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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七章 留人

    宋墨再來的時候,被徐嬤嬤攔下了。</br>  “睡著了?”宋墨問。</br>  徐嬤嬤頷首,“今兒不太高興,所以夫人臨睡前吩咐,說是誰都不讓打擾。爺,您這是要進去嗎?”</br>  “她沒說點別的?”宋墨問。</br>  徐嬤嬤搖頭,“沒有,就是不高興而已。但是您也知道的,夫人心善,又不愛多說什么,饒是有事也都是壓在心里。”</br>  “我知道!”宋墨當然知道洛長安的性子,“好好看著點,最近有點亂,別讓人驚了她。”</br>  徐嬤嬤行禮,“老奴明白!”</br>  這一次是真的沒想到,居然逛著逛著,就到了狼主的書房外頭,要不然也不會碰到月姬,胡姬也不會追著進來。</br>  “好了!”宋墨在門口張望了一眼,“她既然已經(jīng)休息了,我便不再進去,看好她,明兒我陪她吃早飯,你且好生伺候著。”</br>  徐嬤嬤頷首,“是!”</br>  底下人忽然上前,“爺,那兵防圖……”</br>  “噓!”宋墨一個眼刀子甩過去,男人當下禁聲,不敢吭聲。</br>  望著宋墨離去的背影,徐嬤嬤面色沉沉,心里隱約有些沉甸甸的。</br>  方才,她分明聽到了“兵防圖”三個字。</br>  難道說,他們已經(jīng)弄到了兵防圖?</br>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問題可就嚴重了,若是狼主憑著兵防圖進攻,只怕北涼的軍隊會節(jié)節(jié)敗退,到時候必定……</br>  徐嬤嬤不敢想,“國破家亡”這四個字實在是太可怕了。</br>  可眼下,洛長安在休息,徐嬤嬤也不敢進去打擾,想來還是要等洛長安醒來再說。</br>  反正都已經(jīng)這樣了,還能如何呢?</br>  遇事不能著急,否則越急越亂,越急越容易出事。</br>  房內(nèi)。</br>  巴林詫異的望著阿魯,“你是說,兵防圖?”</br>  “我知道,身為南淵人,不該告訴你們這些。”阿魯有些猶豫,“但我覺得,與其從別人嘴里知道,還不如我親自告訴你們。”</br>  巴林扭頭望著宋燁,“公子,這事……能當真嗎?”</br>  “邊關(guān)守將劉思君,不是個傻子。”宋燁瞇了瞇眸子,“除非是有細作。”</br>  阿魯頓了頓,這事兒還真是不好說。</br>  “我不想開戰(zhàn)。”阿魯?shù)溃捌鋵嵆泻芏啻蟪迹膊幌腴_戰(zhàn),但是狼主好戰(zhàn),所以這事……無解!”</br>  誰不想過太平日子呢?</br>  奈何,總有野心需要爆發(fā),總有人貪戀權(quán)勢。</br>  只要狼主還是拓跋律,只要拓跋律的野心不改,南淵和北涼的戰(zhàn)爭是避無可避之事。</br>  “朝中主和的人多嗎?”宋燁問。</br>  阿魯想了想,“反正不少,畢竟眼下的日子這么太平,誰愿意開戰(zhàn)?老百姓過怕了擔驚受怕,戰(zhàn)火連綿的日子,只想安安穩(wěn)穩(wěn)的,老婆孩子暖炕頭。”</br>  老百姓吃飽穿暖,便已心滿意足。</br>  但若是開戰(zhàn),哪兒還有什么太平日子……</br>  “誰也不想開戰(zhàn)。”巴林說,“這樣的平靜日子有什么不好?非要打打殺殺,非要你死我活?一旦開戰(zhàn),壯丁上戰(zhàn)場,家里留下的都是老弱婦孺,一旦至親不能回來,以后孤兒寡母的怎么生活?”</br>  阿魯點頭,“但是狼主不管這些,他也瞧不見這些,他只管攻城略地。”</br>  “為君者,若不能體察民情,憐憫百姓之苦,早晚會生禍患。”