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妇被又大又粗又爽毛片久久黑人,国产无遮挡又黄又爽免费视频,18禁男女爽爽爽午夜网站免费,成全动漫影视大全在线观看国语

第17章 虎尾嘩變

我病好后的第十天,帝國軍真正面臨了困境。

現在只能按每兩個人一天發(fā)一張餅了。事實上,我們也只能把發(fā)下的餅聚在一起,和偶爾才能弄到的蛇人肉混在一起煮成一大鍋湯,再灌進肚子里。每天吃那么一鍋湯湯水水,雖然剛吃過也有些飽食的快意,但連走動時好像可以聽到肚子里發(fā)出的聲音。

坐在帳篷里,聽著雨打在帳篷上的聲音,我喝了一碗吳萬齡送來的這種湯,擦去額頭冒出的幾點汗珠。湯煮得滾燙,可我喝下去時好像根本感覺不出來了。還好城里至少水源不缺。南疆本來多雨,城里也到處都有井,這總還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喝了一碗后,我道:“蘇紋月,這一碗你喝吧。”

龍鱗軍每人每天兩碗湯,吳萬齡給我的兩碗大概是特意在最后盛的,比較厚,肉末和面粉糊在一起,一碗似乎并不比以前的一張大餅少多少,我這兩碗起碼也有一張半大餅在里面。盡管我和吳萬齡說過,我要和龍鱗軍上下同甘共苦,但看著蘇紋月日益清瘦的樣子,我實在無法拒絕吳萬齡的好意。

蘇紋月正縫著龍鱗軍上下的破衣服,聽到我叫她,她回過頭來,淡淡笑了笑,道:“將軍,你先吃吧。”

“我吃飽了,你吃吧。”

我雖然這么說,但看著這一碗冒著熱氣的湯,實在很想再吃一點。蘇紋月道:“我吃不了那么多,將軍你多吃一些吧。”

我遲疑了一下,道:“那我再吃一點吧。”

我把那只碗里的東西倒了些到我剛吃完的碗里。因為怕擱得久了,湯里的東西都沉下去,在倒以前我晃了晃。但這么一倒,才發(fā)現我倒得有點太多了,幾乎倒走了一半。我想了想,把自己碗里的東西又倒回去一些,一口把倒出來的喝光了,道:“好了,你吃吧。”

她放下手里的針線,走到桌前,看了看碗,道:“將軍,你真不要了?我還有點吃不下。”

我心頭一疼。她話雖如此說,但看著這一碗湯眼里放光,實在不像吃不下的樣子。我道:“快吃吧,吃干凈些,不然涼了。”

我倒了碗水,把自己碗里的一些殘渣也吃了個精光。她這時端起碗,不緊不慢地喝了起來。

她在喝時一點聲音也沒有,很是有趣。我看著她喝湯,心頭又隱隱作痛。

她在城中受了多少苦?大概從我們圍城以來,她就沒吃過一頓飽飯。共和軍在絕糧后以人為食,首先是殺老弱,后來殺婦孺。如果我們再圍下去,只怕不用破城,城里也要相互吃光了。

她喝了兩口,放下碗呼了口氣,對我笑了笑道:“真好吃。”

好吃么?那種東西如果在和平時期,大概連喂狗都不會吃的。我把腿盤起來,道:“當初共和軍守城時,你們吃什么?”

她的臉色沉了下來,眼角也滴下淚水。我看著她,有點后悔問她這個,她忽然道:“開始,我們吃陳米,后來吃樹皮、草根,還有士兵的馬匹。再后來,實在沒東西吃了,到處有士兵沖到人家里找東西吃,實在沒有就殺人,我們躲在家里,一步也不敢出去。”

我嘴角抽動了一下。共和軍標榜什么“民權為重”,到了最后關頭,恐怕也沒人會再想起這個。我道:“那你們吃什么?”

她的臉微微一紅,道:“我有個未婚夫在共和軍里做軍官,他偶爾送一點吃的來,我和爹媽靠這才支撐到最后。”

“后來呢?”

