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長安自然不明白重生的意思,那一天……是哪一天?</br> 重生的酒量似乎不大好,倒是洛長安,一壺酒幾乎都下了她的肚,她卻是面不改色,毫無感覺。</br> “除了宮里的三日醉,其他的酒……對我來說,如同喝水一般!”洛長安打開酒壺蓋子,內里是一滴酒都沒了,“可惜不是京陵城,否則我定要與你不醉不休。”</br> 重生無奈的笑了笑,“那我等著那一天!”</br> 不醉不休。</br> 翌日。</br> 回京陵城的隊伍,整裝待發。</br> 林祁立在馬旁,緊了緊手中的馬韁,“確定消息無誤?”</br> “是!”疾刃頷首,“之前的消息是準確的,無人看到暗衛進入皇上的房間,但后來為什么會出現在皇上的房間里,委實……卑職也是百思不得其解。”</br> 林祁皺了皺眉,“怎么進去的?在侍衛的眼皮子底下,誰都沒有驚動。”</br> “是!”疾刃環顧四周,“而且這暗衛……卑職打探過,皇上的近衛皆是諱莫如深,這人呢應該是真實存在了很久,但是誰也不清楚內情。”</br> 也就是說,皇帝私底下藏了一手。</br> 林祁深吸一口氣,“可聽到那人的聲音?”</br> “聲音?”疾刃一怔。</br> 可見,他是真的沒想過這個問題。</br> “沒事!”林祁轉了話茬,“既然要回京陵城,一路上免不得要打點,你仔細著,若是再有動靜,務必馬上通知我。”</br> 疾刃拱手,“卑職明白!”</br> 出行之前,林祁瞧了一眼躺在馬車里的宋墨。</br> “若是有什么不妥,或者王爺不太舒服,馬上吭聲,馬隊可以停下來休息。”林祁叮囑隨行的大夫,“記住了嗎?”</br> 大夫點點頭,“是!”</br> 人命關天,自然是擺在第一位的。</br> 交代完這些事,林祁環顧四周,居然沒瞧見洛長安的蹤跡,這小子最近神神秘秘的,到底在做什么?</br> 吾谷過來的時候,被林祁一把拽住,“你家公子呢?”</br> “公子上茅房去了!”吾谷將包袱放上馬車,順帶將一小盒的核桃,一起塞了進去。</br> 上茅房?</br> 林祁委實有些猶豫,這主仆二人素來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他總覺得吾谷沒說實話。</br> 然而,等著林祁去了茅房,正好瞧見洛長安懶洋洋的從茅房出來,神清氣爽的伸了個懶腰。</br> “林門主這是憋尿呢?還是憋屎?”洛長安笑著打趣,“里頭不太干凈,湊合著用吧!”</br> 林祁報之一笑,“馬上要啟程了,我見著洛公子還沒出來,特意來尋一尋。”</br> 聞言,洛長安翻個白眼,“我又不會長翅膀飛了,小爺是靠著這雙腿回京陵城的,林門主可真是太高看我了!”</br> “沒辦法,洛公子太重要,咱們辦皇差的,可不敢有絲毫的馬虎。”林祁瞧了一眼前方,“走吧!”</br> 洛長安拍拍屁股走人,若無其事的模樣,瞧不出半點端倪。</br> 林祁甚至一度懷疑,是不是自己想太多?洛長安看上去,一切正常,沒有什么可疑之處,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br> “長安?”宋燁冷著臉,“過來。”</br> 洛長安可不想跟他坐在一起,若是坐上了皇帝的車輦,到時候便不好脫身。</br> 可明面上,還得賠著笑。</br> “皇上,咱們身份有別,臣在后面跟著便是,若是一起同坐車輦回京陵城,到時那些多嘴饒舌的,肯定又要編排一陣,對您對臣,對丞相府都是有害而無利。”</br> 瞧,出來一趟之后,會分析利弊了。</br> “需要朕說幾遍?”宋燁問。</br> 洛長安眉心一皺,這狗皇帝委實難纏。</br> “公子?”吾谷小聲的提醒,“先上去吧?萬一皇上發怒,到時候不好收拾。”</br> 這是實話。</br> 龍顏大怒,可不是鬧著玩的。</br> “那你盯著西些。”洛長安叮囑,“到了地方,務必提醒我。”</br> 吾谷點點頭,“您只管放心便是,奴才一定眼睛都不眨的看著。”</br> “眼睛都不眨哦!”洛長安怕錯過了與重生匯合的點。</br> 此番回了京陵城,再想出來,簡直比登天還難,爹是絕對不會再讓她,有機會離開京陵城的。</br> 洛長安磨磨唧唧的登上了宋燁的馬車,心思卻都落在了窗外,進了馬車之后便扒拉在窗口位置,連個眼角余光都不曾給宋燁。</br> “看什么,這么好看?”宋燁黑沉著臉,“比朕還好看?”</br> 洛長安嘆口氣,極是無奈的望著他,“皇上,您不覺得臣看的不是風景嗎?”</br> 宋燁:“……”</br> 這是要咬文嚼字了?</br> “臣看的是自由。”洛長安直搖頭,“回到京陵城之后,我爹逮著我的第一件事,是什么知道嗎?”</br> 宋燁愣了愣,這問題還真的沒想過。</br> “先揍我一頓。”洛長安苦著臉,“然后把我關起來,禁足我!”</br> 宋燁輕嗤,“你也有怕的時候?”</br> “你是不知道,別看我爹平時對我如珠如寶,恨不能把我捧在手掌心,但若是把他逼急了,那下手……”洛長安撇撇嘴,“太慘!太慘!”</br> 宋燁瞇起眸子看她,“你爹真的打過你?”</br> “你可別相信外頭說的,什么我爹對我,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其實我爹跟所有人的爹都是一樣的,沒什么區別。”洛長安信誓旦旦,“該打就打,該罵就罵,絕不含糊。”</br> 宋燁怎么就……不信呢?!</br> “真的真的,比珍珠還真!”洛長安默默的抹眼淚,“皇上,到時候你能不能幫臣說說好話?否則,臣真的會被父親打死的!”</br> 宋燁猶豫了一下,“丞相這般兇殘?你是他獨子,親兒子!”</br> “說是親兒子,當初您要帶臣入宮,他不還是舉雙手雙腳贊成。您試想一下,若是我爹真的這般疼我,怎么舍得我入宮吃苦?”洛長安徐徐善誘。</br> 宋燁眉心一皺,仿佛是在思慮她這是什么意思?</br> 忽然間這么煽情,總覺得有點不太對勁。</br> 洛長安幽然嘆氣,視線時不時的落在宋燁身上,也不知道狗皇帝信不信?如果不是情非得已,她才不屑用這種同情的方式,博取皇帝的信任,方便自己行事。</br> “放心吧,有朕在,丞相不會對你下狠手。”宋燁壓了壓眉心,“到時候便說是朕的緣故,硬拽著你來冒險,丞相再怎么生氣,也不敢將賬算在朕的頭上。”</br> 洛長安旋即笑逐顏開,“如此甚好,臣……謝皇上!”</br> 可見,皇帝信了!</br> 信了就好,信了……她就有機會跑路,相信這個時候,重生應該已經在等她了!</br> 重生,等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