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猛然回頭看明珠。
明珠站在不遠(yuǎn)處,下意識的避開了夫人的目光。
趙氏心中一突,重新看向品易,眼中多了認(rèn)真的打量,只在小仙身邊待了一年便能有如今的地位,可見不是一般般的人。
端木夫人看著他,神色慈祥卻也孤傲:“你覺得皇上和皇后娘娘這樣鬧著好看是不是?!”
品易不急不緩的恭手:“回夫人,在奴才看來,這沒有什么好不好看的,本來也沒有發(fā)生什么事不是嗎?”
“你這是護(hù)著她嗎!”
“奴才不敢,是皇后娘娘護(hù)著奴才們,奴才們伺候娘娘罷了。”
端木夫人深吸一口氣,似乎有些明白小仙為何脾氣又犟了:“戲珠沒有跟你說過,皇后娘娘不能順著嗎?”
“奴才只知道皇后娘娘成為皇后娘娘的那一刻,奴才便只能恭順。”
端木夫人懶得跟他說,抬步向來面走去!
品易起身,抬步,緩緩跟上端木夫人的身影,心中為端木夫人明顯不想配合的行為巍巍不悅。
在他看來,外面?zhèn)魇裁戳耍客饷媸裁炊紱]有傳,皇上和臣子見的事,是前朝的事,他們?nèi)腔噬锨榫w好不好,完全取決于他們的個(gè)人能力。
至于后宮,皇后娘娘身份地位在這里,又懷有身孕,后宮如今一片祥和,即便是擔(dān)心的也是擔(dān)心皇上,想輕松一點(diǎn)伺候,她們伺候的輕不輕松,又不是皇后娘娘的必要責(zé)任。
所有整件事與皇后娘娘有什么關(guān)系,所有人把解決問題的關(guān)鍵都放在皇后娘娘身上,好似皇后娘娘做點(diǎn)什么皇上的怒火就能降下來,那么皇后還一肚子氣呢,敢問是不是也應(yīng)該讓皇上做些什么。
這些人怎么不去與皇上談人生,偏偏把能安分生活的愿望寄托在皇后娘娘身上,有那個(gè)閑工夫,不如多出一些功績,多看看月亮。
端木徳淑心情很好的迎到門外,肚子微微顯懷,但夏季廣裙有些寬松,外表還看不太出來,細(xì)膩白凈到仿佛發(fā)光的臉上掛著明媚的笑意:“娘——”拉出她的手,臉上露出嬌嗔的女兒態(tài),強(qiáng)硬的沒有人母親跪:“咦?德心呢?不是說德心也來了?”
趙氏也沒有辦法,不跪就不跪了,依她。
端木夫人見女兒氣色才好,笑容燦爛,心便安了一半:“還能去哪,去后面找大皇子去了。”
端木徳淑笑笑,拉著母親進(jìn)屋:“小心門檻,宗禮安靜,她去了熱鬧熱鬧也好。”
“她是太熱鬧了,我怕擾了大皇子清凈。”
端木徳淑與母親坐在側(cè)位的雙榻上,親自端起中間茶幾上的茶壺,為母親斟茶:“我還怕她帶不動(dòng)小禮呢,平日那孩子除了向我請安,哪里也不去,成日學(xué)一些傷腦筋的課業(yè),我看著都累,好在太醫(yī)沒有說什么。”端木徳淑吩咐上些糕點(diǎn)。
趙氏對大皇子感覺平平:“身體可還好?最近還有沒有不舒服。”
“好多了,這兩天吃的下睡的著,都要長胖了。”
趙氏打量一圈周圍,擺設(shè)精致,山清水秀,坐在廳里仿佛都能聽見外面的潺潺流水,這樣的環(huán)境,自然是吃的下睡的著的:“皇上,可說了什么時(shí)候避暑?”趙氏端起茶杯。
戲珠接過丫頭手里的千層糕、栗子糕、花生糕,為娘娘擺上。
“也就這兩天了吧。”每年都是入伏后十多天,徳淑轉(zhuǎn)頭向后:“品易,皇上什么時(shí)候啟程。”
“回娘娘,四天后,前面已經(jīng)在整理形狀了,后宮擬定的跟隨嬪妃奴才也已經(jīng)通知去準(zhǔn)備了。”
端木徳淑拿起一塊半個(gè)拇指大的花生酥,放入口中,大小、口感剛剛合適。
趙氏放下茶杯:“你不去?”說完看眼她的肚子,又嘆口氣,自然知道她是不能去了。
“嗯。”端木徳淑又拿了一塊。
趙氏見女兒胃口不錯(cuò),便知她沒有把近些天的事放在心上,這個(gè)孩子,距離遠(yuǎn)了讓人操心,如今近了也讓人操心:“皇上最近可有來看小皇子?”