她茫然地望著天空。外面還在下雨,在帳篷里,只看得到帳篷壁。她好像在看著極遠的地方,眼里的淚水淌在臉上。

“那天城破了,到處都是混亂的。我們一家人躲在屋里不敢出來,直到你們……你們的人沖進屋來。”

我沒再說什么。高鷲城里,像她這樣的人可以說比比皆是。我嘆了口氣,道:“如果沒有戰(zhàn)爭,那該多好。”

蘇紋月看了看我,有點膽怯,似乎不知我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也許像我這種盼著沒有戰(zhàn)爭的軍人實在太少見了,也讓她不相信。我又道:“你吃吧,至少我在這里時,你總可以不要害怕。”

她低下頭,又喝了一口,道:“將軍,你要帶我回帝都么?”

我不禁苦笑。現在有可能回到帝都么?我們在城里已是死撐,我甚至懷疑我們還能不能撐到文侯的援軍來到的那一天。我道:“別想這些了,戰(zhàn)爭結束后,你想去哪里,我就送你去。還有親戚么?”

她的面色一陣黯然,道:“已經什么也沒有了。”

她的未婚夫八成已死在戰(zhàn)場中了。我又嘆了口氣,道:“不要想那么遠,以后你愿跟著我,便嫁給我吧。”

她手里的碗一下失手落到案上,還好碗里所剩無幾,倒沒晃出來。她道:“將軍,你說什么?”

“我說,你愿意的話,以后嫁給我吧。”

她眼里一下又涌出淚水來,低下頭拼命喝著那碗剩下點湯底的湯。我笑了笑,道:“別嗆著了,慢慢喝吧。”

她抬起頭,又看了我一眼。一接觸到她的目光,我心頭不由一顫。那是怎樣的一種目光啊,帶著感激和痛楚,可是,我卻看不出有什么愛意。

像蘇紋月這樣的女子,在和平時期即使不是名媛,也是很讓人愛慕的小家碧玉。如果那時我?guī)е@種近乎憐憫的口吻說要讓她嫁給我,只怕會被她嗤之以鼻。可現在說來,她聽在耳中大概和恩賜一樣。

只是因為戰(zhàn)爭。

我站起身,道:“你吃吧,吃好后收拾一下,別干得太累了。”

我走出門去,蘇紋月這時已喝完了,她放下碗道:“將……楚將軍,你要去哪里?”

“我去看看生病的弟兄。”

我撩開門簾,走了出去。

也許,只是愧對她那種感激的眼神吧。在帳外,我淡淡地想。

雨還在下著,雨水打在我的戰(zhàn)甲上,發(fā)出輕輕的聲響。南疆正值雨季中期,雨總是下得細細密密,好像什么東西都潮透了,很不舒服。

這時,虞代從一個帳篷里走了出來,一見我,他就道:“統(tǒng)領,天正在下雨,快進來吧。”

我走了過去,道:“生病的弟兄們現在怎樣?”

蛇人每天必來攻擊一次,但一擊即走,都是在佯攻。可這樣攻擊,我們也疲于奔命,盡管知道蛇人明明在佯攻,可每一次都不敢大意。

虞代道:“不是很好,體溫還不曾退下去,最嚴重的一個已經有三天不退了。”

這十幾天來,龍鱗軍中也有近十個人生了病,病癥和我差不多。如果能得到好好調養(yǎng),那多半馬上會痊愈的。可是我還有武侯賜的白米熬粥喝,他們有什么可吃的?無非喝的湯稍多一些罷了。我道:“請醫(yī)官來看過了么?”

