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清幽偏僻的小巷之中,前后皆不見半個人影。
清風(fēng)拂過,一位身穿道袍的長須中年忽然現(xiàn)出身形。
“不見了?”
他狹長的眉眼之中閃過一絲狐疑,隨即伸手從懷中掏出了一張泛黃的符紙,夾在指尖,炁焰涌動之下,符紙很快燃盡,化作一縷青煙飄入了他的雙目。
“靈視!”
他的雙瞳之上有一道溫潤的光澤閃過,隨即就要扭頭掃視四周。
就在這時(shí),一只手掌輕輕地拍在了他的肩頭,“這位道長,您在找什么呢?”
如此僻靜之處突然出現(xiàn)人聲,趙歸真被嚇了一跳,然后心念急轉(zhuǎn)間快速收斂起臉上稍顯陰翳的表情,抬頭故作爽朗地笑道:“哈哈哈,貧道今日偶然間看到一位少年,靈氣充盈,道韻盎然,一時(shí)間起了愛才之心,這才一路跟隨?!?br/>
他一邊說著,一邊轉(zhuǎn)過身來。
入眼的正是蚩曜和劉紅中。
“就是這位,嘖嘖,真的是道骨天成,不入我道門修行可惜了??!”
“這么說,道長是想要收徒?”
蚩曜看著他,狐疑道。
收個徒弟還要高尾行,這怎么看都有點(diǎn)不太正經(jīng)啊!
莫非是個游戲紅塵的高人?
“沒錯,貧道乃是茅山上清派弟子,絕對的名門正派,童叟無欺??!”
趙歸真一邊說著,一邊掏出了手機(jī),“居士不如留個聯(lián)系方式?咱們找地方詳談?”
“茅山上清?”
蚩曜掏出手機(jī),看著此人的樣貌,越看越覺得怪異,直到屏幕上刷出來對方的稱呼,他立刻就明白了此人是誰。
“歸真道長?”
“正是貧道?!?br/>
趙歸真單手作揖,“如何,可否找個地方好好聊聊?貧道也好給這位少年仔細(xì)摸一摸骨?!?br/>
他說話的時(shí)候,目光幾乎時(shí)刻不離劉紅中左右。
蚩曜一邊想著,一邊暗暗開啟了天蠱望氣術(shù)。
在望氣術(shù)的視界之中,趙歸真的身體情況立刻就原形畢露。
只見他原本渾然一體的純正炁勁之中,居然混雜著一團(tuán)充滿了不詳之色的黑色邪煞之氣,顯得極為突兀。
蚩曜見狀,心底頓時(shí)就是一沉,“七煞攢身……竟然這么早就已經(jīng)開始修行了嗎?這就難怪會盯上紅中了?!?br/>
七煞攢身之術(shù)可不是什么茅山正法,而是一種極為殘忍兇惡的野修法門。
修行界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一種說法,叫做法無正邪,唯人用之。
這種說辭如果用在如同夏禾、涂君房這一類人身上,還有那么一點(diǎn)道理,因?yàn)樗麄儽旧砭蜎]得選,功法就是那個樣子。
但如果推而廣之的話,就是大錯特錯!
因?yàn)榭傆幸恍┓ㄩT,它的修行方式本身就在挑釁人類的底線,所以也就決定了只有極為兇殘邪惡的人才會使用,這七煞攢身便是這樣一種絕對意義上的邪法。
要修行它,必須首先集齊七煞魔頭。這所謂的七煞可不是什么自然生成的煞氣,而是幼童的兇戾之魂,甚至為了讓它們的品質(zhì)更好,還需要在身前進(jìn)行各種折磨,使之怨氣足夠充盈。
從寄宿趙歸真身上的那頭煞魔來看,他已經(jīng)完成過一次這樣的操作了。
不過趙歸真此人到底身份不同,是正兒八經(jīng)的茅山上清弟子,所以蚩曜沒有貿(mào)然動手,而是選擇先穩(wěn)住他。
畢竟沒必要為了逞一時(shí)之快,就跟茅山派之間鬧出什么不愉快,等到證據(jù)確鑿再說。
于是他開口拖延道:“能被您看中,是紅中的榮幸,不過我們現(xiàn)在還有些急事要做。不如晚一些再和您聯(lián)系?”
