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