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著洛長安不答話,宋墨眸色微紅。</br> 狂風愈烈,吹得人面頰有些刺痛,明明春日了,怎么還會這樣涼薄?</br> 宋墨深吸一口氣,“長安,是你心里偏頗,所以總覺得我不如皇兄,從一開始你心里就偏向皇兄,我沒有占到半分偏愛?!?lt;/br> “這不正常嗎?我愛宋燁,自然是偏他?!甭彘L安理直氣壯。</br> 愛就坦坦蕩蕩,在愛宋燁這件事上,她覺得自己沒有什么可畏首畏尾的,勇往直前,該爭取就爭取,這才是洛長安的性子。</br> “洛長安,這不公平!”宋墨直勾勾的盯著她。</br> 洛長安忽然笑了,略略笑出聲來,“公平?宋墨,你跟我說公平?這世上本來就沒有所謂的公平,有人當皇帝,有人當階下囚,有人一出生就是富貴榮華享之不盡,有人卻是卑賤如泥。”</br> 聞言,宋墨繃直了脊背,“你喜歡皇兄,是想當皇后?”</br> 那一瞬,洛長安忽然明白了,什么叫話不投機半句多?</br> “皇后?”洛長安冷笑連連,“宋墨,這就是你跟宋燁的區別,他會站在我的位置,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而你呢?你只是認為,這是我需要的,卻從不知道,我到底在想什么?!?lt;/br> 宋墨眉心微沉,“那你,要的是什么?你跟著皇兄,難道不是因為……”</br> “我洛長安從小恣意慣了,所謂的榮華富貴,我從未放在心上。”洛長安望著他,“宋墨,我跟你不一樣,你不要用自己骯臟的想法,來揣測我的人生。我要的是坦坦蕩蕩的感情,而不是爾虞我詐的天家富貴?!?lt;/br> 語罷,洛長安轉身就走。</br> 宋墨疾步上前,冷不丁拽住了洛長安的手腕。</br> 不遠處的寒山和吾谷見狀,正欲上前。</br> 誰知,卻被綠音公主當下攔住,“你們別過去,這事就得讓長安自己解決。”</br> “可是……”吾谷是真的擔心。</br> 寒山有些猶豫,“萬一讓皇上知道了,其禍非小,咱們都會吃不了兜著走。”</br> “長安知道該怎么辦!”綠音公主低眉嗅著懷中的花香,“她遠比你們想象的,更聰明,更知道怎么激怒臨王殿下,借此得到她想要的答案?!?lt;/br> 寒山一怔。</br> “公主的意思是,我家公子是在激怒臨王?”吾谷滿心駭然,“可這對公子又有什么好處?”</br> 綠音公主想了想,“這就得看長安心里,是怎么想的了?”</br> 吾谷和寒山對視一眼,各自緘默不語,心中忐忑。</br> 誰知道,激怒臨王會有什么后果?</br> “你干什么?”洛長安想要抽回手,奈何宋墨緊固著不放,“宋墨,你有話說話,動手動腳的作甚?既知我是女兒身,難道不明白男女有別的道理?”</br> 宋墨忽然笑了一下,“男女有別,你與皇兄可曾說過這話?從一開始,他把你帶進宮,就是居心不良,你難道就沒想過,他或許只是在利用你!”</br> “你也說了,他或許……”洛長安可勁掙扎,腕上被摩得生疼,“宋墨,我有心,知道該怎么看人!宋燁如何對我,我心知肚明,你怎樣虛偽相待,我也清楚明白,不要拿你跟宋燁比,你不配!”</br> 宋墨面色沉到了極點,“我不配?洛長安,天地良心,我對你如何,你還不清楚嗎?你要去南州,我就跟到南州,我這一身的傷……是為何落下的,難道你都沒看見嗎?”</br> “就因為你這一身傷,我才會來臨王府見你,否則,你以為我還會來嗎?”洛長安終于狠狠的甩開了他的手,“宋墨,我早就看破你了,自從知道阿衡是離恨天的人,我就沒打算再靠近你!”</br> 宋墨僵在原地。</br> “阿衡是你的奴才,從小跟你寸步不離,旁人也許會以為,阿衡背叛主子,忘恩負義,可我是親眼見著與阿衡的情義,知道你們二人是怎么回事的?!甭彘L安眥目欲裂,“宋墨,阿衡若不是受命于你,我是打死都不信的?!?lt;/br> 宋墨定定的望著她,“你早就信了那些,為何不早早的讓皇兄殺了我?”</br> “我沒有證據,所以我奈何你不得?!甭彘L安裹了裹后槽牙,“宋墨,你這是苦肉計吧?”</br> 宋墨忽然笑了,笑聲何其悲涼,“所以說,在你眼里,我就是這樣一個不折手段,甚至于跟那所謂的離恨天有關?就因為阿衡,你疏遠我,忘了咱們這么多年的感情?”</br> “難道這還不夠嗎?”洛長安問,“以前的我,可以沒心沒肺,可以當什么事都沒發生過,反正我什么都不缺,就缺那么點情分。可現在……宋墨,我不會傻乎乎的被人當成刀子,去傷害我想保護的人!”</br> 宋墨垂下眉眼,“你想保護的人?”</br> “皇家若是出了這樣的丑聞,難免會被朝廷百官非議,被百姓詬病,到時候這罵名還是要落在宋燁的頭上?!甭彘L安昂頭瞧著他,眸中滿是不屑,“至于你,老天爺是長眼睛的,若是你真的做了那些事,早晚會收了你!”</br> 宋墨眸色猩紅,“你字字句句都不離宋燁,是當真將他放在心上,當真愛上了他嗎?”</br> “我說得這么清楚明白,你還要裝聾子?是,我愛宋燁,聽明白了嗎?”洛長安問,“我說的是宋燁,而不是你所謂的北涼皇帝!”</br> 宋墨脖頸處青筋微起,“長安!”</br> “宋燁是不是皇帝,對我來說壓根不重要,哪怕他是個江湖浪子,只要是我喜歡的,我就愿意與他在一起。”洛長安將話說得明明白白,“不是所有人,都貪戀那個位置的!人所見,是人;牲畜所見,皆畜!”</br> 你是什么人,所看見的就是什么東西。</br> 宋墨微微揚起頭,狠狠閉了閉眼。</br> 洛長安拂袖轉身,抬步朝著前方走去。</br> 如此這般,吾谷和寒山總算松了口氣,如釋重負的對視一眼。</br> 還好,沒事。</br> “長安!”身后,傳來宋墨幽幽的聲響,“你真的不會后悔嗎?如果哪一天,你知道宋燁只是利用你挾制丞相府,他對你……”</br> 洛長安頓住腳步,背對著他站著,“若真的如此,我便殺了他,與他同歸于盡。自己做的選擇,自己承擔后果,是人就該如此,不是嗎?”</br> 語罷,洛長安再也沒有停步。</br> “洛公子!”院門口傳來王虎疾呼,奈何被管家等人攔住,壓根無法踏入后花園,“洛公子!”</br> 洛長安心中大喜。</br> 看樣子,有收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