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看劉嫣然被打入冷宮,已然是狼狽不堪,就憑她說的這幾句話,洛長安就能捋起拳頭,揍得她連親娘都不認識。</br> “洛長安,本宮今日的下場,就是你來日的樣子,你還看不明白嗎?”劉嫣然欲趁熱打鐵,總歸不能讓洛長安好過便是。</br> 吾谷正欲開口,卻被洛長安一個眼神制止。</br> 這一幕,剛好被劉嫣然盡收眼底,以為是自己的機會到了。</br> 若是能離間皇帝和洛長安,就等于離間皇帝和丞相府的關系,如此一來,父親若是真的有心……也是有所助益的。</br> 思及此處,劉嫣然內心雀躍不已,恨不能拽著洛長安的手,當場就勸了她合攏一處商議大事。</br> “洛長安?”劉嫣然循循善誘,“你要知道,君恩如流水,花無百日紅,你縱然有心于皇帝,皇帝暫時將心思放在你身上,可你能保證,皇帝能寵愛你一輩子嗎?”</br> 洛長安定定的望著她,只覺得心寒。</br> “皇帝的愛,一瞬即逝,可你這大好年華,卻要浪費在皇帝身上,一輩子禁錮在宮中,值得嗎?”劉嫣然聲淚俱下,“你要早些為自己打算。”</br> 洛長安轉身就走。</br> “洛長安!”劉嫣然泣聲,“你就算不顧及自身,也該顧及你爹吧?你爹洛川河身為丞相,膝下唯有你這一個獨子,你是真的想讓洛家斷子絕孫嗎?”</br> 洛長安頓住腳步。</br> “洛長安,想想你爹,想想洛川河,一把年紀了,要因為你的事情而操碎心,因你而受到牽連,洛長安啊洛長安,你總不希望臨了臨了的,讓你爹連頤養天年的機會都沒有吧?”劉嫣然字字句句都戳中洛長安的軟肋。</br> 洛長安頭也不回的離開,吾谷心內有些焦灼。</br> 一時間,吾谷惶惶不安,生怕洛長安做出什么極端的事情來,他家公子的性子,他甚是清楚,若是認了死理,怕是要出大事。</br> “公、公子?”吾谷屁顛顛的跟在洛長安身后。</br> 長長的宮道,瞧得吾谷心里發慌。</br> “想問什么就直接問。”洛長安頓住腳步。</br> 吾谷深吸一口氣,“您該不會,真的相信那劉妃娘娘的話吧?公子,皇上待您如何,您心里是知道的,切莫因為小人的三言兩語挑唆,您就輕信了啊!”</br> 瞧著他這急吼吼的樣子,洛長安苦笑,“你信了?”</br> “不!”吾谷搖搖頭,“奴才是打心眼里防著那女人,可是、可是奴才怕……怕您真的信了!”</br> 洛長安雙手叉腰,就這么歪著腦袋,涼涼的睨著他,“你家公子我,是這么沒良心的人嗎?在你眼里,你家公子我,沒心沒肺,豬狗不如?”</br> “奴才不敢!”吾谷撲通跪地,“奴才不敢!”</br> 洛長安勾勾手指,“起來吧,我沒信她。”</br> 如此,吾谷松了口氣。</br> “不過,她倒是提醒了我。”洛長安裹了裹后槽牙,“委實是想明白了些許。”</br> 吾谷詫異,“您想明白了什么?”</br> “她讓我想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太師府的野心蓬勃,我躲著也幸免不了,既然如此,倒不如給他們刨個坑,讓他們都埋在坑里便罷!”洛長安眸光狠戾。</br> 吾谷愣了愣,心下有些膽顫,“公子,您沒事吧?您這樣子,讓奴才有些害怕!”</br> “我當然沒事,我怎么會有事呢?有事的應該是他們。”洛長安揉了揉脖頸,“以前都是爹保護著我,現如今有皇上保護我,所以我一直都是無憂無慮的。但是現在,我想……應該學會強大了!”</br> 吾谷頷首,“公子,那您接下來想怎么做?”</br> “很簡單!”洛長安裹了裹后槽牙,“他們不是想挑唆我和皇帝的關系嗎?那我就如他們所愿,讓他們看到,他們想看到的東西!”</br> 吾谷一怔,“然后呢?”</br> “如果他們真的想狗急跳墻,就會盡力的拉攏結盟。那句話怎么說來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洛長安緩步往前走,“劉嫣然!你既死心不改,我就讓你一次性疼到底!”</br> 長樂宮。</br> 外頭夜色沉沉,寢殿內燈火葳蕤。</br> “你確定?”宋燁挑眉看她。</br> 洛長安點點頭,“確定。”</br> 宋燁伸手,將她圈在懷中,捻著糕點喂她,“其實劉嫣然說的那些話,不是沒有道理的,你竟然半點都不信。”</br> “我若是信了,今兒你就要倒霉了!”洛長安輕嗤,“我的手段,你是試過的,若是你敢背叛我,我定然能是要閹了你的,到時候你只管看著我瀟灑,而你這皇帝可就真的千歲萬歲了!”</br> 宋燁一怔,“為何?”</br> “千年王八萬年龜。”洛長安撇撇嘴。</br> 宋燁面色陡沉,“你敢!”</br> “你敢我就敢。”洛長安輕哼,“不過今兒起,你我就要翻臉了,先翻個臉給我看看!”</br> 宋燁:“……”</br> “不會啊?”洛長安嘆口氣,“要不這樣,你先看我,看我怎么翻臉,你就這么學!”</br> 說著,洛長安眼一瞪,“學會了嗎?”</br> “學會了!”宋燁道,“我家長安翻臉也翻得這般好看,真是讓人羨慕嫉妒恨啊!”</br> 洛長安笑了,“什么時候變得這般油嘴滑舌?宋燁,你老實交代,是不是從后宮里學的?”</br> “不,只對你!”宋燁將她抱緊,“吃飽了嗎?”</br> 洛長安點頭,“都快被你喂成豬了!”</br> 聞言,宋燁伸手,輕輕撫著她的小肚子,“以后還得給我生小豬仔呢!”</br> “去你的!”洛長安輕嗤,“待會出去的時候,你看著點辦!明兒咱兩好好唱戲,別讓他們失望了!”</br> 宋燁溫柔的撫過她的面頰,“你可想過,今天夜里這消息一傳出去,你爹可得忙壞了?他都這般年歲了,大晚上的還在忙活,你也不心疼?”</br> “等過了這事兒,咱們就好好過!”洛長安依偎在他懷中,“宋燁,我跟定你了,你別負我!”</br> 宋燁擁著她,心滿意足,“命都給你了,你說什么,就是什么。”</br> “嗯嗯!”洛長安闔眼,“那我再多抱一會,免得待會咱就得翻臉。”</br> 宋燁無奈的笑笑。</br> 別說一會,抱一輩子都沒問題。</br> 一個時辰之后,寢殿內驟然響起了杯盞摜碎在地的聲音。</br> 砰然巨響,連帶著外頭的曹風和吾谷都被嚇了一跳,面面相覷。</br> “哎呦,這是怎么了?”曹風駭然。</br> 吾谷干笑兩聲,“情、情趣!”</br> 曹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