虞代道:“葉醫(yī)官看過了,他說他營里有些草藥,讓我今天去拿,吃了后會好些。”

我道:“我去吧,你看著他們。”

葉臺的醫(yī)術很高明,但現在這樣,可能四門的帝國軍都有生病的,他未必還能管得過來。我讓一個小軍帶過戰(zhàn)馬來,道:“虞將軍,你和金將軍、吳將軍在這里守好,別出岔子。”

虞代答應一聲,我拍馬出了營盤。

西門的守軍士氣還算高昂。盡管經歷了沈西平戰(zhàn)死,欒鵬兵諫這些事,但岳國華繼任以來,對右軍頗采取了些懷柔之策,那些曾因欒鵬兵諫受牽連的軍官都沒再有什么追究,而柴勝相也仍是萬夫長,故軍心尚定。

走出了營盤,雨下得更密了些。我回頭看了看連綿的營房,眼前有一陣模糊。

剛走近醫(yī)營,便聽得一陣呻吟聲。

我跳下馬,一個士兵迎上來道:“楚將軍,你也來了。”

那是輜重營的一個士兵。輜重營從上次北門撤退遇伏以來,也是元氣大傷,好在他們現在事情不多,沒什么影響。我道:“你們德大人呢?”

“他在里面換藥呢。”

我把馬拴好,走了進去,那個士兵從一邊拿過一塊毛巾道:“楚將軍,你擦擦。”

我擦了擦被雨水淋濕了的臉,看著營中。醫(yī)營已坐滿了人,倒有一半身上并沒有傷。那種病已經在全軍中漫延開來了,我有點憂心忡忡地想。這時,只聽得有個人叫道:“楚將軍!”

那正是德洋。他身上倒沒穿戰(zhàn)甲,戰(zhàn)袍解開了,露出半邊身子,一個醫(yī)官正給他換包扎的紗布。我走過去道:“德大人,你好。”

“好什么,”他齜牙咧嘴道,“那些怪物好狠,我都十幾天了,這傷還沒好全。”

我笑了笑。他的體格遠沒我好,我只消七天便差不多痊愈了,他的傷和我差不多,但看樣子傷口才開始愈合。我道:“你放心吧,葉醫(yī)官醫(yī)道高明,很快便會好。對了,葉醫(yī)官呢?”

這時德洋的繃帶已經綁好了,他把戰(zhàn)袍披上身,道:“剛才還在這兒,那不是,在給人包扎呢。真是見鬼,屋漏偏逢連陰雨,現在軍中到處都有人生病,若這般下去,只怕全軍會失去戰(zhàn)斗力。”

龍鱗軍三十個里有一個生病,那么全軍大約九萬人,有三千人生病吧。這個比例倒還不算大,可若是生病的人再多起來,的確會影響軍中戰(zhàn)斗力。我自己生了一場大病,兩天里人事不知,那些士兵的病未必有我那么重,但在病中肯定也無法執(zhí)械上陣了。

我看著那些生病的士兵,道:“德大人,軍中還剩多少余糧了?”

我不過是順口一問,德洋卻似聽到什么恐怖至極的話一樣,小聲道:“楚將軍,別說啊。”

我才猛地一驚。現在軍中缺糧,再說這些,只怕有不少人會喪失斗志。我道:“好吧。我去找葉醫(yī)官,德大人你先坐著。”

德洋道:“楚將軍,你那舊部祈烈可還挺想你啊,你不去看看么?”

我笑了笑,道:“他現在如何?好些日子不見了。”

“他在帳中養(yǎng)了個女俘,兩人倒是恩恩愛愛。這小子只怕也是色字當頭,把你這老長官也忘了。”

我不禁菀爾。德洋不曾見蘇紋月,若他見了蘇紋月不知又會有什么話了。我辭別了德洋,向正在給一個前鋒營士兵包傷的葉臺走去。

還不曾走近他,忽然我跟前有個士兵猛地站起來道:“醫(yī)官,我等了半天了,怎么還不輪到我?”

