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杜氏和女兒都歇下后,劉仁杰和碧玉才回房間。
在眾人面前不敢輕狂,一回到屬于自己的屋子,兩人先不忙著說話,劉仁杰抱著妻子親熱了幾回后,喘著粗氣緊緊抱在一起調(diào)整氣息。
劉仁杰撫著妻子細滑的肌膚,很是心疼,“娘子,你瘦了。”碧玉生了孩子稍微豐滿了些,這下全消瘦下去了,那腰細的都能折斷。
碧玉摸著他的臉輕聲抱怨,“你也瘦了,前段日子是不是病的厲害?自己也不好好保重身體,都讓我擔心死了。”
聽著妻子溫柔的抱怨,劉仁杰心中冒出歡喜的泡泡,低頭親了親她的臉,“一點小毛病,躺了幾天就沒事了。”
“以后當心點。”碧玉知道他故意說的這么輕描淡寫,是不想讓她擔心。
劉仁杰輕笑道,“以后自有娘子照顧我,我怎么還會生病呢?”
“你呀。”碧玉輕捶他的胸膛,轉(zhuǎn)而興致勃勃道,“跟我說說考試時的情景。”
劉仁杰細細的將一路考試過六關(guān)斬六將的事道來,聽的碧玉一臉的驕傲,她相公好厲害。
只是聽到殿試時碧玉心揪了起來。在她想來,由皇帝親自主持考試是件風光又可怕的事。“你那時害怕嗎?”碧玉手心都滲出汗來。
“害怕還好,就是很緊張。”劉仁杰想起當時的場景,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心跳的特別快,等退出來時,渾身都濕透了。”那是他一生最榮耀的時刻,是無數(shù)讀書人一生的夢想。
碧玉不由也跟著笑起來,“估計大家都這樣,有沒有人緊張的暈過去?”
“有啊。”劉仁杰低頭悶笑了幾聲,“一位頭發(fā)蒼白的老貢士進了殿腳一直抖,考到一半時心情激蕩暈了過去。”
天啊,還有這種事?碧玉本來是隨口問問,沒想還真有實事,“那他怎么辦呢?皇帝會不會怪他帝前失禮,要治他的罪?”
“陛下仁厚,念他年紀大了,網(wǎng)開一面并不追究他的罪。”呂登笑道,“只是他要等下次再面圣殿試,太可惜。”
“能保住命就已經(jīng)萬幸。”碧玉畢竟心腸軟,“他的年紀已經(jīng)很大了吧?下次還有機會嗎?”
“如果沒機會那也沒辦法。”呂登想了想道,“不過他有個兒子已經(jīng)出仕,他即便中了,也只是錦上添花,他年紀這么大,也不大可能出仕。”不過他能理解那位老貢生的想法,讀了一輩子的書,能考上進士算是功成名就,也給自己給家族有了個交代,至于出仕什么的并不重要。
碧玉越想越好笑,“這家人倒挺有趣的,父子順序倒過來了。”
“別人家的事不用多理。”劉仁杰低下頭湊到她唇邊低語,“娘子你還是多陪陪我吧。”
碧玉渾身發(fā)燙朝后退了退,“別鬧,你身體剛好,不宜太縱欲。”說到最后羞的聲音都聽不清楚。
劉仁杰將她拉過來,人壓了上去,語氣親昵無比調(diào)笑道,“我已經(jīng)好了,不信你試試。”
碧玉臉像塊紅布,“可我累了,想休息。”這種事來日方長,以后他們都會在一起,何必急在一時呢!
劉仁杰心中一軟,他只顧著纏著她,忘了妻子這一路勞累,翻下身體,“那睡吧,明日讓人燉點補品給你好好補補。”
“我沒事。”碧玉雙手抱著他的腰,閉上眼睛低語,“婆婆倒是要補補,她一路上遭了不少罪。”
“都補補。”劉仁杰將她珍寶般貼在胸口緊緊抱著,雙手在她后背輕拍。
不一會兒,碧玉細細的鼻息傳入他耳朵里,他溫柔無比的看著她的睡顏,長長的睫毛,紅潤的小嘴,閉上眼睛安睡的小臉顯得格外的秀美安靜。他空空落落了幾個月的心終于被填滿。
劉仁杰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伴著她一起沉入夢鄉(xiāng)。
碧玉一大早起來服侍相公漱洗,陪著吃了早點送他出了門。
這才轉(zhuǎn)身走到正屋,杜氏剛剛起身,范大娘正給她對著鏡子梳理頭發(fā)。
碧玉給她請了安侍立一邊,等她漱洗完讓人送上早點。
婆媳倆對坐,杜氏笑道,“杰兒已經(jīng)出門了?他吃過東西了嗎?”
