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秦國暗諜的行動與燕王的小心思，原本趨于平穩(wěn)的戰(zhàn)局又掀起了新的波瀾。
    連夜追擊并扣下燕軍，分兵討伐燕國逼迫燕王繼續(xù)支持合縱，合縱聯(lián)軍的北線和中線交換統(tǒng)帥等等一些列的事情，雖然被做得隱秘而迅捷……
    但俗話說得好，這世上從來都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
    尤其是前兩件事，數(shù)萬人的動靜壓根沒辦法做到保密。
    因此，李牧分兵后不久，一直在跟他對峙的王翦就收到了消息。
    北線秦軍大營。
    王翦得到情報之后立刻召集了軍中高級將領(lǐng)議事。
    “李牧真的帶人離開了？”
    王翦的副將強自按捺著激動，顫抖著聲音問道。
    這不怪他定力不行，實在是因為從戰(zhàn)爭開始一直到現(xiàn)在，他們都太憋屈了。
    毫不夸張的講，在這個時期要說挑選出一支最強的軍隊，那一定是秦軍。
    雖然說，趙國的邊軍，韓國的弩兵，魏國的武卒、包括楚國的三大軍團都是世人口中稱頌的雄兵。但是跟秦軍比起來，他們身上都欠缺了一種非常重要的東西。
    這個東西只有不斷地用勝利去澆灌才有可能誕生，那就是必勝的信念。
    這東西跟一般的自信不同。
    名將手下的軍隊都是自信的，不會覺得自己比別人差，也不會覺得自家將軍不如其他將軍。
    但是！
    哪怕是讓李牧麾下的邊軍士卒來說，也沒有幾個人會信誓旦旦毫不猶疑地說，他覺得這一次戰(zhàn)爭能贏。
    嘴上喊著必勝，和心里堅定不移地認為自己最終一定會勝利，那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自信和必勝，更是天差地別。
    因為戰(zhàn)爭是一件非常復(fù)雜的事情，影響到勝敗的因素極為龐雜，遠不是一位名將，一支銳卒就能完全左右的。
    真正必勝的信念那是真的需要打遍天下無敵手之后才有可能培養(yǎng)出來的。
    比如說，漢朝時期，漢人對待周邊蠻夷戎狄的態(tài)度。
    哪怕是漢末，國家分裂成十幾個諸侯，但無論是誰，依舊能按著周圍的異族隨便打。
    一漢當(dāng)五胡，這就是真正的自信，必勝的信念。
    這東西是怎么來的呢？
    漢初可沒有出現(xiàn)過這種口號。
    就是從武帝起，漢朝數(shù)百年來對于周邊異族的不斷勝利，甚至是越來越輕松的勝利才培養(yǎng)出來的這種思想與氣質(zhì)。
    如今的秦國也一樣。
    秦國最開始的崛起是因為變法，而不是因為國內(nèi)的武器裝備制造水平，或者兵法研究水平得到了突飛猛進式的增長。
    軍功授爵在正面戰(zhàn)場上的唯一作用只是激勵士氣，加強將領(lǐng)和士卒們立功的渴望。
    雖然這種渴望會讓秦軍士卒的戰(zhàn)斗欲望變得很可怕，但保家衛(wèi)國所激發(fā)的力量也未必就比它小多少。
    也就是說，這個時期的秦國軍隊并不比會別的國家強到哪里去，尤其是在他們對外發(fā)動侵略戰(zhàn)爭的時候。
    但因為有巴蜀糧倉保障后勤的緣故，秦軍敗少勝多。
    數(shù)十年來，秦國大大小小經(jīng)歷了幾百場戰(zhàn)事，其中大部分都是勝利了，就算沒取得完全的勝利，至少也沒有吃虧，無非就是賺多賺少的問題罷了。
    因此，一股可怕的信念被醞釀得越來越成熟。
    秦軍士卒在作戰(zhàn)的時候會越來越自信，越來越堅定。而相對的那一方卻會越來越猶豫，越來越不相信自己真的能贏。
    這樣潛移默化的影響是非?？膳碌?。
    相當(dāng)于六國的軍隊在遭遇秦軍的時候先天士氣減一。
    如果是一般的軍隊，遭遇到秦國如今這樣的局面，國家被三面圍攻，憋屈地守了大半年，士氣肯定會有不同程度的降低，甚至有可能直接崩塌。
    但秦軍不一樣，他們大多都堅信這些困難只是暫時的，最終他們一定會取得勝利。
    因此這段時間的憋屈不但沒有降低士氣，反而讓所有人的心里都憋了一團火。
    可以想象，當(dāng)這團火發(fā)泄出來的時候，他們的戰(zhàn)斗力會有多么可怕。
    但是，一味地憋火也并不一定是好事，因為這會讓他們的求戰(zhàn)欲望變得異常強烈。
    當(dāng)一個人的欲望過于熾烈的時候，往往他的理智就會受到壓縮。
    而當(dāng)軍隊里充斥著這樣的士卒時，他們的戰(zhàn)斗力的確會很可怕，但自己也極度危險。
    幸好，這只軍隊的主將是王翦。
    王翦，戰(zhàn)國四大名將之一。
    而且單從所立功勛的角度來說，他甚至可以被評為戰(zhàn)國第一名將。
    因為他以主將的身份親自指揮了秦國對趙國、燕國和楚國的滅亡之戰(zhàn)。
    東方六國，王翦一個人就滅了一半。
    這樣的功勛，讓別的將領(lǐng)怎么比？
    白起、李牧、廉頗，包括沒有被評為四大名將但也非常厲害的吳起、樂毅等等一系列所謂名將……
    加起來滅了幾國?。?br/>     滅的國家土地加起來，有王翦滅的一個國家大嗎？
    面對副將的問題，王翦的回答非常嚴謹：“還沒有具體消息，只知道李牧的確已經(jīng)有幾天沒有在軍營中露面了。”
    “放著我們不管，分兵去打燕國，李牧這是瘋了嗎？”
    “那還等什么？”
    “會不會有詐？”
    “或者派人先試探一下？”
    中軍大帳中頓時響起了一片嘈雜的討論聲。
    他們的意見錯綜復(fù)雜，但即便是最謹慎的將軍，也提議想要派人去試探一下李牧的具體動向。
    這是深深刻印在秦軍骨子里的想法——進攻！
    群情洶涌，即便是王翦也不好強行壓制。
    但他還是做了足夠周密的安排：“以我們目前的兵力，每一兵一卒都很重，不可隨意損失。此事還需要羅網(wǎng)全力配合?！?br/>     趙高自從上一次謀劃趙國失敗之后，就一直被留在王翦這里充當(dāng)特殊保護，也相當(dāng)于是專職給北線的秦軍提供情報方面的支持。
    雖然有點像是從中央被發(fā)配到地方了，但是只要王翦能立下功勞，他作為情報輔助人員，也能分潤一些，這也算是秦王給他戴罪立功的一個機會。
    因此趙高并沒有擺爛，而是選擇竭盡全力輔助王翦。
    這一次，他又從中看到了機會。
    －－－－－－題外話－－－－－－
    感謝書友20200527204012490的打賞！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