正在包扎的士兵道:“你有什么大礙?我的傷可比你重。”

那個前鋒營士兵大概是新來的,我并不認識。他的胸前有條長長的刀傷,這人倒也硬朗,葉臺撕開沾滿血的舊紗布時,他眉頭也不皺一皺。和他爭執(zhí)的士兵道:“呸,前鋒營有什么了不起,我們虎尾營在戰(zhàn)場上哪點落后了,他媽的,吃的你們分得多,連在醫(yī)營里還要搶先。”

那前鋒營士兵這時已包好了,他站起身來道:“虎尾營的人,每次戰(zhàn)陣上你們還不是躲在我們身后,居然還有臉來爭什么功。哪天你們也如前鋒營一般能建下大功,那你們便吃得多吧,前鋒營定無一句怨言。”

這些話依稀有點像蒲安禮的口吻。我聽得有些不快,正待說什么,那虎尾營士兵已暴跳起來道:“媽的,你們前鋒營有什么臭屁的,老子當兵時,你小子只怕還在吃奶。”

虎尾營建功自沒有前鋒營多,前鋒營是武侯的親兵,一路上沖鋒陷陣,都是前鋒營打頭,立下的功勞有近一半在前鋒營。那個虎尾營士兵說起功勞也沒什么話好再說,便拿年紀做文章了吧。他比那前鋒營士兵大了近十歲,說吃奶云云自是胡扯,但這話一出口,前鋒營的士兵也有點怒氣,道:“媽的,你又算什么貨色?”

他們一吵,醫(yī)營中的傷病員幾乎都開始對罵起來。中軍大概仍不像右軍那樣平均發(fā)放口糧,前鋒營和銳步營要稍多一些。以前前鋒營和銳步營出擊次數多,多發(fā)點別人也無怨言。如今都是在城中守備,這樣只怕有不少人在心底不滿了。醫(yī)營中登時亂成一片,以前諸營的矛盾都爆發(fā)出來,在一片亂嚷中,有人罵路恭行,有人罵虎尾營統(tǒng)領朱天畏,甚至有個人在罵前鋒營時連帶我也罵了兩句。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也不知諸營中的矛盾竟已到這等地步。我待維持一下秩序,但此時人人都在氣頭上,我喊了兩聲,哪里有人聽得到?這時,忽然那個虎尾營士兵鏘的一聲抽出腰刀。

在醫(yī)營里,雖然沒人帶長兵器進來,但腰刀還大多帶在身邊。他一抽出腰刀,登時有不少人也抽出刀來,看樣子,竟是馬上便要火并。我心中一急,大聲喝道:“住手!”

我的聲音不太大,但也讓他們怔住了,這時,門口也傳來了一聲大喝:“住手!”

一個四十來歲,長得很高大的軍官大踏步走了進來,身邊跟著一隊親兵。這人正是虎尾營統(tǒng)制朱天畏。

中軍五營,人數雖則不一,都是精銳。虎尾營雖比不上前鋒銳步兩營,但身處中軍,豈有弱者?朱天畏當初也是前鋒營中出來的,從下級軍官做起,因立下戰(zhàn)功一直做到虎尾營,一向也有智勇雙全之稱。他一進來,那些虎尾營的士兵都垂下頭,刀也不自覺地收回了鞘中。

朱天畏走到那個首先爭吵的士兵跟前,猛地一個耳光,啪的一聲,那士兵半邊臉登時紅腫起來。這時,門口又傳來路恭行的聲音:“快住手!”

他也前腳后腳地沖了進來。一進門,見我和朱天畏都在里面,他怔了一下,又大聲道:“兵刃一律入鞘,不得妄動!”

他走到朱天畏跟前,行了一禮道:“朱將軍,我的部下太過失禮,請朱將軍原諒。”

朱天畏露出一絲嘲諷之色,道:“路將軍客氣了,虎尾營的人豈敢與你們前鋒營爭執(zhí),我定要重重辦他。”

他的話里,隱隱地也含著對前鋒營的不滿。路恭行道:“朱將軍,如今全軍正值多事之時,萬萬不可自相火并,朱將軍,還望你原諒我營中這等無知之徒的無禮。”

他的話很是誠懇,朱天畏臉上抽了抽,似乎也不無所感,道:“路將軍,我將我營中的弟兄帶去了。”

他來得快,去得也快,向葉臺告辭后,將幾個爭吵的虎尾營士兵帶了便走。等他走后,路恭行也命人將剛才與虎尾營爭吵的那士兵押回營去,才向我道:“楚將軍,你也在這里啊。”

此時我已問葉臺要了草藥來,道:“路將軍,現在中軍五營的矛盾如此之大么?”

