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這綠音公主和百花公主同出一脈,說的話可信嗎?”這才是吾谷最擔心的事情,萬一公子被誆了,那可怎么好?</br> 洛長安點頭,“阿綠沒有挑明宮里那位也能當載體,只說西域的公主,身上自帶蠱蟲,既然阿綠說要給我當載體,那就意味著百花公主也行!”</br> “原來如此。”吾谷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br> 洛長安鉆進了馬車,“先回宮。”</br> “是!”吾谷行禮。</br> 長樂宮。</br> 宋燁早早的等著,聽得外頭的動靜,見著洛長安緩步行來,當即放下手中的冊子,“怎么現在才回來?”</br> “我這不是回來了嗎?”洛長安一屁股坐在他面前,“出宮去找阿綠了。”</br> 宋燁當然知道,“我收到口訊了,怎么樣,有收獲嗎?”</br> “你怎么知道?”洛長安笑著望他。</br> 宋燁瞧了一眼進門的曹風,“傳膳!”</br> “是!”曹風行禮,快速退出了殿門。</br> 須臾,便有奴才魚貫而入,將菜肴一一擺在桌案上。</br> “都下去吧,這里不需要人伺候!”宋燁下令。</br> 曹風當即領著眾人退下。</br> “阿綠告訴我一個法子,就算取不出這情蠱,也能能對付。”洛長安欣喜的拿起筷子。</br> 宋燁往她的碗里夾菜,“什么法子?”</br> “轉移蠱蟲。”洛長安往嘴里扒拉了一口飯,美滋滋的吃著。</br> 宋燁眉心微蹙,“你是說,找一個人承接你的蠱蟲,于是乎不管母蠱在誰身上,都只能改變方向,如此就能讓你脫離出來。”</br> “沒錯!”洛長安餓得慌。</br> 宋燁嘆口氣,“你慢些吃,沒人跟你搶。”</br> 聞言,洛長安干脆放下筷子,扯了一只烤雞腿,狠狠咬了一口,仿佛是帶著幾分發泄的情緒。</br> “讓人承接你的蠱蟲是個好方法,但是……”宋燁狐疑的望著她,“怕是有先決條件吧?”</br> 洛長安的雞腿還叼在嘴里,油花沾了唇角,神情有些微變,“是!”</br> “眼下這種情況,以你的身子為準。”宋燁往她的碗里夾菜,“先養好身子,才有力氣去做那些事情。林祁已經在返回的路上,相信很快就會回到京陵城!”</br> 洛長安默默的吃著雞腿,一言不發。</br> “夜里,你只管安心的睡,我會守著你!”宋燁知道她的心思,尤其是對上她驚詫的眸光,“這兩次發作的時候,我都在,自然知道什么情況下,情蠱會發作。”</br> 洛長安垂眸,“我睡著的時候,意志力最薄弱。”</br> “好好吃飯,養足精神。”宋燁往她的碗里夾菜,“多吃點。”</br> 洛長安捻起筷子,“宋燁,你今晚不去承和宮嗎?”</br> “去了幾次,也該晾一晾了。”宋燁意味深長的開口,“后宮里的寵,得有收有放。”</br> 洛長安輕嗤,“你倒是說得頭頭是道,經驗十足。”</br> “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自然是有點經驗的。”宋燁勾唇,一雙桃花眼就這么灼灼的盯著她,仿佛是在回味著什么。</br> 洛長安面上一緊,在桌子底下狠狠踹了他一腳,“想什么呢?”</br> “你!”他薄情微啟。</br> 洛長安翻個白眼,“沒個正形!”</br> 宋燁幽幽的舔了舔唇,終是將舌尖抵在后槽牙處,“如今想來,上次還是可惜了。”</br> “宋燁!”洛長安驟然臉紅到了耳根,“再敢胡說,仔細我把你趕出去。”</br> 宋燁嘆口氣,“到底還是白費了這么好的機會。”</br> “宋燁!”她嘟著嘴,“不許說了!”</br> 宋燁握住她的手,“長安甚好,我這心里想著,長安當日的主動,亦是……”</br> “宋燁!”洛長安慌忙將雞腿塞進他的嘴里,堵住了他未說完的話,“有完沒完,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br> 宋燁眉眼含笑,溫柔繾綣的注視著她。</br> 平素沒見著她害羞,此番倒是……</br> “若有朝一日能去情蠱,看我怎么收拾你!”宋燁握緊她的手,“你莫要忘了,自己答應過我什么?你說的話,我可都記著呢!”</br> 洛長安抽回手,扒拉著飯碗里的飯菜,“我說什么了我?”</br> “你說的,男孩像我,女孩像你。”宋燁笑道,“可不許耍賴,我這北涼江山,全指著你……才能后繼有人。”</br> 洛長安懶得理他,“說得好像北涼沒了我,就快要撐不住了似的,我又不是臺柱子!”</br> “你是中流砥柱。”宋燁笑了笑。</br> 洛長安讀書不多,不知道這中流砥柱是什么東西,但是從宋燁嘴里吐出來,想必也是厲害得緊,他應該是在夸她吧?</br> 飯后,宋燁便走了。</br> 長定侯府的事情敲定之后,有諸多要務亟需處理,后宮前朝忙得厲害,他能抽空陪洛長安吃個飯,已然不易。</br> 好在,洛長安也不是個會鬧騰的,能顧自找樂子。</br> 反正到了睡覺時間,宋燁都會回來。</br> 大概是心情好,洛長安夜里吃得多,捂著肚子到處走,算是消消食,否則定會撐得慌。</br> “公子,御花園里風大,還是別在這風口上站著了。”吾谷溫聲提醒。</br> 洛長安攏了攏衣襟,“這宮里能玩的能走的,我都玩遍了,真是沒意思!”</br> “公子,這皇宮就這么大,肯定不如外頭有滋有味。”吾谷笑道,“您呢還是安生的待在宮里吧!奴才瞧著,皇上恨不能將您拴在褲腰上,您若是出宮超過一定的時辰,保不齊皇上就得派侍衛去尋您了!”</br> 洛長安倒是沒多說什么,慢慢悠悠的瞎晃悠,哪兒安靜去就去哪兒待著。</br> 只是沒想到,不知不覺的竟是走到冷宮外頭。</br> 高昂的歌聲,銳利而刺耳。</br> “公子,您怎么想起跑這兒來了呢?”吾谷忙問,“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之前那個劉家余孽,就是劉妃,得知劉家謀反失敗,還沒等皇上的圣旨到,就已經咬舌自盡了。”</br> 洛長安瞧著高高的墻頭,沒有說話。</br> 兀的,內里傳來了些許動靜。</br> “有人出來了!”吾谷忙道。</br> 洛長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是疾步行到了暗處站著,刻意的避開。</br> 吾谷不知公子這是何故,但既然是公子的意思,他自然得跟著照做。</br> 只是,二人都沒想到,竟見著熟人從冷宮里出來。</br> “怎么會是她?”洛長安不敢置信的望著吾谷,“我眼睛沒毛病吧?”</br> 吾谷連連搖頭,“公子沒看錯,奴才也看見了!是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