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谷,你先出去吧!”洛長安吩咐。</br> 吾谷頭一回表示猶豫,“公子?”</br> 這鬼叔不是個好人,長得又這般詭異可怖,武功又這么高深莫測,若是他想對公子做點什么,還真的是防不勝防。</br> “出去吧!”洛長安心里有數。</br> 吾谷行禮,一步三回頭的走出了房間。</br> 房門合上。</br> 洛長安拂袖落座,顧自倒了杯水,“現在可以說了嗎?”</br> “天府之門即將打開。”鬼叔開口,“少主該做準備了。”</br> 喝口水,潤潤嗓子,方才吼得她嗓子疼,可這會聽得鬼叔說什么“天府之門”,洛長安差點一口水噴在他臉上。</br> “什么天府之門?”她是真的沒聽說過。</br> 甚至于,連同鴛盟的人也沒提過這個事。</br> “少主不知?”鬼叔目色略顯詫異。</br> 洛長安搖搖頭,“我一定要知道嗎?”</br> 知道你個死人頭?</br> 不過,上次開溜,鬼叔居然沒計較,這有點不太現實,之前說的那些事,尚且半真半假,那么現在呢?</br> 天府之門?</br> 聽都沒聽過,是不是又來誆她?</br> “自然,您是少主,這天府之門的事情理該知道。”鬼叔言辭懇切,倒是不像是說謊,“您是少主,將來是要振興整個家族的,天府之門只有您才能掌控。”</br> 洛長安:“??”</br> 鬼扯也得有個限度!</br> 面上,洛長安保持著好奇的神色,“鬼叔,你說著天府之門應該我來掌控?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有這樣的天賦異稟?”</br> “少主近來,身子是否抱恙?”鬼叔問。</br> 洛長安搖頭,“能吃能睡,好得很!”</br> 除了,那該死的蠱!</br> “不,我說的是,少主您的自愈能力。”鬼叔陰測測的開口。</br> 洛長安猛地捏緊手中的杯盞,皺眉瞧他,“你……”</br> “七星連珠,天府之門打開,神木就能結出果實,咱們先秦一族就能復興。”鬼叔希望滿滿,目不轉瞬的盯著洛長安。</br> 那一刻,洛長安覺得自己在他眼里,就像是一塊俎上魚肉,新鮮美味而可口。</br> “跟我、我的自愈能力,有什么密切關系嗎?”洛長安不解,“這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關竅?”</br> 都什么跟什么?</br> “自然是有。”鬼叔深吸一口氣,“身為少主,理該為族人奉獻,應該……”</br> 還不待鬼叔說完,忽然后窗大開,緊接著便一道身影竄入屋內。</br> “重生!”洛長安欣喜若狂,當即撲了上去。</br> 重生抱了抱她,將她牢牢的圈在懷里,“別聽他胡說八道。”</br> “嗯!”洛長安連連點頭。</br> 鬼叔默默的覆上遮臉布,“上次就是你!”</br> “這次還是我!”重生默默的將洛長安藏到自己身后,“你跟同鴛盟也沒什么區別。”</br> 本質上,一樣!</br> 不是什么好人。</br> “放開我家少主!”鬼叔冷然。</br> 重生勾唇,面具下的那雙眼眸,翻涌著凌厲的涼意,“該放手的是你!今日,便與你做個了斷,免得你們成日惦著她!”</br> 音落瞬間,雙方在屋內動手。</br> 吾谷聽得動靜不對,趕緊沖進來。</br> 結果……</br> “公子?”待回過神來,吾谷趕緊拽著洛長安行至一旁,“公子,沒傷著吧?”</br> 洛長安搖頭,“我沒事,有事的是他們兩個。”</br> “鬼叔和重生公子……”吾谷撓撓頭,“鬼叔不是尊您為少主嗎?”</br> 洛長安點頭,“可重生不許鬼叔靠近我,看這情形,我覺得重生應該知道,鬼叔要在我身上,找什么東西!”</br> “找什么?”吾谷想了想,“鑰匙?”</br> 鑰匙嗎?</br> 不是。</br> 洛長安覺得可能是其他的什么東西,讓鬼叔又敬又畏,又費盡心思想要得到?</br> 環顧周身,眼下穿的衣裳,都不似京陵城時的金貴,金銀玉器更別提了,她現在窮得只剩下銀票,別的什么都沒有。</br> “公子,瞧什么呢?”吾谷有些著急,捋著袖子瞧著打成一團的兩人,又擔心著外頭的境況,“公子,要不要奴才去幫忙?”</br> 洛長安回過神,“廢話少說,幫重生!”</br> 自然是幫親不幫理,不管鬼叔要做什么,她得先護著重生再說!</br> “得嘞!”吾谷縱身一躍。</br> 好嘛,三個人打成一團。</br> 桌椅板凳,悉數拍得粉碎,飛濺而起的木屑,險些劃開洛長安的臉,好在她眼疾手快,躲在了帷幔后面。</br> “你們這是拆房子?”洛長安心驚,“會招來衙役的!”</br> 可是,沒人理她。</br> 忽然間,鬼叔一掌劈在了柱子上,整個房梁跟著搖了搖。</br> “公子!”吾谷飛撲而來,拽了洛長安就往外竄,“快跑!”</br> 二人剛撲出屋子,身后“轟”的一聲響。</br> 屋瓦坍塌,揚起飛塵萬丈。</br> 如此這般,自然會驚動整個府衙的人。</br> “重生!”洛長安急了。</br> 一張嘴,灰塵嗆得她直咳嗽,連眼淚星兒都出來了。</br> 重生呢?</br> 是不是沒出來?</br> 這么多屋瓦壓下來,是不是把他和鬼叔一起壓在了下面?</br> “重……咳咳咳,重生?”洛長安可勁揮著袖子,掃去眼前的飛塵,“重生?”</br> 大批的衙役和侍衛,直撲院子而來。</br> 林祁領著人沖在前面,“洛公子!”</br> “怎么都、都來了?”洛長安有些心虛。</br> 重生和鬼叔呢?</br> “這是?”府尹愣住,“怎么回事?”</br> 洛長安眼珠子一轉,“你還好意思說,看你給我安排的住處,屋瓦都不牢固,這還好是白日里,要是夜里,不得活埋了小爺?”</br> 府尹嚇得臉發白,這院子代代流傳,每代府尹上任之后,都會加以修繕和擴充,選的都是城內最好的匠人,怎么就、就這樣了?</br> “許、許是有白蟻。”府尹慌忙解釋。</br> 洛長安皺了皺眉,重生和鬼叔,這兩只白蟻真夠大的……</br> 府尹命人將倒塌處搜了一遍,將有用的東西都搬了出來,洛長安就一直站在旁邊,伸長脖子直勾勾的盯著。</br> 所幸,未見血。</br> 所幸,未有尸身。</br> 想來在房子倒塌的時候,重生和鬼叔都已經逃出去了。</br> 如此,洛長安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br> 不在就好,活著就好。</br> “洛公子一直盯著看,是有什么重要的東西埋在了下面?”林祁瞧著洛長安老半天了,心里一直有個疑問,“這屋子……”</br> 可不像是白蟻緣故。</br> “我在拆房子。”洛長安知道他要問什么,旋即橫了他一眼。</br> 林祁:“……”</br> “我樂意!”她梗著脖子。</br> 林祁:“……”</br> 當我沒問!</br> 林祁嘆口氣,雙手環胸,眉心愈發皺緊。</br> 洛長安這里出了這么大的動靜,為什么皇帝沒反應?依著皇帝對洛長安的緊張,不是應該第一時間趕到?</br> 怪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