宋燁嘆口氣,“我是北涼人,但我也不想開戰(zhàn),邊關(guān)的百姓難得過上太平日子,如果再開戰(zhàn),不知道要死多少人!”</br>  阿魯和巴林對視一眼,三個人,一條心。</br>  主和,不主戰(zhàn)。</br>  但凡是個聰明人,都知道常年戰(zhàn)爭帶來的是什么?</br>  流民失所,妻離子散。</br>  路有餓殍,亂世無安。</br>  “要不,我去把兵防圖偷出來?”阿魯慎慎的開口,“只要沒了兵防圖,狼主就不敢輕舉妄動,輕易領(lǐng)兵出征。”</br>  巴林大喜過望,“如此一來,就不必開戰(zhàn)了!”</br>  “你們兩個是不是想太得太美?”宋燁問。</br>  阿魯:“……”</br>  巴林:“……”</br>  “兵防圖重要嗎?”宋燁問。</br>  兩人不約而同的點頭。</br>  “重要的東西,該如何處置?”宋燁又問。</br>  二人對視一眼,各自面面相覷。</br>  “如果是我,拿到了兵防圖會悄然隱去這樣的消息,絕對不允許消息外泄。”宋燁從容坐在桌案前,“試想一下,如果北涼的邊關(guān)守將得知,兵防圖到了狼主的手里,會怎么做?”</br>  巴林愣了愣,“這……”</br>  “如果我是邊關(guān)守將,我會第一時間重新部署邊關(guān)兵防,不管兵防圖是否外泄,都不會再讓對方得逞。”阿魯徐徐開口。</br>  宋燁報之一笑,淡然飲茶,“所以呢?”</br>  “所以這可能是個陷阱?”巴林第一時間反應(yīng)過來,“畢竟這事有風險,很可能就幾個人知道,消息不會傳出石城?”</br>  阿魯瞬時驚出了一身冷汗,“這么說來,就是為了對付那些生有二心之人?那么,這兵防圖之事到底是真是假呢?”</br>  “不管是真是假,不能輕舉妄動。”宋燁放下手中杯盞,“南淵狼主是什么性子,我只能猜出個大概,但宋墨是什么人,我卻是心知肚明。他若沒點心狠手辣,也不會走到今時今日的地步!”</br>  阿魯和巴林點點頭,看樣子是真的不能輕舉妄動,否則要出大亂子的。</br>  “如果我是宋墨,站在他那個位置上,我會第一時間清除主和派。”宋燁瞧了一眼二人。</br>  為君者所見,終究是不同的。</br>  站在那個位置,你能看到很多,別人看不到的東西。</br>  “你的意思是,如果消息傳到了一些大臣的耳朵里,為了避免開戰(zhàn),他們會派人……”阿魯面色瞬白,“那不是會死很多人?”</br>  宋燁瞧著他,“如果拓跋律真的鐵了心要開戰(zhàn),為了避免朝中有人動搖軍心,在開戰(zhàn)之前定是要拿人祭旗,殺雞給猴看。”</br>  “可那些大臣并無過錯,只是不想開戰(zhàn)而已!”巴林道。</br>  宋燁搖頭,“那你就錯了,臣子會錯,但皇帝一定不會錯,狼主要開戰(zhàn),底下人還有反對的聲音,那便是身為臣子最大的過錯。”</br>  “殺了忠心耿耿的大臣,那與昏君有什么區(qū)別?”巴林低哼。</br>  阿魯沉默不語。</br>  “有野心的人,不管臣子忠心與否,他們要的……是追隨,盲目的追隨!”宋燁嘆口氣,“阿魯大人。”</br>  阿魯躬身,“公子請說。”</br>  “留人!”宋燁意味深長的開口。</br>  阿魯站在那里,先是一愣,俄而便明白了宋燁的意思,深吸一口氣,畢恭畢敬的行禮,“多謝公子提醒,我這就去。”</br>  語罷,阿魯轉(zhuǎn)身就走。</br>  “公子,留什么人?”巴林沒明白這意思。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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