碧玉一一作答,親自端了碗燕窩粥奉上,這是她昨晚就吩咐下去的。給自己的卻是碗白粥。
“我身體還算不錯,不用吃的這些好。”杜氏看了一眼,“杰兒和你都很辛苦,你們吃吧。”對媳婦的孝心她很欣慰,不過如今家里情況不一樣了,能省就省吧。
碧玉低聲順眼道,“婆婆一路辛苦,應(yīng)該好好補補身體。”
杜氏不再多說,免得傷了碧玉的孝心,吃下燕窩粥,再用了些小菜。
等飯桌撤下,杜氏讓碧玉在身邊坐下。
“如今買了這宅子,以后的開銷也必定要大許多,往后我的吃食不必那么精心,能減的地方就減一些。”杜氏心中盤算了一夜,來京城前家里的銀錢只有二千兩左右,這已經(jīng)包括了所有人送的賀禮,其中就有劉水蓮代金家送的三百兩銀子。如今去掉三百兩買宅子的錢,還要平時開銷,恐怕手頭就有些緊了。畢竟這里什么都要用錢,連棵菜都要花錢買。為以后的生計,要多做打算。
“婆婆說哪里話,要減也該減我們小輩的。”碧玉知道杜氏的話很對,可她也有為難之處,“再說我們家還不至于艱難到這種地步。”吃食太苛刻,對身體不好。尤其是年紀漸老的杜氏,因為以前的生活太過困苦,身體是病痛不斷。這些年的吃藥和食補才算緩了過來。
“媳婦你不要多心,我只是擔心杰兒以后在官場上應(yīng)酬,恐怕處處都要用錢,我們家這點錢恐怕還不夠他用的。”杜氏想起一事,連忙道,“對了,你兄長墊付的錢早點送過去,雖說是至親,但銀錢上的事一定要分明,不能讓人覺得我們占了便宜。”她雖然小氣,別人占她便宜是萬萬不能的,但占人便宜她還是不肯的。
“是,婆婆。”碧玉心中也是這么想的。
“這些我本不該說,家中之事事都已經(jīng)交給了你。”杜氏生怕碧玉多心,開口解釋了幾句,“不過我總有些擔心,你不要介意。”
碧玉陪笑道,“婆婆是為了我們這個家,媳婦心里明白,感激還來不及呢。”她知道杜氏是苦過來的,難免會居安思危,這也很正常。
“你是個明白人又孝順。”杜氏心中極滿意,臉上露出笑容,“如今到了京城,你在杰兒身上多費些心,好好照顧他的身體。瑛兒你就不用太擔心,交給我照顧。”
“謝謝婆婆。”
婆媳倆說了會兒話,吳氏就派人來請。
杜氏抱著孩子和吳氏說笑,碧玉給吳氏請了安就直接帶著小青去找胡雪兒,把銀子給她。
胡雪兒并不接過銀子,蹙著眉道,“妹妹這么急做什么?”
碧玉笑道,“你們要用錢的地方比我們多,何況又添了這么多人,處處都要銀子。我也不好意思拖著。”
“妹妹說哪里話,我們的日子還過的去。”胡雪兒不知道劉家的家底,生怕她們以后的生活艱難,“你完全不用擔心。”何況昨晚呂登再三叮囑這筆錢不要急,如果劉家一時湊不出這錢,也就算了。
碧玉朝小青示意,讓她把錢遞過去,笑道,“我們手頭正好有,就不要拖著,嫂子還是收下吧,免得我心中不安。”
聽了這話,胡雪兒不再多說,讓下人接過收起。她們也相處過幾年,碧玉的性子她還是有些了解的。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她們感情本來就淡淡的,隔了三年再見面,更覺生疏。談?wù)勔律咽罪楛c心,半天也就這么過了。
接下來的日子過的飛快,碧玉上午管理家務(wù),下午去隔壁陪陪父母,晚上就陪著相公。
而吳氏和杜氏幾乎形影不離,兩人帶著瑛兒要不在劉家說話,要不在呂家吃飯。沒辦法,京城舉目無親,根本不認識其他人。家里又不需要她們管家務(wù),兩人做伴打發(fā)日子倒也不寂寞。金氏偶爾也會湊湊熱鬧,但有時會跟胡雪兒談?wù)劶覄?wù),有時會過來跟碧玉說說話,又要照顧兩個孩子,日子也挺充實的。
而呂順百無聊賴,內(nèi)心極為空虛,不過在呂登的建議下,干脆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小兒子的學業(yè)上,這下呂申苦不堪言,一天到晚讀書寫字。他天性比較活潑,這樣一來就被拘束的難受。
呂登見三弟叫苦連天,買了些小玩意哄他,總算安撫下來。
碧玉和劉仁杰夫妻是小別勝新婚,更加的恩愛。只是在別人面前半點不顯,回到屋子就有些百無禁忌。
過了一個多月,呂登難得在家,將碧玉夫妻叫過來商量事情。
碧玉掃了一眼,屋子里除了胡雪兒還有吳敬仁夫妻。心中不由驚訝,這好端端鄭重其事的找他們過來做什么?還召集了這些人?
