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墨縮了手,洛長安的額頭滾燙,好似發(fā)燒了?</br> “長安?”宋墨也顧不得其他,趕緊輕喚著她的名字,“長安?”</br> 可他連喊兩聲,洛長安都沒有任何的反應,好似已經(jīng)陷入了昏迷之中。</br> “長安?”宋墨急了,“這該死的宋燁!”</br> 怎么照顧人的?</br> 曹風這狗東西,一點用處都沒有!</br> 宋墨當即抱起洛長安,疾步朝著外頭走去,他得盡快把她帶出去,找太醫(yī)為洛長安診治。</br> 出了地窖,宋墨火急火燎的抱著洛長安往外走。</br> “披風!”宋墨一聲喊。</br> 披風快速覆蓋在洛長安的身上,將她遮得嚴嚴實實的。</br> “長安,你撐著點!”宋墨是真的急了。</br> 一直以來,他從未見過洛長安如此虛弱的樣子,但是眼下,她是真的虛弱,這種狀態(tài)是從內(nèi)至外的,好像把她整個人的精氣神都給抽走了。</br> 宋墨心里是害怕的,因為他很清楚,洛長安的體內(nèi),藏著那枚情蠱。</br> 自己被反噬的時候,是如此的痛苦。</br> 那么洛長安被情蠱控制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的痛苦?</br> “洛公子?洛公子!”曹風被冷水潑醒,睜眼便嘶吼著,“你放開她!”</br> 大概是外頭風涼,洛長安冷不丁打了個寒顫,微微睜開了眼睛。</br> 冷?</br> 是真的冷。</br> 不知是身子冷,還是心冷。</br> 宋墨的注意力則一直停留在曹風身上,所以沒發(fā)現(xiàn)懷中的人,已經(jīng)醒了。</br> “宋燁在哪?”宋墨居高臨下的睨著他。</br> 曹風自知無望,肯定不會告訴他,宋燁的下落。</br> “呸!”曹風啐一口,渾身上下濕漉漉的,面上帶著血色,許是方才拖拽之際,被暗衛(wèi)所傷,“狗賊無道,你早晚會有報應的!”</br> 宋墨冷笑,“不過是宋燁養(yǎng)的一條狗罷了,居然還這么傲氣?宋燁都已經(jīng)跑了,你還要這么死忠嗎?嗯?”</br> “放開洛公子,否則皇上不會放過你,洛丞相也不會放過你!”曹風氣息奄奄,“宋墨,這皇位不是你的,就算你想搶,可你搶得了人心?搶得過天道嗎?”</br> 宋墨嗤笑,“我這是順應天命!”</br> “天命從來不屬于你!”曹風咬著牙,“就像你懷里的洛公子,她喜歡的是皇上,愿意與皇上在一起,就算你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讓洛公子,多看你一眼!這就是命!注定你得不到你要的江山,得不到你喜歡的人!”</br> 宋墨瞇了瞇眸子,“既然沒什么用,留著也礙眼,殺!”</br> “是!”暗衛(wèi)舉起了刀。</br> 曹風閉上眼,橫也是死,豎也是死,他還有什么可怕的?</br> 反正豁出去了,下輩子轉生,好好做個尋常人。</br> 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br> “住手!”洛長安是從宋墨懷里滾下來的。</br> 身子虛弱,手腳綿軟。</br> 洛長安連滾帶爬的沖到了曹風跟前,冷不丁抽出了靴子里的短刃,抵在了自己的脖頸上,“要殺他,先殺了我!”</br> “長安?”宋墨瞇起眸子。</br> 微光中,洛長安雙目灼灼。</br> 她是認真的,只要他敢輕舉妄動,她就會死給他看。</br> 事實上,在地下城的時候,宋墨已經(jīng)見識過洛長安的決絕。</br> 她曾經(jīng)想過與讓他同歸于盡,那么現(xiàn)在死給他看,也是極有可能的。</br> “你別激動!”