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你?我什么我?”洛長安滿面嘲諷的瞧著她,“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是此時此刻,身上藏著刀劍,打算殺了我!”</br> 聞言,百花公主陡然心神一顫,愣是答不上話來。</br> 洛長安這雙眼睛太毒了,簡直是把她看得透透的,以至于她無所遁形,萬般窘迫。</br> “不如我再來猜一猜?!甭彘L安環顧四周,“這地方連長定侯府的人都沒想到,你是如何來這兒的?想來想去,只有劉志得那個蠢貨,才會想到,借刀殺人這種蠢辦法?!?lt;/br> 百花公主一怔,“借刀殺人?”</br> “哦,公主來自于西域,多半是沒聽懂我的意思,那我給公主解釋一下。”洛長安勾唇冷笑,“劉志得那個卑鄙小人,借著你的手,來殺死我,為他的太師府眾人報仇。不好意思,你就是這把殺人的蠢刀子!”</br> 百花公主咬著牙,“洛長安,你自以為聰明,不還是被困在這里,你有什么可得意的?宋墨與宋燁可不同,宋燁會為了你,冷落所有的后妃,潔身自好,不沾染分毫。可宋墨不一樣,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嗎?”</br> 洛長安沒說話。</br> 見著她不說話,百花公主還以為洛長安心虛,傷心了呢!</br> “洛長安,你還以為,自己是宋墨的心尖好?”百花公主冷嘲熱諷,“實話告訴你吧,他在栽月宮,知道栽月宮里住著的是什么人吧?”</br> 洛長安也不是傻子,宋墨是依靠著長定侯府的力量,才能坐在皇位上,自然是要緊緊抓住長定侯府的人。</br> 眼下,最方便最直接的方式,就是聯姻。</br> “栽月宮里住著,宋燁的杜昭儀。”百花公主雙手環胸,“想必明兒一早,這位杜昭儀就會成為宋墨的皇后了!洛長安,你終究也沒能坐上皇后之位!”</br> 洛長安真是被她逗笑了,“可你也只是和貴妃,宋燁的貴妃,宋墨的貴妃,再怎么掙扎不也一樣嗎?換個人當皇帝,你依舊在原來的位置上,有意義嗎?”</br> “你別得意!”百花公主冷笑,“本宮是在原來的位置上,可你呢?你住在這冷宮里,還指望宋墨能挪你出去嗎?一日兩日,一月兩月,最后一年半載的,外頭美人如云,宋墨很快就會忘了你,你就再也不是什么心尖尖了!”</br> 洛長安還真是不稀罕,當宋墨的心尖尖,“宋墨要拉攏長定侯府,自然是要跟杜昭儀在一起,只有讓杜家的女兒當皇后,他這個皇帝才能坐得安穩?!?lt;/br> “那又如何?當初宋燁為你守身如玉,可宋墨不會,這就是區別?!卑倩ü鲹u搖頭,“洛長安啊洛長安,沒了宋燁,你便什么都不是!”</br> 洛長安抱著被褥靠在床壁處,“我什么都不是,你不也一樣嗎?宋燁不曾寵幸你,宋墨也不會讓你當皇后,你不過是換個人睡在枕邊而已,我不得意,你也沒什么可炫耀的!咱們兩個,半斤八兩,誰也別笑話誰!至少,宋燁愛過我!你呢?”</br> 仿佛被戳中了軟肋,百花公主握緊了手中短刃,恨不能現在就要了洛長安的命。</br> “你想殺我,也得看看自個的處境?,F在動手,剛好為杜家鏟除后患,而宋墨呢?他只會恨你!”洛長安懶洋洋的望著這蠢貨,“現在宋墨還沒有得到我,我還是他的心尖尖!”</br> 百花公主心神一震,“反正你是要死的!”</br> “我死在誰的手里,都好過死在你的手里吧?”洛長安翻個白眼,“你難道就沒想過,自己以后的日子要怎么過?當個貴妃,偶然被宋墨寵幸一下,運氣好的時候就生個皇子,然后一輩子也就這樣了?”</br> 百花公主張了張嘴,愣是被洛長安堵得說不出話來。</br> “換做是我,我肯定不會做這種蠢事。你殺了我,對你來說,是泄憤,泄一時之氣,可帶來的卻是長久的冷待。宋墨看到你,就會想起你殺了他心愛的人,你覺得他會善待你的孩子?”洛長安幽幽冷問,“就算沒了長定侯府,他還會有其他的皇后?!?lt;/br> 洛長安掀開了被褥,緩步走下了床榻。</br> 百花公主回過神來,瞧著洛長安身上帶傷的樣子,忽然就笑了,“看樣子,用不著本宮動手!”</br> “百花公主,貴妃娘娘,你可要想清楚了,今兒殺了我,明兒你就會成為宋墨的劍下亡魂,又或者一輩子困在宮里,孤獨終老?!甭彘L安抿唇,“為自己活一回,還是當別人的刀……”</br> 百花公主冷著臉,心里在掙扎。</br> 事實上,洛長安字字句句都在話點上,戳中了百花公主的軟肋。</br> 入了宮的女人,誰不想當皇后?</br> 可百花公主的身份,既是保護傘,又是弊端所在。</br> 北涼文武百官是不會答應,立一個番邦女子做皇后的,怕就怕引狼入室,除非皇帝偏心偏愛,能敵過文武百官的指責,執意立她為后。</br> 這種情況,只有宋墨愛上她,且為她著迷,才會如此這般。</br> 但是……</br> 百花公主望著眼前的洛長安,“你不死,本宮連半點機會都沒有,只有你死了……”</br> 死人不作數,才真的有機會。</br> 洛長安瞧著她慢慢悠悠的取出了刀子,一顆心快速懸起,下意識的捏緊了袖中拳頭。</br> 如果百花公主真的動手,洛長安絕對有能力自保,畢竟百花公主沒什么真功夫,而且自己身上,還戴著保命的鐲子,這東西可不是鬧著玩的。</br> 當時葉芷蘭出手,洛長安高燒不退,腦子有些懵,都忘了自個手里的這回事,只顧著掙扎。</br> 如今燒退了,洛長安腦子清楚,如果百花公主真的要出手,自個鐲子里的天蠶絲,能把這死女人,給絞成十八段!</br> 不過,她可沒打算這么做。</br> 這北涼天下是宋燁的,洛長安不會讓北涼毀在自己手里,西域和北涼之爭……絕不可以發生。</br> 所以呢?</br> 洛長安忽然沖上去,以至于百花公主慌里慌張的亮了刀子。</br> 誰都沒想到,洛長安這般猝不及防的動作,以至于守在外頭的暗衛,也跟著愣了。</br> 他們都盯著呢!</br> 所有人,一直防著百花公主動手,卻沒想到,洛長安倒是先撲上去了。</br> 這一撲直接出了血,待洛長安摔在地上的時候,百花公主手一松,匕首“咣當”落在地上,再低眉瞧著自個的手。</br> 滿手,是血!</br> 百花公主面色瞬白,“不是我,不是……”</br> 暗衛沖了進來,眼見著洛長安捂著小腹,爬到了一旁的墻角,血淋淋的靠在那里。</br> 洛長安咧嘴笑,指縫里不斷有血涌出,“這下,公主滿意了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