在趙歸真略顯遺憾的眼神中,蚩曜帶著劉紅中離開了小巷。
兩人離開之后,趙歸真再一次伸手入懷,從中掏出了一枚剪好的紙人,運(yùn)炁輕輕一甩,紙人便搖搖晃晃地跟了上去。
“這么極品的材料,可千萬不能漏過?!?br/>
……
……
“師父,你真的要把我交給那個道長嗎?”
走遠(yuǎn)一些之后,劉紅中抬起頭,有些委屈巴巴地看向蚩曜。
“噓~”
蚩曜拍了拍他的肩膀,“稍等一會兒再說,現(xiàn)在后面還有東西跟著我們?!?br/>
一片小小的紙人在一般異人眼中或許壓根就不起眼,但是在蚩曜眼中,紙人身上附著的炁勁那可是太醒目了。
分明就跟趙歸真身上的顏色一模一樣嘛!
于是,為了避免嚇跑趙歸真,蚩曜修改了自己的計(jì)劃,沒有直接去靈隱寺,而是隨便找了一架賓館住下,然后撥通了肖自在的電話。
無論是茅山還是靈隱寺,都處于華東地界,而肖自在正好是這邊的臨時(shí)工。
“老肖啊,忙嗎?跟你打聽個事兒?!?br/>
他將趙歸真的信息告訴了肖自在,“我在他身上看到了一團(tuán)兇煞之氣,你們最近有什么小孩失蹤的案件嗎?”
“嗯?你的意思是?”
肖自在的眼中有淡淡紅光一閃而逝。
“我懷疑他修了野茅山的邪術(shù)。”
蚩曜直接就在電話里挑明了。
所謂的野茅山,就是一些無門無派又身懷異術(shù)的散人,假借茅山的名頭行走于世。他們數(shù)量眾多卻良莠不齊,亦正亦邪。雖然不是一個組織,但卻不約而同地打著茅山的這塊金字招牌。
茅山上清派的正宗道士最開始并不屑于跟這些冒名的散人計(jì)較,道家本就講究出世,在那些道爺們看來,與其跟這些人計(jì)較,不如多研究研究自身的功課。如果會因?yàn)楸蝗嗣懊a(chǎn)生心緒波動,恰恰是修行還不夠的表現(xiàn)。
久而久之,茅山的名頭被那些野茅山的異人們傳得越來越廣,也越來越偏離上清派正宗的樣子。
等到了這個時(shí)候,茅山派再想要溯本清源,卻已經(jīng)晚了。野茅山早已遍地開花,就憑上清派那些道爺,無論如何也管不過來。
于是這樣的情況就這么延續(xù)了下來。
“這位歸真道長可是正宗的茅山上清嫡傳??!”
肖自在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語氣有些難以抑制的興奮,“嘿,上清弟子殺戮無辜修野茅山的邪法……有點(diǎn)意思,我會好好查查這件事情的。”
“嗯,拜托你了,有消息盡快打給我,我還約了他晚上見面呢?!?br/>
“你還約了他?那不如把我也帶上如何?”肖自在聞言,提議道。
“你不是還要查他的消息嗎?”