“我與孩子有沒有什么事。”端木徳淑伸手。
品易立即遞上是怕。
“那是沒事嗎。”端木夫人有些擔(dān)心:“你都多大的人,不能任性,不能任性,你怎么就是不聽——”
端木徳淑擦手的動(dòng)作一頓,眉宇間的笑意散了幾分:“娘,宮里現(xiàn)在有一種新式的奶油糕點(diǎn),您試試如何,欣玉——”
“你就不想聽,也——”
“娘,您來看我是高興的事,能不能不要提其它的。”端木徳淑握住她的手,臉上的笑漸少。
端木夫人突然覺得有些陌生感,陌生感來自皇后一般情況下給人的壓迫力,她是很少見到的:“那你也不能——”
“娘的意思是我就讓皇上隨意詆毀與徐相有染,然后鬧的全宮乃至全朝都知道就是‘能’了——”
端木夫人猛然站起身:“你說什么!?”不敢置信的看著女兒。
端木徳淑神色平平:“也不知道皇上在哪里聽了什么鮮花,覺得您和我父親當(dāng)年想把女兒嫁給徐相,正巧徐相前些日子進(jìn)宮,法事結(jié)束后進(jìn)宮告別,皇上便審了我宮中所有宮人,要知道都說了什么!我可是一句話都沒有說,還不夠好脾氣的。”
戲珠看眼自己的手指,您是沒有說嗎?您還動(dòng)手了。
端木夫人身體僵直的跌坐回位置上,心中震驚不已,徐相呀?竟然不是雷冥九?!不是,誰也不行!但——徐相!?怎么可能:“我和你父親怎么會(huì)有如此荒謬的想法!”就算想過,那也是一閃而逝的事情,還能有什么證據(jù)!?證據(jù)!
端木夫人覺得自己心臟都不好了,怎么會(huì)有這樣荒謬的證據(jù)?“那……那可怎么辦……趕緊想辦法啊……”
“女兒有什么辦法,除了等著他自己想開,女兒還能自己追上去解釋嗎?這種事豈不是越解釋越黑。”
戲珠心里補(bǔ)一句:何況您還真做過。
端木夫人心中慌亂不已:“這可怎么辦?怎么辦呀?”如何是好,這可是操守問題:“您與相爺在宮里……”
“娘,我們總共說了沒三句話。”
“那就好,就好……皇上怎么會(huì)有這種荒謬的想法呢……我怎么會(huì)想讓你嫁給相爺……真是!”
端木徳淑反過來安慰母親道:“沒事,這不是皇上要避暑了,回來后大概心情就好了。”
“好什么好!這是多大的事……”端木夫人都要急死了,皇后娘娘的操守如何,事關(guān)端木府一脈所有女兒家:“不行,我要去親自跟皇上說……”說完起身,整整衣衫。
端木徳淑看眼品易:“跟著夫人,別讓夫人沖動(dòng),娘,您急什么?嘗了糕點(diǎn)再去不遲。”
趙氏看也沒看女兒一眼,帶著人匆匆忙忙走了。
品易立即跟上。
端木徳淑坐在位置上,看著母親走遠(yuǎn),嘆口氣,這件事——真跟她沒有多少關(guān)系:“郡主呢?”
“還沒有回來。”
端木徳淑起身:“走吧,去看看兩個(gè)孩子。”
“是。”
……
端木夫人——趙氏跪在上書房的書案前,老臉都不要了,沉重的誥命服落在地上,誰拉都不起來,未語淚先流。
宗之毅整個(gè)人都慌了,急忙上前去扶。
端木夫人動(dòng)都不動(dòng)一下:“皇上,皇上冤枉臣妾啊……臣妾絕對沒有要把皇……女兒嫁給相爺?shù)囊馑佳健噬夏欢ㄒ嘈懦兼。兼趺磿?huì)在當(dāng)時(shí)有那樣高攀的想法……”
宗之毅的臉立即僵住,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贊清立即讓無關(guān)緊要的出去。
端木夫人哭的真情實(shí)意,她是真的沒有,她有底氣,更覺得不能讓帝后兩人之間有這樣傷感情的誤會(huì):“皇上,皇上——”端木夫人抓著宗之毅的衣袖,淚流滿面,真情實(shí)意:“臣妾要是有那等想法,讓臣妾不得好死!”
宗之毅神色尷尬透了,手上立即加了三分力道:“您別這樣,您起來,您——”
“不,皇上不聽臣妾說,臣妾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