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結束,蘇若河借故要去花樓喝酒先行離開。
無論是杜澤,亦或者卓云都明白,他穿針引線的任務已經完成,可功成身退。
剩下二人要談點什么,就都和他蘇若河無關了。
杜澤將卓云請到后花園喝茶,至于杜婉兒,自然是回了自己的閨房。
今夜天上點綴著微末幾顆星辰,很是零星。
“每每年關將至,往往就是天氣最不好的時候,雖然這對我們修士的影響不大,但始終會影響幾分心情。”杜澤看了看夜空,兀自發出評判,有種幾分多愁善感的味道。
卓云坐在一側失笑一聲,“年年俱是如此,這是天勢,咱們改變不了。”
“就像是大局,咱們也改變不了是嗎?”杜澤饒有意味的反問。
武牧這場權利場內,真正強大的是蘭家和武牧候趙嬰,他卓云就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存在,就算是杜澤或許位置稍微重點,但對于蘭家和武牧候來說,一樣不過爾爾。
不客氣的說,他們都是小人物,還是受人擺布的小人物。
“大都督,你和我談這樣的問題,是不是對牛彈琴了一點?你想想我什么身份,也就只有聽命的本事。”卓云失笑,避而不談政事。
杜澤玩味一笑,“若是你只會聽命,就不該來找我。”
的確是!
卓云來見杜澤這件事,傳到了趙嬰的耳朵里面,估計不會太愉快。
對于趙嬰來說,杜澤就是一條不聽話的狗。
卓云這位義子親近這條夠,作為主人的趙嬰當然會不愉快。
“大都督,卑職想的就是安安分分的當差,僅此而已。此次來見大都督,也是為了向大都督表明這份來意。除卻卑職是侯爺義子的身份,卑職和大都督沒任何矛盾!”卓云誠懇道。
他現在任職靈溪州地路指揮使,最大的不穩定就在杜澤這里。
杜澤覺得他是一個威脅,就會想方設法的除掉。
在靈溪州,杜澤才是天,那怕是趙嬰也插手不了靈溪州的任何事務,這便是趙嬰要除掉杜澤的理由。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然而趙嬰轄制的地域都不聽話了,她心里焉能痛快?
但卓云想在靈溪州安然,卻需要得到杜澤的許可才行。
否則杜澤一門心思要除掉他,卓云這指揮使做的休想安寧。
“其實我挺欣賞你的,但因為你是趙嬰義子的身份,讓我就沒辦法欣賞你了。”杜澤似是而非道。
僅僅就一柄凝霜劍,就想讓他忘記你卓堂的立場,視為心腹手下以及朋友,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名利場上的爾虞我詐,不到最后時候,誰也不知道誰是一匹狼子野心的狼。
杜澤不防備著卓堂,就怕是那天就會死在卓堂的手里面。
“卑職有一個問題,不知道可問不可問?”此時,卓云道了一聲。
“說!”
“大人有沒有可能報效侯爺?”卓云嘗試問道。
假如杜澤能向趙嬰表忠心,那他和杜澤之間的一切矛盾都能揭開。
其實在卓云見到杜澤之前,一直覺得杜澤是一個有著昭昭野心的人。
唯有這種人,才能在蘭家和武牧候趙嬰之間搖擺不定,估計是想要待價而沽,尋求更多的權勢。
可杜澤對他那個女兒的態度,卻是讓卓云認識到,或許眼前這個男人,并不是那么的在意滔滔權勢。
一個能寵溺女兒到極致的人,應該是一個極為顧家的男人。
而顧家的男人,野心并不大。
杜澤似笑非笑的看著卓云,有些嘲諷,“你覺得趙嬰真對付的了蘭家?你要知道站隊失敗的下場!”WwW.ΧLwEй.coΜ
蒼藍仙域權爭之事數不勝數,但每每出了勝負,下面的將領一層沒事,但是到了頂層,基本上都是一番血洗。
卓云頓默了好一刻,“所以大都督覺得干脆那邊也不站,等待著蘭家和侯爺分出勝負。這樣或許不會被器重,但起碼能趨利避害?”
“難道不對?”杜澤沒否認他的打算。
如今他有妻子女兒,有一家老小,已經早就不是當初敢將腦袋別起來拼命的時候。
做任何事情,都得左右顧及,步步考慮。
擔心萬一出現了一個錯誤的抉擇,就會殃及全家。
卓云能看見杜澤眉宇間那股化不開的悵然,也知道了他的心思。
這樣的人,其實真不該待在軍中。
但靈溪州這位大都督不做也做了,不是杜澤想要抽身就能抽的掉的。
緘默了陣,卓云徐徐道:“怕就怕兩邊都對你不滿,要你死!”
刷!
杜澤陡然側目,“趙嬰不會是想讓你殺我吧?”
“大都督覺得卑職能殺的了大都督?”卓云神色不變的反問,現今階段,他第二境的修為就是他的保護色,不會有人忌憚他的修為。
杜澤想了想,“道理也是這道理,不過說真的,趙嬰據說已經命不久矣,你讓我如何敢去投她那邊?”
有些話很犯忌諱,但杜澤卻是還是對卓云說了。足見這頓酒多少起了作用,更說明杜澤的城府不見得多深。
在從疆府臨行前,趙嬰警告卓云,杜澤是一個多危險的人物。很大程度的可能是,趙嬰不滿杜澤,便盡可能的丑化。
卓云眼睛里面看到的杜澤,沒那么復雜。
“大都督認為玄陽毒蠱已經到了晚期,再結合侯爺著急的將長公主召回武牧,斷定侯爺應該很快要身死道消,準備讓長公主來做接班人。而長公主,不可能斗得過蘭家,對吧?”
“一半!別說仙玉淑區區一個不更事的女流沒可能對付的了蘭家,就算是趙嬰本尊,難道就對付的了蘭家了?”
就這些話,卓云就覺得不虛此行。
但如果話題到這里就終結,那他來這趟的目的可能不會有太大的改變。須得,下重藥才行。
卓云猶豫該不該說他所知道的那件秘幸?
可終究還是覺得,這是唯一可能改變杜澤立場的辦法。
故而便意味深長的道:“大都督,你真的能確定侯爺她即將消亡,無力回天。而不是,可能活的很好?”
簌簌!
杜澤的眼睛瞇成線,越來越深,低沉詢問,“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