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找不到洛長安，宋墨發了好大的火氣。</br> “一幫廢物！”他一腳踹飛了劉滿天，“讓你們找個人，居然都找不到，要你們何用？”</br> 很顯然，他已經知道，洛長安從地道里出來了。</br> 這丫頭素來聰慧，如今還不定躲在哪個角落里偷看這一切？</br> 越是這樣，宋墨的心里越慌。</br> 以前的洛長安，做什么事都張揚而乖張，可現在她變了，變得無可捉摸。</br> 宋墨覺得，自己越發不了解洛長安了，越來越無法掌控洛長安，這種失控的感覺，讓他幾近瘋狂崩潰的邊緣。</br> 他自認為，自己是最愛洛長安的那個人，可為什么洛長安寧可選擇宋燁也不選擇他呢？不就是一個皇位嗎？</br> “長安，宋燁是皇帝，你便愛他，那么現在……朕也是皇帝了，你可會愛我？”宋墨顧自低語，呼吸微促，“滾，都給朕滾！務必要找到洛長安，若是讓長安落在長定侯府的人手里，朕就要了你們的腦袋！滾！”</br> 底下人瘋似的跑出去，誰也不敢再逗留片刻。</br> 劉滿天從地上爬起來，戰戰兢兢的跪在了宋墨面前，“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奴才倒是有一個法子，可以……解決此事。”</br> “法子？”宋墨揚起頭，幽然吐出一口氣，“那你倒是說說看，若是說得好，朕重重有賞。”</br> 若是說得不好，他會活活踹死這沒用的東西！</br> “洛公子在京陵城混跡這么久，想必除了您之外，也該有什么最親近的人吧？”劉滿天低低的開口，“當然，吾谷除外，吾谷如今還在底下埋著，生死不明白呢！”</br> 生死不明的，何止是吾谷一人，還有不少人也失去了蹤跡，比如說簡豐，又不是如說是寒山和曹風。</br> 這兩個宋燁身邊最得力的左膀右臂，現如今都不知藏在何處呢！</br> 遲早，也是個禍患！</br> “皇上，奴才跟洛公子沒什么交情，不知道她的行事作風，和誰接觸過，可您跟洛長安曾經是至親好友，可以把酒言歡，也可以吐露心緒，那您說……”劉滿天頓了頓，“您對她的了解，是不是比咱們更多？”</br> 宋墨逐漸冷靜下來，風一吹，整個人都打了個寒顫，好似一下子就徹底清醒了。</br> 沒錯，比起這幫奴才，他宋墨對洛長安的了解，那可是多得太多了！</br> “依您之間，她若是有危險，會藏在誰家？又或者為了不牽連這些人，會不會悄悄的獨自藏身？”劉滿天繼續道，“您了解她，更該知道她的脾性。”</br> 宋墨輕呵一聲，“朕自然是了解的，長安啊……別看著吊兒郎當的，實則骨子里極重感情，若是讓她知道，她在意的那些人，都出了事……”</br> “估計會馬不停蹄的跑出來救人！”劉滿天急忙接過話茬。</br> 宋墨深吸一口氣，只覺得胸腔里憋了那么久的氣兒，終于順暢了！</br> 真是舒服！</br> 渾身都，舒坦了！</br> “可是皇上，要先從誰身上下手呢？”劉滿天忙問，“眼下與洛長安最要好的，應該是綠音公主，可這位綠音公主到底也是西域來的，萬一沒了輕重，傷了北涼與西域的和氣，您看這……”</br> 宋墨橫了他一眼，“你當朕是傻子嗎？那西域來的，不管是不是和親公主，都不能動，眼下內亂未平，朕要是再動了西域的人，還要不要命了？”</br> “是是是，是奴才愚鈍！”劉滿天趕緊行禮，“皇上圣明。”</br> 宋墨想了想，“那就從……風月樓下手吧！”</br> “花樓？”劉滿天以為自己聽錯了。</br> 怎么著，洛長安跟那些花樓里的姑娘，還真的生出了情義？</br> 不能吧？</br> “讓你去你就去！”宋墨瞇了瞇危險的眸子，“尤其是那個叫胭脂的頭牌花魁，務必要抓住她，明兒天一亮，就把她們都送到菜市口去！”</br> 劉滿天不敢忤逆宋墨的意思，行了禮便趕緊退下，心里卻還是納悶得很。</br> 洛長安雖然混跡街頭，吃喝玩樂樣樣會，可她畢竟是丞相府的小公子，再怎么著也不會這般作踐自己，喜歡上花樓的姑娘吧？</br> 為了一個青，樓女子，而冒死沖出來救人？</br> 不現實！</br> 劉滿天尋思著，這宋墨的如意算盤，恐怕要落空了。</br> 即便這樣，宋墨已經開了口，劉滿天自然是要照做的。</br> 風月樓忽然間被官軍包圍得水泄不通，須臾，便是刺耳的尖叫聲響起，此起彼伏，響徹整個花樓，震動了整個京陵城。</br> 誰也沒想到，這宋墨掌握了大權，竟是連風月女子都不放過？</br> 這還沒正式登基為帝呢！</br> 若是真的登基為帝，還不知要怎樣的昏聵無道……</br> “你們想干什么？想干什么？”胭脂掙扎著，“放開我！我犯了什么罪，你們要這樣對我？放開我！放開！”</br> 劉滿天嗤笑兩聲，“放開？自己做了什么事，心里沒數嗎？”</br> 對于眼前的人，胭脂全無印象，“你是何人？為何要抓我？我到底做錯了什么，你們連咱們這些苦人都不放過？”</br> “胭脂姑娘容貌傾城，滿京陵城啊誰不認識你？”劉滿天難得有機會，親近這樣的美人，自然是不會放過的。</br> 伸手鉗住胭脂的下顎，劉滿天迎上胭脂的雙眸，“真是美艷絕倫，人間絕色啊！”</br> “呸！”胭脂淬了他一臉，“少拿你的臟手碰我！”</br> 劉滿天惋惜的收了手，捻著帕子慢慢的擦著臉，“現如今嫌我臟，待明日天一亮，你怕是要哭著求我，恨不能讓我臟了你，以求活命的機會！”</br> 胭脂的心，狠狠顫了顫，美眸里漾開些許淚花。</br> 從他們進來，她便隱約猜到了這些人的來意，大概是她幫著找洛長安的下落，被人告發了，所以他們將她視為洛長安的同伙。</br> 可那又如何？</br> 同伙就同伙，她這樣的身份，這樣的出身，能與洛長安當同伙，不丟人！</br> “你休想！”胭脂咬著牙，“我雖然身陷風塵，是你們人人踐踏的不知羞恥的東西，可在大是大非面前，我還是看得清楚的。姑奶奶的眼睛沒有瞎，你們這幫亂臣賊子，就是想抓到洛公子而已！”</br> 劉滿天一怔，“哎呦，不錯，很有覺悟！實話告訴你們，今兒是皇上下令要抓你們，明兒天亮之后，就會把你們押解菜市口，如果洛長安不出現，你們就等著死吧！帶走！”</br> “你們放開我！放開……”</br> 胭脂仍在掙扎，奈何力有不逮，“宋墨狗賊，你不得好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