蚩曜疑惑。
“那些東西交給老竇就行了,他會把結(jié)果給我的。比起這個,我對這位可能是病友的道長,更感興趣一些。”肖自在的聲音中充滿了一種詭異難明的意味。
……
……
哪都通的效率還是值得信賴的。
趙歸真做事雖然也算是小心,畢竟一直都沒有被師門發(fā)現(xiàn),但是在公司的情報(bào)能力面前,還真是有點(diǎn)不夠看。
因此,當(dāng)聽到話筒里傳來肖自在開心的開心的聲音之時(shí),蚩曜就知道,這事兒穩(wěn)了。
掛掉肖自在的電話之后,他轉(zhuǎn)手就打給了趙歸真。
“歸真道長,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您看咱們在哪兒見面比較好呢?”
趙歸真接到電話后,嘴角微微翹起,給出了一個頗為偏僻的地址。
“這是連一晚上的時(shí)間都不愿意等?。 ?br/>
蚩曜一看到這個地址,心里就猜到了趙歸真的意圖。
“真是心急,這是要把我也順便一起做掉?不過恰好,我也沒打算讓你活著過夜。”
他的語氣略顯遲疑,但還是在趙歸真的勸說下答應(yīng)了。
隨即,這個地址就被他轉(zhuǎn)發(fā)給了肖自在。
“走吧,紅中?!?br/>
……
……
趙歸真選的地方是一處民宿,不過地段很偏僻,蚩曜兩人打車饒了好幾圈才找到位置。
篤篤!
吱呀~
趙歸真拉開門,露出了半張側(cè)臉,讓跟在蚩曜身后的劉紅中嚇了一跳。
因?yàn)閺倪@半張臉上,再也看不到一絲凜然正氣,反而顯得格外殘暴與兇戾。
“進(jìn)來吧?!?br/>
或許是意識到自己有些太心急嚇到人了,趙歸真勉強(qiáng)擠出了一個笑容。
“嗯,麻煩道長了?!?br/>
蚩曜無所謂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拉著劉紅中走了進(jìn)去。
院子里有一張古樸的石桌,桌面上竟然已經(jīng)提前擺好了兩杯茶水。
“這是貧道采茅山銀峰所制的清茶,有滋養(yǎng)身心之功效,兩位遠(yuǎn)道而來,不妨先喝上幾口,緩一緩氣息?!?br/>
落座之后,趙歸真迫不及待地說道。
他能看得出來蚩曜是個異人,所以并沒有選擇強(qiáng)行動手,而是想要用下毒的方式來降低一點(diǎn)難度。
“茅山銀峰?”
蚩曜端起茶杯,舉到嘴邊輕抿一口之后,眼睛頓時(shí)一亮,“好茶!”
能不好么?
這可是來自于毒蠱的專業(yè)鑒定!
接著他直接仰頭一飲而盡,甚至將劉紅中面前的那杯也拿了過來,一邊牛飲一邊說道,“不瞞道長說啊,我這個人平生就愛喝一口茶水。但是這么多年來,我從沒有嘗過這么極品的茶葉!跟您的茶葉比起來,什么西湖龍井、武夷紅袍,那都不值一提!”
說話間,另一只茶杯也被瞬間清空,然后蚩曜一臉期待地看向趙歸真:“道長,還有么?”
趙歸真原本見蚩曜一點(diǎn)戒心都沒有就這么直接喝下了被自己加了料的茶水,心里正在得意地默數(shù)一二三呢。結(jié)果他來回?cái)?shù)了三四遍,都快把自己數(shù)睡著了,卻見蚩曜連一點(diǎn)要暈倒的意思都沒有,依舊滿臉期待地望著自己。
頓時(shí),他的臉色便有了一瞬間的僵硬,然后勉強(qiáng)笑道:“自然,貧道這里茶水管夠?!?br/>
然后便起身去拎起茶壺進(jìn)了內(nèi)屋。
“怎么回事?放錯藥了?”
進(jìn)屋之后,趙歸真從懷里翻出藥物,湊到自己鼻尖輕輕嗅了一口,頓時(shí)察覺到一股淡淡的眩暈之感襲來。
“沒錯??!難道那家伙是煉體的,毒抗高?”
