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公公?”林祁將拂塵撿了回來,狐疑的遞過去,“趕緊稟報皇上,請皇上定奪吧?”</br> 曹風愣愣的接過拂塵,站在原地沒敢動彈。</br> “曹公公?”林祁又喊了聲,指了指帳門方向,“去啊!”</br> 曹風干笑了一聲,“雜、雜家……”</br> “曹公公,您是皇上貼身伺候的人,咱們這些人若是過去,難免會驚動圣駕,所以都不太合適,您去是最合適不過的。”林祁意味深長的笑著,“去啊!”</br> 曹風緊了緊手中的拂塵,“林門主,不是雜家不愿進去,實在是皇上有圣旨下,除非是死生大事,否則不許打擾。”</br> “這還不算死生大事嗎?”林祁詫異,“洛公子失了蹤,若是出什么事,那該如何是好?”</br> 曹風搖搖頭,指了指一旁,“借一步說話。”</br> “曹公公?”林祁心頭咯噔一聲。</br> 難道這樣,都見不到皇帝?</br> 事實,狠狠給了林祁一耳光,打得他腦袋嗡嗡的。</br> “不行。”曹風行至一旁,定住腳步,極是肯定的告訴了林祁答案,“皇上身子不適,若是現在進去,只怕咱們性命難保,雜家可不敢。”</br> 林祁皺了皺眉,“難道就不管洛公子的死活了嗎?若是洛公子出了事,誰負責?“</br> “這就沒辦法了,等明兒皇上醒了,再做計較罷?”曹風轉身就走。</br> 林祁攔住了他,“可是曹公公……”</br> “別說了!”曹風擺擺手,“事已至此,多說無益,還是等天亮吧!”</br> 林祁愕然,這皇帝平素最緊張的就是洛長安,眼下這般如此,委實不太正常。</br> 難道說,皇帝……</br> 帳子內,有羸弱光亮,但是林祁瞧不見人影。</br> 曹風守在帳子內,壓根就沒有上前稟報的意思。</br> 寒山倒是在外頭,露出一臉著急的樣子,奈何這著急也只是著急,皇命如山,他哪敢違背。</br> “林門主還是先回去吧!”寒山猶豫著,瞧了一眼緊閉的帳門,“皇上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若是真的龍顏大怒,只怕誰都止不住!”</br> 能止住的人,這會已經失蹤了,不是嗎?!</br> 林祁握緊手中劍,眉心皺成了川字,“難道就不管洛長安的死活了?”</br> “咱也沒辦法,您要不先找找?”寒山是絕對不敢離開此處半步的,皇帝的安全勝過一切,“是不是洛公子又起了玩心,洛公子素來放浪不羈,向來喜歡玩。”</br> 這是不爭的事實。</br> 林祁點了一下頭,又瞧了一眼緊閉的帳門,“若是皇上醒來,馬上匯報,我先去找找!”</br> 萬一真的是貪玩,倒也沒什么要緊的,怕就怕受人哄騙,惹出什么禍事來。</br> 直到天都蒙蒙亮了,林祁也沒找到洛長安主仆的下落。</br> 當然,皇帝的帳子亦是一直沒動靜……</br> 殊不知現在的洛長安,正站在河灘邊伸個懶腰,一副神清氣爽的模樣。</br> “公子。”吾谷將干糧遞上,“您就瞇了這么一會,怎么不多歇會?待會趕起路來,難免會困頓難受。”</br> 洛長安搖頭,“我現在興奮得睡不著,高興得很,哪里會難受。”</br> 啃著干糧,洛長安瞧了一眼不遠處的山洞,“重生還沒起來?”</br> “早就起來了。”吾谷搖頭,“這會正在看地圖呢,多半是去鬼哭林的。”</br> 洛長安一怔,“怎么不早說,我去看看!”</br> 潮濕的山洞內,重生正在翻看地圖,如吾谷所說,是鬼哭林的地圖,上頭仔細的標著一些箭頭,內里的地形似乎很復雜。</br> “這便是去鬼哭林的地圖嗎?”洛長安欣喜,快速將干糧塞進了吾谷的手里,“我看看,快給我看看!我記性最好了,只要看過一次,就絕對不會忘記。”</br> 重生目色幽邃,“你的記性這么好?”</br> “那可不!”洛長安拍著胸脯,沾沾自喜,“你怕是不知道,之前在宮里的時候,皇帝和丁老頭為難我,結果誰都拿我沒辦法,這天生的好記性,虧得我爹娘相贈。”</br> 重生薄唇輕勾,“那你可要記住這圖紙上的沒一條路,若然走錯了一條岔道,咱們可能就出不來了,知道嗎?”</br> “這么危險?”洛長安眉心微凝,目不轉瞬的盯著圖紙上的路線。</br> 這可得好好記清楚,絕對不能出岔子。</br> 重生甚少見著她這般認真的模樣,不由的嘆了口氣,此番鬼哭林之行,她果真是抱了很大的希望,否則不會這般如此。</br> 洛長安記得仔細,且不管到時候的真實路線如何,這地圖上的東西她得記清楚。</br> 天徹底亮堂了之后,重生便領著這主仆二人策馬前行。</br> 這一跑,便是馬不停歇,三人只在中途停下來吃了點東西,喝了點水。</br> 及至傍晚時分,三人才在黑壓壓的林子前面停下。</br> 林子邊上立著一塊碑,上面寫著血紅色的三個大字:鬼哭林。</br> 吾谷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公子,奴才怎么覺得涼颼颼的?這三個字,血呼啦撒的,瞧著就瘆得慌。”</br> 想了想,吾谷又探著頭往內里看了看,“里面還黑乎乎的,什么都瞧不見。”</br> “我帶了火把!”重生解下馬背上的東西,偌大的籮筐內,好似裝了不少物件,其中就有火把之類的照明物,“一人一把,拿好了。”</br> 三個火把,一人一個,到時候進了林子,這便是最后的光亮。</br> 洛長安有些緊張,摸了摸自個靴子里的短刃,又摸了摸袖子里的小刀,轉頭叮囑吾谷,“待會可一定要跟緊我,千萬別跟丟了!”</br> 吾谷哪敢跟丟,緊握著火把連連點頭,“公子只管放心大膽的往前走,奴才一定會牢牢跟緊您的,您放心就是。”</br> “好!”洛長安拽了沖的衣袖,“你可莫要走得太快。”</br> 想了想,小妮子又從地上撿起了一根長棍子。</br> 重生:“……”</br> 吾谷:“……”</br> “我就想著,萬一前面有坑,又或者有什么危險之類的,咱能先拿個棍子戳一戳。”洛長安尷尬一笑,“這不是你們行走江湖的,必備生存之術嗎?”</br> 重生嘆口氣。</br> 吾谷當即點頭,“還是公子思慮周到,如此這般,甚好!”</br> “是吧?我也覺得,自己想得挺周到。”洛長安笑嘻嘻的跟在重生的身后,屁顛顛的進了鬼哭林。</br> 幽深的林子,伸手不見五指,唯有三個明晃晃的火把,在慢慢向前行進。</br> 風吹林梢,窸窸窣窣的聲音,驚得洛長安心里一顫一顫的,時不時的回頭去看。</br> 不知道為何,她總覺得身后好似……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