路恭行點了點頭,和我一起走出營去,道:“是啊。五營中,前一陣子前鋒營和銳步營的待遇最好,便很受另幾營嫉妒。現在雖然待遇一樣了,但另三營的不忿之氣未消,很易發(fā)生摩擦。”

我嘆了口氣。離開前鋒營不過十幾天吧,沒想到中軍已成了這樣。我道:“現在君侯還有什么策略么?”

“東門也被封死,插翅難飛了。唉,我真的擔心,我們只怕支撐不到文侯的援兵。”

我道:“對了,信使已經回來了?”

他也長嘆一口氣,道:“若是回來了,那還好一點。可是到今天為止,仍是杳無音信。說不準,那些信使根本沒能回到帝都,半路便已被蛇人捉住了,文侯在京在還在盼著我們班師后慶功呢。”

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如果信使未能到達帝都,那我們便真的是在等死了。現在進也進不得,退又退不得,武侯一世英名,難道真要毀在這里么?

路恭行這時道:“楚將軍,我要回營了。你也回去么?”

我道:“是啊。龍鱗軍里現在有不少人都生病了,我是來向葉醫(yī)官取草藥的。”

“都一樣啊。”路恭行有點頹唐,他望著在風雨中的箭樓,那里,幾個士兵有點無精打采地注視著城外。“軍中瘴疫橫行,若再這樣下去,文侯的援兵便是來了,只怕也要來不及。”

這種想法我也有,但是從路恭行嘴里也聽到這等想法,更讓我覺得心寒。路恭行雖然一向是未料勝,先料敗,很是持重,卻向來不曾喪失信心。可現在,他好像也已沒什么全身而退的信心了。

如果我要死在城中,那該如何呢?以前在戰(zhàn)場上偶爾也想到過死,但那時這念頭只是一閃而過。我沒什么親人了,便是戰(zhàn)死,無非讓輜重營在記錄簿上添上一個戰(zhàn)死的有功之臣,大概連撫恤也不用。如今想想,依然如此。

但是,我心底已有了些牽掛。

不是因為白薇、紫蓼,也不是蘇紋月,而是她。

如果我要戰(zhàn)死,我死前最想看到的,還是她。

雨打在我額頭上,我微笑著搖了搖頭。隨著我搖頭,頭發(fā)上的雨水被甩開了,額頭也感到一陣冰涼。我道:“路將軍,你也對葉醫(yī)官的醫(yī)術也太沒信心了吧。”

“不是沒信心,”他淡淡地道,“記得我們剛碰到蛇人時我對你說過的話么?”

我道:“記得,你跟我說過,若共和軍馴養(yǎng)了一隊蛇人,我們不知該如何應付。”

他點了點頭,道:“正是。那時只是對城中零星出現的蛇人覺得奇怪,只以為那是些共和軍馴化未成的野獸。但如今看來,蛇人絕非被人馴養(yǎng)的,那些蛇人如此聰明,和人幾乎沒什么兩樣,共和軍絕沒這個本事來馴化它們。那么,蛇人只怕并沒有什么背后的人物,而是自己出現的。”

我道:“那又如何?”

他這時反倒笑了笑,道:“楚將軍,你的勇猛,我也一向佩服。但為將之道,需有智有勇,你勇則有余,智未免不足。”

他突然說起這些來,我也笑了笑道:“是吧。”

“蛇人若有什么人馴化,那么那背后之人必是要擊敗我們,也最多是將我們趕盡殺絕而已。若是自行出現的,那么它們擊敗我們后又會有什么目的?”