藥物沒問題,趙歸真只能將問題歸結(jié)于對方有些特殊了。
“罷了,為了那個好苗子,這次就多下些劑量好了,我就不信這整整一包的藥,還奈何你不得!”
一咬牙,一抖手,藥包直接被清空。
片刻之后,趙歸真提著加量版的茅山銀峰走了出來,特意給蚩曜添了滿杯,“喜歡喝你就多喝點(diǎn)?!?br/>
“多謝多謝?!?br/>
蚩曜連聲道謝,不過這次卻沒有直接喝,而是問道,“對了,這茶葉能給我包一點(diǎn)回去么?”
見對方竟然還敢得寸進(jìn)尺,趙歸真一邊在心里安慰自己一會好好收拾他,一邊強(qiáng)忍著怒氣道,“貧道這次出門沒有多帶,等這孩子入了我門下之后,這銀峰隨時(shí)都可以采摘。現(xiàn)在還是先讓我給他摸一摸骨,仔細(xì)探查一下天賦吧?!?br/>
“摸骨?”
把劉紅中交到對方手里那是萬萬不行的,蚩曜一把按住他的肩膀,笑著問道:“別急啊道長,這收徒與拜師講究個你情我愿,您還沒給我們介紹介紹茅山上清派有什么好處呢?!?br/>
“好處?”
趙歸真不屑地哼了一聲,“茅山為正一道名門,與龍虎山、閣皂山并成為符箓?cè)?,門內(nèi)符箓、丹法、科儀無所不精……”
畢竟是自小就在茅山出家的道士,介紹起自家門派來那是滔滔不絕。如果他臉上的表情能夠更加真誠一些的話,那就更有說服力了。
少頃,趙歸真住口,看著蚩曜問道:“如何,有機(jī)會能加入這樣的門派,還需要什么好處?”
“嘖嘖嘖,真是厲害!”
蚩曜撫掌贊嘆,“看來道長對您的師門非常自豪啊!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
“什么問題?”
趙歸真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不過蚩曜對此視而不見,反而掛著調(diào)侃的笑容問道:
“既然茅山這么好,甚至讓你如此自豪……那你為什么放著茅山正法不學(xué),偏要去修習(xí)野茅山的邪術(shù)呢?!”
這話一出,便如晴空霹靂,剎那間將趙歸真震得目瞪口呆。
“你說什么?”
他快速收拾好表情,故作疑惑地問道。
不過已經(jīng)決定挑破一切的蚩曜自然不會給他繼續(xù)偽裝的機(jī)會:“別裝了歸真道長,你身上的煞氣我隔著十條街都能聞到?!?br/>
聽他這么說,趙歸真終于徹底撕破了偽裝,他站起身來,用冷漠兇戾的眼神盯著蚩曜:“那你還敢跟過來?”
“當(dāng)然,不然怎么穩(wěn)住你呢?”
蚩曜攤了攤手,一臉陰謀得逞的笑容。
“穩(wěn)住我?”
趙歸真聽到這個詞,心里頓時(shí)就是一個“咯噔”,“就憑你也想要留下我?”
他獰笑著朝蚩曜撲了過去,“道爺我今天就要讓你們知道,什么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伴隨著他的動作,一股充滿了陰冷與不詳?shù)暮谏珵艅砰_始在院子里彌漫。
“你搞錯了一件事,我只是要穩(wěn)住你,要留下你的人并不是我……”
蚩曜一把抓起劉紅中,向后躍起,然后大喊道:
“老肖,交給你了!”
……
……
伴隨著蚩曜的呼喊,一位身穿綠色打底運(yùn)動裝的男人從外面一躍而入,當(dāng)頭一掌朝著趙歸真凌空按下。
呼~
風(fēng)聲乍起,一枚掌紋清晰可見的炁化掌印脫手而出,而且迎風(fēng)便漲,眨眼間已經(jīng)超過了一個人的大??!
【大慈大悲掌】!
