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所言當(dāng)真?”出于謹(jǐn)慎,寒山還不忘再問一句。</br> 老漢連連點(diǎn)頭,老嬤嬤也是如此。</br> “找!”洛長安下令。</br> 王虎當(dāng)即行禮,“是!”</br> 要挪開假山,勢必需要時日,一時半會的也不容易,所以要拆開假山不容易,只能摸進(jìn)假山的山洞里才行。</br> “小心點(diǎn)!”洛長安立在假山的山洞外。</br> 若不是吾谷和寒山極力勸阻,洛長安定要親自進(jìn)去看看,這山洞里到底有什么?</br> “說是已經(jīng)用碎石填埋了。”吾谷道,“也不知道現(xiàn)在如何?”</br> 老漢和老嬤嬤就在邊上站著,“當(dāng)初,里面關(guān)押著所有被搶來的女子,不服從的就在里面鎖著,直到服從為止。若是能服軟,則好吃好喝好穿的伺候著。里面都是有一間間的密室,由專人伺候著,咱們當(dāng)年就是在里面伺候的。”</br> “后來啊,先太子事情敗露,在侍衛(wèi)趕到府邸之前,把里面的那些女子全殺了!”老嬤嬤接過話茬,“聽說侍衛(wèi)進(jìn)去的時候,只瞧見尸橫遍野,血都漫過了鞋面,可嚇人了!”</br> 老漢點(diǎn)點(diǎn)頭,“先帝得知此事,就下令清理了尸體,然后用碎石埋了這條密道,且不許任何人將此事外傳,否則就是殺無赦啊!”</br> “那些女子來自京陵城的百姓人家,也有些一些達(dá)官貴人家的女兒,一個個花容月貌的,年輕輕就做了這刀下亡魂!”老嬤嬤嘆口氣,“后來啊,京陵城的百姓都說,這宅子里鬧、鬧不太平!”</br> 這話是什么意思,自然能聽得懂。</br> 洛長安以前也聽說過這事,幼時都聽到有人繞過這荒宅走,還說半夜里有野貓在叫喚,若是有人不怕死的偷溜進(jìn)去,定是要死在里頭。</br> 后來爹告訴她,這地方是朝廷封的,誰敢擅闖,那就是死罪,所以讓她不要生出這樣的好奇心來,否則出了事,誰也保不住她。</br> 洛長安對這種荒涼之處沒什么興趣,真的從未有過踏入的想法。</br> 其后宋燁登基為帝,將此處賜給了宋墨。</br> 這兒變成了臨王府之后,洛長安才有所往來,沒想到里面還有這么一層?xùn)|西在,實(shí)在是匪夷所思得很!</br> 當(dāng)初宋燁將這宅子賜給宋墨,想必也是有所深意吧?先太子謀反而死,宋墨住在先太子住過的宅子里,顯然是在警告他。</br> 可沒想到,警告也沒什么用,該有的心思,還是有了。</br> 人骨子里的東西,真是無論怎樣都無法改變的。</br> 王虎讓人點(diǎn)了火把,率先進(jìn)了山洞。</br> 瞧著不大的假山林,里面卻是深淺不一,越往里面走,越是陰森入骨。</br> 照著那兩個奴才所說,王虎在里面找到了暗門,推開暗門是厚重的碎石,若不是眾人退避及時,恐怕會被這碎石掩埋。</br> 里面忽然“嘩啦啦”的聲響,驚得外頭的人瞬時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br> “怎么回事?”洛長安駭然。</br> 寒山慌忙護(hù)著洛長安往后退,“洛公子別靠近,快些后退!”</br> “公子,退后退后!”吾谷嚇了一跳。</br> 洛長安急了,“王虎?王大人?”</br> “沒事!”里面?zhèn)鱽硗趸⒌穆曇簦笆撬槭 ?lt;/br> 音落,便有奴才從里面出來,“洛公子,大人說把這些碎石都清理干凈。”</br> “速度要快!”洛長安應(yīng)允。</br> 這么多人,一個個接龍著用籃子接碎石,悉數(shù)壘砌在園子外頭,速度倒也是極快的。</br> 洛長安就在邊上站著,吾谷小心撐著傘,可不敢讓自家公子淋雨,否則皇上知道了,定是要心疼壞了。</br> 眼見著天色不早,里面的碎石還在不斷的往外出,洛長安這心里頭便是急得厲害。</br> “里面到底是什么情況?”洛長安探著頭,“王虎?”</br> 聽得這動靜,王虎趕緊從里面出來,“洛公子莫要憂心,卑職瞧著快差不多了,雖說是用碎石填埋了,但里面并沒有被碎石完全填埋。”</br> “那就是說,里面還是有路的?”洛長安忙問。</br> 王虎點(diǎn)點(diǎn)頭,“誠然如此,里面已經(jīng)清理得差不多了,再過一會就能進(jìn)去,還望洛公子能再等等!”</br> “好!”洛長安欣喜若狂,“你且快些,我在這里等著,若是天黑還不回去,只怕皇上會著急,宮里萬一有什么動靜,我這廂也不好找說辭!”</br> 王虎頷首,“是!”</br> 約莫又過了半個時辰,里面終于傳來了好消息。</br> “洛公子,通了!通了!”王虎疾呼。</br> 吾谷收了傘,遞給底下的奴才,仔細(xì)跟在洛長安身邊,“公子,小心腳下,這四周都是黑漆漆的,瞧得不是太真切。”</br> “放心,我沒事。”洛長安疾步往前走。</br> 里面黑漆漆的,就算有火把查明,也看不太清楚腳下的路,尤其是這假山石,一走一滑的,順溜得讓人不敢大跨步。</br> 洛長安慢慢悠悠的往前走,總算看到了那道暗門。</br> “你看,這暗門曾經(jīng)決定了多少女子的生死。”洛長安站在暗門之前,“狹窄得只能允許一個人通過,可卻有那么多女子死在里面,女人之于男人,就是物件,人死了……先帝一句不許外傳,就什么事都沒了!你說,若是文武百官死在里面,先帝還會這樣嗎?”</br> 吾谷心驚肉跳,“公子,您糊涂了?先帝之事,豈能妄議?”</br> “為什么鬧不太平,因?yàn)槔锩嫠赖娜颂嗔耍雨帤庵兀曰昶遣粚帯!甭彘L安緩步往里面走,黑漆漆的甬道,就像是活死人墓一般。</br> 陰森,可怖。</br> 可以想象,當(dāng)年那些女子進(jìn)去之后,該有多害怕?</br> “碎石只是堵住了外頭。”王虎在前面領(lǐng)路,“里面倒是沒什么動靜,但是一打開的時候,的確有很濃重的血腥味,不僅如此……您看這地上,看看這墻上。”</br> 時隔多年,這里面的血跡早就干透了,但是暗色的印子還在,就像是永遠(yuǎn)無法消磨的東西,一輩子烙印在這里,不死不休。</br> 洛長安瞧著前面的石門,“那就是關(guān)押著女子的密室吧?”</br> “應(yīng)該是!”王虎道,“洛公子別靠近,卑職先去看看再說。”</br> 洛長安也不敢貿(mào)貿(mào)然近前,萬一這里面有什么機(jī)關(guān),她這條命還要不要?</br> 待洛長安退后,王虎緩步上前,提著劍用力推開了石門。</br> 門一開,里面驟然涌出令人作嘔的腐敗氣息,熏得整條甬道都惡氣沖天。</br> 洛長安本就嗅覺敏銳,頭一撇便彎腰嘔了出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