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他們上了一輛馬車!”瘦麻桿指了指前方的位置,“就是從那條路走的,我還悄悄的跟了一陣呢!”</br> 洛長安和王虎對視一眼,“可見,并不是萬無一失,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某些東西的。”</br> “走,帶我們再走一遍。”王虎推搡著瘦麻桿,“往前走,快點!”</br> 誰知,瘦麻桿可不干了,無賴本性畢露,“這么說來,我說的這些事兒對你們而言,都是有作用的,是不是?”</br> 得,他這話一出口,洛長安就知道了他的意思。</br> “他這是想要錢!”綠音公主低聲說。</br> 洛長安點點頭,“我知道,但對付這種人,你不能給錢太痛快,否則他就會折騰你,各種問你要錢。”</br> “原來如此。”綠音公主閉了嘴,就此保持緘默,且看洛長安怎么對付他。</br> 洛長安挑了眉眼,雙手環胸,“怎么了,是不想帶著我們去了,是嗎?”</br> “那也不是這個意思。”瘦麻桿嘿嘿一笑,搓了搓指尖,“這你們之前不是說了,承諾是作數的,我這廂表現了自己的誠意,而你們卻無動于衷,似乎有些說不過去啊!”</br> 吾谷低喝,“放肆,你敢這樣跟我家公子說話,不要命了嗎?”</br> “殺了我,你們可就什么都查不到了。”瘦麻桿理直氣壯的耍著無賴,“要我說,先付一半,到時候我再帶你們過去……”</br> 話還沒說完,只聽得“咣當”一聲響,王虎的劍已經擱在了瘦麻桿的脖頸上,“你小子是不是活膩了,敢威脅洛公子,隱匿不報本就是重罪,何況還是殺人的死罪,弄不好是要被打成同謀的!”</br> “哎呦!”瘦麻桿忽然如一陣風似的倒在了地上,“要是不給我銀子,我這活著也沒什么意思了,什么死罪不死罪的,你們屈打成招,我一個小老百姓還能怎么著?你們愛怎么著就怎么著吧!”</br> 王虎憤然。</br> 下一刻,洛長安攔住了他的手,“不是要銀子嗎?小爺有的是銀子,不過你也得想清楚,我丞相府的銀子可沒那么好拿,可能會燙手!”</br> 提起丞相府,瘦麻桿面色微斂,“我、我不想跟丞相府作對,只是這兩手空空的,總歸也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洛公子,您說是不是?”</br> “吾谷!”洛長安一開口。</br> 吾谷當即將一錠銀子丟給瘦麻桿,“公子賞你的,你小子可得拿好咯,別到時候吃不了兜著走!”</br> “哎呦,多謝洛公子!”瘦麻桿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我這就帶著諸位過去,來來來,就在前面,當時那輛馬車,是平素最常見的青布馬車,不過我留了個心眼,瞧了個真切。”</br> 王虎眉心微蹙,“這話是什么意思?”</br> “那馬屁股上受過傷,瞧著有一道類似于刀傷的痕跡,然后那車身上也是有些孔洞,我估計這馬車的主人,此前肯定是遭過難。”瘦麻桿咬了一口手中的銀子。</br> 確定是真的,這才麻溜的收進了袖子里。</br> “當真?”王虎忙問。</br> 瘦麻桿連連點頭,“我這銀子都收了,還騙你們作甚?洛公子,這條消息也是有用處的吧?”</br> “沒多大用處,這京陵城內的青布馬車多了去,誰知道兇徒臨時抓了什么馬過來驅車?城內那么多馬,咱要一匹匹的查過去,那得查到什么時候?”洛長安輕嗤,“你還是說點有用的吧!”</br> 綠音公主當即附和,“凈是些沒用的東西。”</br> 聞言,瘦麻桿急得直撓頭,真叫這一唱一和的兩人給誆住了,以為自個說的消息沒什么用處。</br> 一旁的王虎也不做聲,只小心翼翼的記在了心里,這種事總歸要洛長安出手才好,她這誆人的本事,在京陵城可是出了名兒的。</br> “你若是能找到那馬車,或者找到那個人,小爺就給你雙倍,哦不,十倍的銀子!”洛長安腦袋一偏,“考慮一下?”</br> 一聽十倍的銀子,瘦麻桿瞬時眼睛發亮,“真的,真的給十倍,不食言?”</br> “丞相府素來說一不二,我洛長安的名頭,你也可以去京陵城里打聽打聽。”洛長安輕呵,趾高氣揚的瞥著他,“小爺最不缺就是銀子,銀子多得花不完!”</br> 瘦麻桿整個人都來了勁兒,“好!我一定幫你們找到馬車,找到那個黑衣男人。”</br> “找到再說吧!”洛長安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光說不練,假把式!像你這樣的人,小爺見得多了,牛吹上了天,結果什么都干不好。”</br> 瘦麻桿拍著胸脯,“洛公子您只管放心,我肯定能幫您把人抓住,那輛馬車我記得真真的,若是再讓我瞧見了,肯定能認出來,保管錯不了!”m.</br> “真的?”洛長安見他已經上套,眼角眉梢微挑,笑得壞壞的。</br> 一旁的綠音公主看得呆了,只覺得洛長安簡直俊秀可餐,真真是迷死人了!</br> 只是,可惜咯!</br> “我保證!”瘦麻桿可不想錯失這么好的機會。</br> 銀子,誰不想要?</br> 有了錢,要什么美人沒有?</br> 進賭坊都能趾高氣揚的,多好啊!</br> 瘦麻桿滿腦子都是富貴榮華,自個光明燦爛的未來,當下走起路來都帶了風,格外的精神抖擻。</br> “他們當時,就是從這條路走的,我瞧著他們拐了個彎,然后停下來了一會。”瘦麻桿指了指前面的數,“然后這里還有人等著,不過,不是穿黑衣服的,穿著灰色的長衫。”</br> 王虎一怔,“這里還有人等著?”</br> “對,像是在接應!”瘦麻桿點點頭,說得煞有其事,“我還瞧見了那個灰色長衫的男人,長得什么樣子!”</br> 王虎心中大喜。</br> 洛長安更是滿心雀躍,但面上可不能表現得太過明顯,“那么,他什么樣子?”</br> “大長臉,上了年紀,瞧著有些富態,不是說他胖,只是他身上透出來的那股子氣兒,就像是大戶人家出來的。”瘦麻桿努力形容這灰色長衫的男人,“還有,他聲音有些沙啞低沉。”</br> 洛長安一怔,“你當時都聽到他們說什么了?”</br> “灰色長衫的男人問,確定是他嗎?黑衣人說,錯不了!”瘦麻桿仔細的回響著,“然后灰色長衫又說了一句,主子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快些!”</br> 王虎蹙眉,“就這些?”</br> “對啊,就這些!”瘦麻桿點點頭,“他們說的不多,當時就坐上馬車,哧溜跑了。我兩條腿追不上四條腿的,也就沒再繼續跟了,不過那個方向肯定是進城的方向。”</br> 所以,洛長安他們的推斷是對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