他的話讓我猛地一震,我喃喃道:“是啊,難道,它們是要把所有人都殺盡了?”

共和軍縱然想消滅我們,但我們若投降后,也能有一條生路的。可蛇人如果是想要把所有人都殺光,那么投降后也無非死路一條。而一旦我們敗亡,那么蛇人乘勝出擊,世間會是如何一副景象?

我打個了寒戰(zhàn),都不敢再想了。這時,路恭行道:“楚將軍,我先走了。”

我道:“好吧,再見。”

我跳上馬,向城西走去,想的卻仍是路恭行的話。

我病好后的第十四天。

這一天是難得的陰天,偶爾還有點陽光照下。我去醫(yī)營取一批草藥。葉臺的醫(yī)術當真高明,那些草藥雖然煮出來又臭又苦又難吃,卻很有效。

我拎了兩大包草藥,剛走出醫(yī)營,想要上馬,哪知那兩包藥太大,掛在馬鞍上便很難再上去。我正想讓什么人來幫一下手,一支兵馬正從路上走來,我一眼便看見帶頭的正是巡官苑可祥,大聲道:“苑將軍,麻煩你幫一下手。”

苑可祥扭過頭,看見了我,笑道:“楚將軍,是你啊,好久不見。你來取藥么?”

我點了點頭道:“來幫我遞一遞。”

他跳下馬,我把藥交給他,自己跳上馬,他又把藥遞給我,我掛到鞍上,道:“苑將軍,多謝你了。”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他跳上馬,忽對身邊的幾個士兵道:“弟兄們,這位將軍便是與前鋒營路將軍并稱為‘龍鋒雙將’的龍鱗軍統(tǒng)領楚休紅將軍,你們看看吧。”

我苦笑了一下。這個名聲倒好像纏著我了,連苑可祥也知道。苑可祥這般一說,他的手下齊齊行了一個禮,道:“楚將軍。”

他們的喊聲整齊劃一,盡管那些士兵都面有菜色,但士氣還是很高,龍鱗軍雖在吳萬齡整頓之下頗見長進,便比起苑可祥這一小隊人馬來說,軍容還是松懈了些。我在馬上回了一禮,道:“苑將軍,你們今天輪值么?”

他道:“是啊。銅城營現在該換崗了,朱將軍命我先去通知一聲。”

我看了看他的隊伍,不由贊嘆道:“苑將軍,你是怎么帶兵的?帶得很有章法啊。”

他道:“兵無常勢,水無常形,戰(zhàn)無常規(guī)。將兵者,當如臂使指,令行禁止。”

我咀嚼著他這段話的意思,嘆道:“苑將軍,你這話很有道理啊。”

他笑了笑道:“這可不是我說的,是我從小讀慣的一部《勝兵策》的話。”

“《勝兵策》?”我回想著軍校中有誰提過這部書,不過好像誰也沒提過。“這部書是誰寫的?”

“不知。那是我家傳的半部兵書,看目錄有七章,不過傳到我家只剩三章了。文字很古奧,也不知是哪一朝的將領傳下來的。”

我道:“那庭天《行軍七要》中也有類似的話,說‘為將之道,令行禁止’。不過,你那部兵書中說得更細一些,那書在身邊么?我想看看。”

苑可祥道:“這部書在我家中,沒帶在身邊。不過我背得熟了,什么時候我寫給你吧。”

我喜不自勝,道:“多謝苑將軍了。那兵書中還有什么話?”

