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音公主和歌兒都沒料到,百花公主會來得這么快,換言之,來得這么及時,連位置都找得這么精準,真是難得至極!</br> “住手!”綠音公主怒喝,“我是西域公主,看誰敢動我!”</br> 這一吼,還真是有些效用,尤其是綠音公主長得人高馬大,又那般強壯,一般的宮女壓根就撂不倒她,誰敢輕易上前。</br> “西域公主?”百花公主冷笑,“姐姐,你當這兒還是西域呢?這是北涼,如今你深陷皇宮大內(nèi),你以為就一聲西域公主,便能救得自己性命?”</br> 綠音公主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你原就想著收拾我吧?沒想到,還真是讓你找著機會了!不容易啊,真是難得,難得難得!”</br> 聽得綠音公主冷嘲熱諷,百花公主的面色可謂難看到了極點。</br> 好歹,她現(xiàn)在也是主六宮事的貴妃——和貴妃!</br> “哼!”百花公主冷笑兩聲,“你們悄悄的夜探皇宮,不是行刺皇上又是什么?”</br> 綠音公主心下一怔,轉(zhuǎn)而笑出聲來,“哎呦喂,貴妃娘娘這么大的帽子扣下來,咱雖然長得五大三粗的,可也擔(dān)不起啊!您可真會說笑!”</br> “誰跟你說笑?”百花公主深吸一口氣,“把他們拿下,送到暴室去,好好的審問審問,這等亂臣賊子,敢進宮行刺,謀害皇上,罪不容赦!”</br> 歌兒撲通跪地,“貴妃娘娘,是奴婢不好,公主殿下是因為聽了奴婢的唆使,才會進得宮里,是奴婢的罪過,跟公主沒關(guān)系!”</br> “滾你的沒關(guān)系!”百花公主居高臨下的睨著歌兒,“你以為你認了這事,綠音公主就沒事了嗎?她也站在宮里了,這后宮如今是本宮在主事。”</br> 綠音公主怒了,“百花,你莫猖狂,拿著雞毛當令箭,就忘了自個是從哪兒鉆出來的了?你我本事同宗,又是一母所生,在我面前你猖狂什么勁兒?就你那點破事,我若是給捅到皇帝跟前,讓文武百官都瞧瞧,你還有臉當貴妃?”</br> 聞言,百花公主面色驟變,“還愣著干什么,還不趕緊給本宮,把他們拿下!”</br> 侍衛(wèi)一擁而上,直撲綠音公主而去。</br> 歌兒見著情況不對,趕緊將人護在身后,“公主快走,去找公子!”</br> 只要找到了洛長安,這事就沒什么大問題。</br> 可惜的是,百花公主早有準備,怎么可能會讓綠音公主輕易逃脫,去找洛長安求援,要知道自己這個貴妃再怎么得勢,到底也是受命于君。</br> 自己今日的一切,只在皇帝的一句話而已。</br> 一想起皇帝,百花公主就滿心滿肺的不甘,憑什么自己生得如此貌美,可好事卻都落在洛長安的頭上?</br> 傻子都看得出來,只要洛長安一句話,皇帝便什么都會答應(yīng)。</br> 讓綠音公主去找洛長安,到時候洛長安給皇帝吹吹耳旁風(fēng),皇帝還不得當場劈了她這個統(tǒng)率六宮的貴妃?</br> 所以今兒,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消息,傳到洛長安的耳朵里去!</br> “混賬東西!”綠音公主咬著牙,被人死死摁在了地上。</br> 到底是宮里,雙拳不敵四手,饒是綠音公主力氣大,也架不住這么多人的摁壓,這會被死死的扣在地上,愣是動彈不得。</br> 歌兒雖然會手腳功夫,但也只是三腳貓的功夫,何況她一心要救綠音公主,而百花公主又是有備而來,這會自然有些難以抵擋。</br> “歌兒,快跑!”綠音公主扯著嗓門喊。</br> 然則下一刻,百花公主的人,已經(jīng)摁住了歌兒。</br> “你們放開她,這件事是我的緣故,與她沒關(guān)系!”綠音公主掙扎著。</br> 百花公主豈會信她,精致的蜀繡綴明珠繡鞋,就這么毫無顧忌的踩在了綠音公主的臉上,踩得她面頰變形,再也喊不出話來。</br> “不管跟你有沒有關(guān)系,只要跟你沾邊,她就是死罪!”百花公主瞧了一眼周遭,既然抓住了,自然不能留在這里,“堵上嘴,帶走!”</br> “是!”</br> 底下人手腳麻利,快速用帕子堵住了洛長安的嘴,直接將人拖了下去,關(guān)進了暴室。</br> 幽暗漆黑的暴室內(nèi),彌漫著濃郁不散的血腥味。</br> 聞之,令人作嘔。</br> 綠音公主在宮中閑逛時日不短,可這暴室還是頭一回進來,乍一眼周遭的環(huán)境,瞬時脊背發(fā)涼,身上的汗毛都根根立起。</br> 陰測測的風(fēng),從面頰處掠過,驚得人整顆心都為之顫抖。</br> “百花,你個小賤人,你想干什么?”綠音公主厲喝,“之前口口聲聲,姐姐姐姐的叫,如今倒是終于露出了你的真面目?”</br> 百花公主冷著臉,“本宮是貴妃,皇上親賜攝后宮事,六宮皆聽從本宮命令,你一個什么都不是的西域公主,打量著還想在這兒作威作福?”</br> “呵,我就知道,你早晚要卸磨殺驢。”綠音公主還不知道她那臭脾氣嗎?</br> 打從一開始,她就知道,自己若是有一天落在了百花公主的手里,肯定是要被滅口的,因為她知道得太多。</br> 當年背的鍋,如今都成了要命的刀。</br> “姐姐這話說得太不中聽了,本宮這是按照宮規(guī)處置,怎么能算是卸磨殺驢呢?你都說了,咱們是至親姐妹,你若是驢,那本宮又是什么呢?”百花公主拂袖落座。</br> 底下人快速上了茶盞,將一眾閑雜人等快速清場,剩下的都是百花公主新近栽培的,說是親隨,也算心腹。</br> “你知道就好!”綠音公主冷笑,“免得這貴妃當?shù)锰茫俗约涸臼莻€什么東西?”</br> “呵……”百花公主坐在那里,瞧著被死死摁跪在自己跟前的姐妹,優(yōu)雅的端起了杯盞,淺呷一口杯中水,“本宮是什么東西,輪不到你來置喙,綠音啊綠音,你現(xiàn)在的命可是在本宮的手心里攥著呢!你若是跪地求饒,興許本宮還能放你一馬!”</br> 綠音公主啐了一口,“呸,讓我求你,你做夢!百花啊百花,我可告訴你,人在做天在看,早晚有你哭的時候!”</br> “本宮什么時候哭,你瞧不到,但是你什么時候哭,本宮卻能看得一清二楚!”百花公主慢慢悠悠的放下手中杯盞,“來人啊,上刑具,先來點開胃菜罷!”</br> 綠音公主當即被摁在了長凳上,“你想干什么?”</br> “先來個三十大板,姐姐若是能熬得住,咱們再來第二關(guān)不遲!”百花公主瞧著琳瑯滿目的刑具,“你看看,這里那么多刑具,夠你挨個的輪過去!”</br> 綠音公主眥目欲裂,“我是拿著長安給的令牌進的宮,你憑什么動我!”</br> “就憑本宮是主六宮事的貴妃!還愣著干什么?打!”</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