轟??!
趙歸真立馬就是一個急剎車,向側(cè)方跳開,躲過了這道從天而降招式。
“大慈大悲掌?你是什么人?”
他陰冷的注視著剛剛出現(xiàn)的肖自在,以及悄然間退至肖自在身后的蚩曜和劉紅中。
“我是你的同類啊,老兄!”
肖自在的雙眼泛起血光,一臉興致盎然地說道。
“你在說什么?”
即便是趙歸真,也被肖自在的表情給搞得有點(diǎn)脊背發(fā)涼。
“歸真老兄啊,別做出這幅樣子,咱們雖然有病,但這沒什么見不得人的嘛!”
肖自在嘴角揚(yáng)起。似乎真的想要跟趙歸真好好交流一番。
削皮挫骨的那種。
“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別怪我了!”
趙歸真兩手一錯,甩出了一道黃底朱砂的符箓。
符箓在炁焰之中燃盡后,化作五道漆黑的影子,循著五行方位齊刷刷地奔向了肖自在。
“茅山上清的五力士么……”
肖自在手臂前端泛起金光,已經(jīng)是運(yùn)起了【金鐘罩】,與襲來的五位力士快速肉搏了幾招。
鐺!鐺!鐺!鐺!
而趙歸真此時(shí)也沒有閑著,他咬破指尖,在手掌之中以鮮血畫出了一道繁雜的符印。然后借助五力士的遮掩,悄然潛至肖自在的背后。
這時(shí),肖自在經(jīng)過幾次交手,已經(jīng)摸清了這五力士的底細(xì),于是瞬間爆發(fā)出強(qiáng)大的炁勁,以蠻力直接將這五位力士轟散!
“您這五位力士……虛的厲害??!”
他話還沒說完,趙歸真便已經(jīng)重新?lián)淞松蟻?。肖自在不慌不忙地轉(zhuǎn)身與他對了一掌,直接將之擊退。
不過奇怪的是,被擊退的趙歸真卻并沒有因?yàn)橥狄u失手而顯得多么失落,反倒是輕笑起來。
“嘿嘿,中了!”
然后,他腳下一蹬,再次主動出擊,手中捏著一枚嶄新的符箓。
【困仙符】!
顧名思義,只要中了這個符箓,就算是仙人也得乖乖被困。
但可惜,正當(dāng)他要將這張符箓貼在肖自在身上的時(shí)候,肖自在忽然抬手一撩,恰到好處地格開了他的符箓不說,還緊跟著一掌再次擊退了他。
這還不止,就在趙歸真立足未穩(wěn)之際,面前的風(fēng)聲忽然獵獵作響。
抬頭一看,數(shù)之不清的龐大掌印已是撲面而來!
【大慈大悲千葉掌】!
肖自在雙臂連環(huán)拍出,一記又一記掌印如潮水般連綿不絕地砸向了趙歸真。
轟轟轟轟轟轟!
剎那間,整座小院徹底崩塌,房屋傾倒,大地塌陷,碎石亂飛。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不受掌中迷魂印的影響?”
趙歸真并沒有被這一招直接拿下,而是用神行太保符勉強(qiáng)逃過了一劫。
但是他受到的打擊卻也不是一般的大。
掌中迷魂印是一種可以讓人在戰(zhàn)斗中分心的符印,但是剛才肖自在明明中了掌中迷魂印,反應(yīng)卻一點(diǎn)遲鈍都沒有,這讓他分外不解。
因?yàn)?,只有心意足夠單純的人,才可以無視這道符印的影響。
而肖自在……趙歸真怎么看都不覺得他像是一位心思單純的家伙。
不過或許是熱身夠了,肖自在沒有繼續(xù)跟趙歸真繼續(xù)玩符箓的心思,而是提醒道:“道爺,事到如今就別藏私了吧?除了這些法門之外,你不是還修了野茅山的術(shù)么?野茅山也是茅山啊,您這位正宗的茅山弟子竟然舍本逐末去偷學(xué)野茅山邪術(shù),它到底有什么不凡之處,使出來讓我開開眼唄?”
