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長安差點被他逗笑了,“皇后?你看我這副樣子,像是當皇后的人嗎?得了吧,就我這樣的,回頭把皇帝的后宮都給整哭了。”</br> 重生摩挲著掌心里的柔荑,“我倒是想把你弄哭,偏又舍不得。”</br> “沒想到,你不正經起來,比我更邪?”洛長安沖他笑,“好吧,既然你現在不能帶我走,那便等明日,明日天黑之后我就糊弄這幫老小子,把他們都打發了,咱們再走。”</br> 重生頷首,“我會趁著這機會,找點藥吃,養足精神。”</br> “你等下。”洛長安悄然站在窗口,透過窗戶縫隙往外瞅了一眼,確定外面沒動靜,這才從枕邊的小包里取出一個小盒子,“療傷圣藥,我師父給的,你快收著,回去之后放入滾水之中融開。”</br> 將盒子塞給他之后,洛長安便行至桌案前。</br> 案前有筆墨紙硯,可是……</br> 想了想,她還是從隨身小包里取出了碳筆,“還是這個吧!”</br> 重生站在那里,瞧著她借了外頭的些許光亮,歪歪扭扭的寫了一些字在紙上,好像是藥方,寫的都是藥名。</br> “你如何會這些?”重生問,“你師父是誰?”</br> 洛長安頭也不抬,“你管她是誰,反正是我師父就對了,又沒有讓你喊師父,你起什么勁兒?”</br> “問也不行?”重生皺眉。</br> 洛長安將寫好的紙塞進他手里,“不行,那是我的秘密,你不許多問,也不許多管,這是我一個人的事情!”</br> 知道的人越多,越不是個事!</br> “成!”重生點頭,“可這兒沒有藥鋪,你給我開方子有什么用?”</br> 洛長安:“……”</br> 這個問題,她還真的沒有想過。</br> 山谷里,哪有什么藥鋪?再者,就算有,重生和吾谷也不敢去抓藥,要不然就不是抓藥,是抓人了!</br> “不敢,看在長安這般擔慮我的份上。”重生慢悠悠的折起手中的紙張,收入懷中,貼身藏著,“便將此物當做信物,妥善保存,以此為證!”</br> 洛長安:“……”</br> “長安頭一回給我寫的,情意綿綿的書信,我可得好好保管。”重生輕輕拍著懷中位置,“生死相許,珍而重之。”</br> 洛長安皺眉瞧他,“你沒事吧?這不過是一道藥方而已,什么情意綿綿,什么生死相許?”</br> 酸腐!</br> 扯淡!</br> “長安關心我的生死,不就是最深的情義?”重生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br> 洛長安扯了唇角,“你委實比我能胡扯。”</br> “自然。”重生點頭,“這世間事,總歸是一物降一物。”</br> 某人輕嗤,何其不屑。</br> 然則下一刻,重生猛地扣住她纖細的腰肢,直接將她帶進懷里,二話不說便堵住了她的唇,熟悉的氣息,瞬時侵占了她所有的感知。</br> 美眸駭然揚起,卻在遲疑片刻之后,反手抱住了他的腰肢,回應著他的刻骨柔情。</br> 可惜,眼下不是好時機,否則……</br> 好半晌,重生依依不舍的放開她,到了這會他才發現,所有的不顧一切,到了最后……好似都只有他一個人難受。</br> “長安,我、我難受!”重生蹭著她的脖頸。</br> 洛長安笑得何其恣意,“我就知道會這樣。”</br> 重生:“……”</br> “讓你撩我,活該!”她推開他,無視來自于他的變化,“天快亮了,你若是還不走,怕是要來不及了!”</br> 重生:“……”</br> 真真有種,自作孽不可活的感覺。</br> “我若此生平凡,你可愿許我一生?”走之前,重生還是忍不住問了句,“若我永遠是這副模樣,你可還會喜歡?”</br> 洛長安瞧著立在窗口的人,不自覺的扯了唇角,“與有趣的人在一起,總好過抱著花瓶過一生,我洛長安……不缺花瓶。”</br> “好!”重生如釋重負。</br> 洛長安只覺得心里有了底氣,吾谷和重生進了山谷,若是有什么事,還有兩個人愿意為她豁出命去,出生入死。</br> 出了門,吾谷緊跟著重生,壓低聲音問,“我們現在去哪?公子還在這里,不看著點嗎?萬一、萬一那些人對公子圖謀不軌,那該如何是好?”</br> “她現在是少主,不會有人對她怎樣,我們去找一個地方。”重生疾步往前走,“只要咱們盯住了那個地方就不會有太大的問題。”</br> 吾谷撓撓額角,甚是不解,“重生公子,為何我覺得你,好似什么都知道?你到底知道多少?”</br> “我知道的并不多,但是……事關長安,我不得不謹慎。”重生嘆口氣,頗為無奈,“這山谷看似平平無奇,看似安逸,實則危險至極。”</br> 這么一說,吾谷瞬時汗毛直立,“什么?”</br> 危險至極?</br> 哪兒呢?</br> 哪有危險?</br> “你是說那些先秦一族的人?”吾谷低聲問。</br> 重生搖頭,“是,也不是,你能看到的是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族人,最厲害的不過是鬼叔,可實際上遠比你想象的,更可怕。”</br> “還更可怕?”吾谷更不明白了,“功夫在你之上?”</br> 重生頓住腳步,“不是功夫,而是陣!”</br> “陣?”吾谷想了想,“類似于鬼撞墻那種?”</br> 重生先是一愣,俄而覺得……也有些道理,便點了頭,“差不多。”</br> “這倒是個問題。”吾谷抿唇,“我只怕公子對此頗感興趣,到時候玩性起來了,就舍不得走了!”</br> 重生嘆口氣,“這可不是玩的時候,是要命的。”</br> “要命?”吾谷愕然,“公子不是來當少主的嗎?為何會要命?所以說,這些狗東西還是沒打算放過公子,其實與同鴛盟根本是一樣的,一門心思要殺了公子!”</br> 重生沒有說明,只是快速離開了寨子。</br> “我們去哪兒找?”吾谷追問。</br> 重生站在原地半晌,“其實我也不知道,那地方在哪,但總歸要快些找到才好,若是等到七星連珠,怕是什么都晚了!”</br> “七星連珠?”吾谷不懂這些,但隱約聽人說起過。</br> 好似那一天,會發生很多奇怪的異象,但具體是什么,倒是不得而知了。</br> “走吧!”</br> 吾谷趕緊跟上,不管怎樣,能保護公子便是。</br> 天色,漸亮。</br> 當第一縷曙光照亮山壁時,嶄新的一天又開始了。</br> 山谷內,逐漸響起了人聲。</br> 殊不知山谷外,有人已經焦頭爛額,接近束手無策。</br> 林祁只恨不能插上翅膀,日飛千里,看看皇帝到底藏在這林子的哪個角落?再這樣下去,皇帝沒找到,他們這幫人先垮了。</br> “門主,這里!”疾刃忽然驚呼,“快,這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