呂登也不客套,等他們都落座了,開門見山道,“表哥表嫂,妹夫妹妹,我是想跟你們商量一下添置產(chǎn)業(yè)的事。”
“添置產(chǎn)業(yè)?”碧玉和劉仁杰不約而同的問道。吳敬仁夫妻也莫名其妙的對視一眼。
“對,我們總不能坐吃山空,以前沒添置產(chǎn)業(yè),是想著日子不穩(wěn)定,過個三年就要回鄉(xiāng),添了也沒用。”呂登嘴角含笑將原委細細道來,“如今情況不同了,我們?nèi)胰丝诙啵@樣下去可不行。再說我們有可能會在京城待上好幾年,添些產(chǎn)業(yè)是極必要的。”
劉仁杰雖然不理家事,但碧玉有時會在晚上夫妻談心時跟他提起一二,所以他也稍微懂些。“大哥的話也極有道理,不過我們不懂這些的,一切就聽從大哥的安排。”他們劉家以前也沒添過什么產(chǎn)業(yè),只買了二百畝地做地主,收些租子。至于后來的鋪子都是小打小鬧,根本算不上什么生意。
“我也沒有親自做過這種事,懂的不多。”呂登這些年只顧著讀書,并沒有插手家務(wù)之事,婚前有吳氏打點一切,來到京城后由胡雪兒為他打點,他是沒操過半點心。“所以大家一起商量著辦。”
碧玉想了想道,“三表哥你說說意見吧,你必竟做過生意,懂的肯定比我們多。”
“不不,我懂的也不多。”吳敬仁的頭搖的飛快,不敢托大。“這京城的行事跟我們小鎮(zhèn)可不同,規(guī)矩多著呢。”
劉仁杰見狀不由愁眉苦臉問道,“那怎么辦?”大家都不懂,這事就難辦了。
呂登倒并不擔心,“大家合計合計,總會有辦法的。”
眾人低著頭冥思苦想。
“要不我們添置個小田莊吧。”碧玉想了半天笑道,“種些稻米種些菜再養(yǎng)些雞鴨,種些果樹,把我們平日所需的東西給解決了。”別的不求什么,只求解決基本所需。她管了這些天的家,對京城的物價嘆為觀止。
“這倒是個好主意,我們不能做很惹眼的生意。”呂登聽了不由面色一松,“我又不大懂做生意,但這種事又不麻煩的。買的地不用太多,在郊外買上一百畝左右就夠我們?nèi)宜璧模植粡垞P。很好!”果然是他的妹妹,聰明的很。
胡雪兒也點頭道,這三年的開銷太大了,只進不出,她耗費了許多精力還暗中填進了不少嫁妝才算抹平帳本。如今又添了這么多人,銀錢入不敷出,生計更加艱難。“我也贊同,如今什么都要買,這京城的東西好貴,有了這么個小田莊我們就省下許多銀子,不過這讓誰去做呢?”總不能讓有功名的相公和妹夫去親自做這種事吧?可呂登身邊又離不了吳敬仁。
吳敬仁建議道,“讓吳橋去辦吧,他很能干的。”吳橋原本就是吳家人,和他可算是一同長大的,相互之間很了解。
“我怎么把他給忘了?”劉仁杰笑道,“不錯,他是個很好的人選。”吳橋的能力他是再清楚不過了。
“一樣要辦,不如多弄幾個小田莊吧。”胡雪兒想了一下,“吃不掉的東西可以賣掉換些出息。”
金氏怯生生的開口,“這樣好嗎?會不會太顯眼?”她本也是管過家的人,性子極利落,此時卻閉緊嘴巴不大出聲。畢竟是住在別人家里,一切都不大方便。連平時開口說話發(fā)表一下自己的看法都不輕易張嘴,在外面守拙才是保身之道。
“不會的,各自掛在自己名下。”碧玉一點就通,擺擺手笑道,“這點產(chǎn)業(yè)根本不算什么,沒人會看得上。”對啊,一樣要費這些功夫,不如分開多弄一個田莊,也能多添補家用。
劉仁杰自然支持妻子的話,“這倒是,我贊成。”
其他人都沒異議,把事情就這么定下來。
說干就干,呂登把吳橋叫過來交待了一番,吳橋早就憋壞了,來了京城整天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做,人都快發(fā)霉。聽了這些,忙接過任務(wù)去辦事了。
沒過幾天,他就在郊外買下三百畝地,分成三個小莊。除了劉仁杰名下的小莊,另外都放在呂登名下,吳敬仁畢竟沒有功名,這樣可以省了許多稅。
吳橋也是精乖之人,并沒有大包大攬,回稟了呂登和吳敬仁一聲,讓他們各自派信得過的人過去打理,他只負責劉家這一塊。
呂登有些啼笑皆非,這也太小心了吧。不過體諒他的為難之處,派了小青的爹爹李叔過去打理,其實吧,這根本沒什么兩樣,李叔和吳橋是翁婿,吳橋怎么可能放任不管呢?吳敬仁見了也只好照辦,派了個妻子的陪房過去打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