“……哼!”
趙歸真聞言,臉色陰晴不定,最后冷哼一聲,“你又知道什么?!你知道我每天誦讀那幾本破經(jīng)書有多無聊么?你知道鋤了三年地才被授予一道符箓的滋味有多失望嗎?你知道看到通天箓這樣的神技在別人手里的時(shí)候我有多嫉妒嗎?那本來就應(yīng)該是我們茅山的東西!但是師傅、師兄卻都不敢去跟陸謹(jǐn)討要!不就是因?yàn)樗鞘袉幔?br/>
“我殺人修邪術(shù)怎么了?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圣人不仁以眾生為芻狗!這是天道循環(huán),你們的格局都太小了!我不僅要?dú)⑷诵薹ǎ任覍?shí)力夠強(qiáng)以后,還要去找陸謹(jǐn)要回通天箓!那本就該是屬于我的東西!”
一邊叫囂著,他一邊脫下了身上的道袍,露出了精壯的上半身。
只見在他的胸口位置,竟然有著一張像是人臉一樣的東西,雙目泛著幽光,嘴巴像是一道裂縫……僅僅只是看著就讓人覺得不寒而栗。
那就是一頭正寄宿在他身上的煞魔!
不再掩飾的趙歸真也不繼續(xù)使用那些在他看來都沒什么大用的符箓了,他奮力一腳直接踩碎了地面,整個人帶著嗚嗚的破風(fēng)聲沖上前去,開始跟肖自在肉搏。
而他身上的那頭煞魔就像是第三只手一樣,竟然可以在交戰(zhàn)的時(shí)候自由行動,甚至伸縮自如,讓肖自在都稍微吃了點(diǎn)小虧。
不過也就僅此而已了,他們兩個人年齡看起來雖然差不太多,但實(shí)力卻相去甚遠(yuǎn)。
要不是肖自在想要多跟病友交流交流,外加逼出趙歸真修煉邪法的現(xiàn)場證據(jù),他早就下死手了。
這時(shí),他回頭看了站在圍墻上的蚩曜一眼。
“放心,都拍到了!”
蚩曜給他比了個大拇指。
“那就好,接下來的場景可能有點(diǎn)不太適合觀看,尤其是小孩子,你帶著徒弟先走吧,明天靈隱寺見?!?br/>
肖自在扶了扶眼鏡說道。
“不宜觀看?”
蚩曜立刻就猜到了肖自在的想法,于是問道,“你跟上清派聯(lián)系過了嗎?他們什么態(tài)度?”
“這位道爺?shù)乃魉鶠橐呀?jīng)徹底觸犯了公司的底線,所以那群道爺也沒有辦法,他們最后的請求就是讓公司幫忙遮一遮丑。這一點(diǎn)完全沒有問題?!?br/>
肖自在一邊解釋,一邊重新回頭看向趙歸真。
“老兄,我真是替你惋惜??!”
“惋惜什么?莫以為你吃定我了?”
趙歸真的心頭雖然有點(diǎn)不詳?shù)念A(yù)感,但卻依舊嘴硬道。
“那倒不是,我是為你連自己的心意都不懂而惋惜……”
肖自在嘆了口氣,“聽聽你剛才說了什么?為了修邪法才殺人?不對啊!這不對!這只是一個讓你能夠看清楚自己的楔子而已!”
他越說越興奮,語氣也越發(fā)激昂,甚至張開了雙臂,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無論多么高尚、多么偉大的理由,讓人以此去殺害無辜的孩童都是很難的!而你卻輕輕松松地就做到了,甚至還不止打算做一次!你知道這是多么珍奇的品質(zhì)嗎老兄!