宋墨報之一笑,“這已經(jīng)不是在地下城,眼下整個京陵城都在我的手里,你的宋燁也不在身邊,你除了我,還能依靠誰呢?”</br> 洛長安努力站起身來,身子一晃,刀子瞬時在脖頸上劃出了一道血痕。</br> 驚得宋墨當下變了臉色,“你別激動!”</br> “放人!”洛長安冷然。</br> 宋墨抬手。</br> 暗衛(wèi)松開了曹風。</br> 曹風得了自由,趕緊攙住了洛長安,“洛公子?”</br> “走!”洛長安睨了他一眼。</br> 曹風哪敢走,走了又能去哪?</br> “放了他!”洛長安目不轉睛的望著宋墨。</br> 宋墨喜歡她這個眼神,好似誰都入不了她的眼睛,她的目光只停留在他的身上,這種被她注視的感覺,真真是極好的!</br> “讓他走!”宋墨笑了笑,“沒問題,但是,你得留下!”</br> 曹風咬牙切齒,“不行!”</br> “要不,加大籌碼?”宋墨腦袋一偏。</br> 南歌被拖了上來,手腳被綁縛,下巴被卸掉,是以她根本喊不出聲,只能這樣眼巴巴的望著洛長安。</br> 她用眼神告訴洛長安:快跑,不要管我!</br> 可洛長安是誰?</br> 師父都被抓住了,她豈能自己跑路?</br> 何況,她太了解宋墨的性子,自己若是留下,宋墨還能暫時留住他們的命,若是自己這會逃離,宋墨一定會惱羞成怒,到時候死的就不只是南歌和曹風。</br> 洛長安仍是用刀子抵在自己的脖頸上,“放人!”</br> 放人?</br> 那是不可能的是。</br> 洛長安就在自己的眼前,宋墨又怎么可能讓她跑了?</br> 到嘴的鴨子,豈能飛?</br> “只能放走一個,比如說曹風,有比如說這位……”宋墨忽然反手拔出了身邊暗衛(wèi)的佩劍,抵在了南歌的脖頸上,“你該知道的,我這人已經(jīng)不喜歡講道理,咱們來點實際的?!?lt;/br> 曹風深吸一口氣,“洛公子,救南歌師父,奴才只是個奴才,所以……”</br> “不行!”洛長安搖頭,“來就一起來,走也一起走?!?lt;/br> 宋墨嘖嘖嘖的直搖頭,“長安,你就一條命,你能救誰呢?這位是你的師父?南歌師父?哦,南歌師父啊,不如就她吧!殺了曹風,我放這位師父一條活路?!?lt;/br> “你簡直不是人!”曹風眥目欲裂,“洛公子,告訴皇上,奴才……沒給他丟人!”</br> 洛長安一怔,然則,還不等她反應過來,曹風忽然如同一陣風似的,跑了過去。</br> “曹公公!”洛長安疾呼。</br> 然,為時太晚。</br> 只聽得一聲悶響,伴隨著鮮血飛濺。</br> 洛長安僵在原地,就這么愣愣的看著曹風撞在了廊柱上,瞬時頭破血流,身子如同被抽走了骨頭一般,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br> 血,從他的額頭溢出,一點點的彌漫開來。</br> 洛長安紅了眼眶,忽然間不知道所謂的意義在哪?</br> 人,一眨眼,就沒了。</br> 人,一閉眼,就沒了。</br> “宋墨!”洛長安眼角濕潤,“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滿意了?知足了?”</br> 宋墨倒是真的沒想到,這曹風居然還有這般骨氣?</br> “喲,狗奴才不啃骨頭,倒是生出了硬骨頭?”宋墨冷嘲熱諷,“長安,現(xiàn)在是一對一,好像更公平了一些?!?lt;/br> 洛長安眥目欲裂,“宋墨,你給我閉嘴!我洛長安,跟你勢不兩立!”</br> “勢不兩立?”宋墨搖頭,側過臉瞧著身邊的南歌,“那么她呢?她的命,你也不要了?死了一個奴才罷了,犯得著這么傷心?還是好好想一想,如何從我的手里,救回你的師父吧!”</br> 洛長安呼吸微促,脖頸上的血痕徐徐而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