“可惜??!可惜啊!三歲看小七歲看老!七歲,多么美妙的年華!這么一個如朝露般脆弱又璀璨的生命消逝的瞬間不去體味,卻關(guān)心什么狗屁法術(shù)?你腦子進(jìn)水了?”
肖自在的激情演說讓趙歸真滿頭冷汗直冒,不知所措,甚至有點(diǎn)搞不清楚自己跟他到底誰的才是更加邪惡的一方。
“老兄,你以為我是為了幫那個孩子討回公道的?錯了,大錯特錯!我是來會友的!”
肖自在步步逼近,“圣人不仁?別再給自己找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啦!你我連做個正常人都很難!還圣人?醒醒吧,老兄!你我都是醉心于死亡,墮入黑暗的變態(tài)!身處黑暗,若心中還有那么一絲向往光明的話,教你一個辦法,雖然你恐怕已經(jīng)用不到了……
“黑吃黑!”
聽到這里,趙歸真終于再也忍不住了,他仿佛是在發(fā)泄自己恐懼一般大聲吼道:“神經(jīng)病!你在胡說八道些什么!”
肖自在在一通發(fā)泄之后,暫時(shí)耗盡了自己的表達(dá)欲望,渾身炁勁瞬間爆發(fā),一掌按向了趙歸真。
轟!
這一次的掌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來的更加宏大,趙歸真完全來不及反應(yīng)就被直接按進(jìn)了地下。
雖然他甩出了一張符箓護(hù)體,但是趙歸真在符箓一道上的造詣著實(shí)有點(diǎn)低,所以他依舊受到了重創(chuàng)。
肖自在走進(jìn)那個大坑,一腳踩住趙歸真的身體,然后伸出手捏住了他胸前的那張煞魔面具,狠狠一撕!
刺啦——
血肉橫飛。
“?。。?!”
躺在地上的趙歸真頓時(shí)發(fā)出了一聲無比凄厲的慘叫。
“你饒了我吧!我可以將功贖罪,我可以將功贖罪!我、我還搜集了不少幾乎失傳的秘法,你也說了咱們是一類人,看在這個份上……”
趙歸真語無倫次地求饒并沒有延緩肖自在的動作。
他一邊出腳直接踩斷了趙歸真雙腿和雙臂,一邊自言自語道,“唉……這老兄,應(yīng)該算是未成熟吧…或者說是沒有覺醒?那今天這道食材應(yīng)該算是‘乳豬’吧?嘿嘿!”
嘴里不斷發(fā)出意味難明的詭異笑聲,肖自在伸手拽住趙歸真的頭發(fā),像是拖一條死狗一樣拖著他朝已經(jīng)塌了大半的房間走去。
“聽說這地方還是您找的,的確很貼心??!”
找到一根還算完好的承重柱子,肖自在一把就撕掉了趙歸真身上僅剩了衣物,將他剝了個精光。
“誒?!你!你要干什么?!”
趙歸真涕泗橫流地哭嚎道。
“別著急……”
肖自在走到院墻根旁邊,找到了自己帶過來的背包,從里面翻翻找找,拿出了一張漁網(wǎng),將趙歸真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的困在柱子上。
然后又摸出來一個呼吸器和一套葡萄糖輸液裝置,一一給趙歸真安排上。
“你!到底……唔唔!要干什么?你給我戴這些東西!”
“嘿,差不多準(zhǔn)備好了,兄弟,咱們繼續(xù)?!?br/>
肖自在站在趙歸真的面前,介紹道,“這些不過是葡萄糖和氧氣而已,它們最大的作用就是會讓你一直保持清醒,這很重要,老兄!我跟你說過,我是個病人。人病了自然就得吃藥,而你,歸真老兄,你我這樣的變態(tài)對我來說簡直就是無上的珍饈!所以……”
他取出一枚薄而鋒利手術(shù)刀舉在眼前。
“請你去死一死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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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夢回卍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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