苑可祥淡然道:“倒也沒什么驚人之處,不過有些話倒切中當今軍中之敝。像書中說:‘夫欲戰(zhàn)勝者,定謀則貴決,行軍則貴速,議事則貴密,兵權則貴一。’現在我軍中上下,各軍編制不一,有以伍為基,也有以什為基,令出多頭,上有命,下多有不從,頗為混亂,唉。”

他最后的一聲長嘆嘆得很是愴然。苑可祥年歲不大,官階也低,在等級森嚴的中軍只怕也受夠了氣。我想起了當初在前鋒營中,兩千人的前鋒中,各百夫長有些勛臣后人,連路恭行也不太能指揮得動,像蒲安禮、邢鐵風這等人,如果是我當前鋒營統(tǒng)制,只怕別想讓他們聽我指揮。苑可祥說的那一連串“貴”字,說到底便是那“兵權貴一”。而軍中便是君侯也無法完全指揮下面,不然當初也不會明令沈西平不得擅自行動了。

這時,已到了岔路口。我在馬上拱了拱手道:“苑將軍,我得告辭了,麻煩你馬上寫一段出來,晚上我便來取,可好?”

他臉上浮起一絲笑意,道:“楚將軍,你以統(tǒng)領的身份來向我一個連軍校也不曾上過的小小巡官討教,傳出去豈不是惹人恥笑?”

我正色道:“苑將軍,能者為師,豈在人言。”

他臉上抽了抽,也向我拱了拱手道:“多謝楚將軍。今晚我便將第一章先默寫出來,奉上楚將軍。”

他說完,加了一鞭,向南門跑去。他手下那三十來個士兵雖然都是步卒,卻跑得整整齊齊。

我也加了一鞭,向龍鱗軍營中跑去。那庭天的《行軍七要》是軍校中的必讀書,我讀得也多了,但那庭天的書中偏向于講述攻守之道,這一類領兵方略講得很簡略,而當初十二名將里治軍最嚴的駱浩卻沒有兵書傳世,若能得到苑可祥這部兵書以作補充,當真可取長補短。

走了一半路,忽然從身后傳來一聲巨響。

那正是火雷彈的響聲。現在火雷彈所剩無幾,每軍中的火雷彈都明令非到緊急關頭不可使用,南門用上了火雷彈,難道蛇人又攻來了?我吃了一驚,加鞭向營中跑去。

一進西門,卻見仍是一派平靜。我沖進營帳,虞代已在等著我。他拿下草藥,我道:“虞將軍,蛇人剛才有沒有攻來?”

虞代搖搖頭道:“沒有啊。”

難道南門出了什么事了?

我道:“去那望遠鏡前看看去。”

到了箭樓上,我將望遠鏡對準了南門望去。看過去,南門倒沒什么異樣,只是人很多,幾面旗子招展,隔得太遠了,也看不清是誰的旗號。我放下望遠鏡,跟著我上來的虞代有點擔心地問道:“將軍,出了什么事么?”

我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希望沒事吧。”

這時,一騎馬飛馳而來,沖進營中。我吃了一驚,道:“虞將軍,快去看看。”

進來的是一個傳令兵,倒不是雷鼓。他沒有雷鼓那么大的嗓門,一進營房,上氣不接下氣地道:“右軍上下注意,加強戒備。”

我跑下箭樓,道:“出什么事了?”

“虎尾嘩變,沖出城去了!”

他剛說得一句,又跑了出去,大概去通知后軍去了。我大吃一驚,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朱天畏雖不是一線大將,但他也是統(tǒng)中軍一營之眾,武侯一手提拔上來獨當一面的大將了。要說他也和高鐵沖一般,是蛇人的內奸,那我可死也不信。可他的虎尾營為什么會突然嘩變?

我滿腹疑團,虞代這時湊上來道:“將軍,這是怎么回事?”

我道:“上城吧,叫個人去南門打聽一下,我們去防范蛇人攻城。”

蛇人倒沒有異動。我們守到天黑,才由右軍接手。下得城來,那個去打探消息的龍鱗軍也回來了。聽他說,今天下午,在銅城營和虎尾營換崗之時,朱天畏忽然派騎軍劫奪了一庫余糧,又搶奪了一架天火飛龍車開道,要開城出去。銅城營不敢阻攔,被朱天畏搶出城去,等武侯得知消息命路恭行的前鋒營沖出來時,虎尾營七千余人已沖出南門,在沖出一里地后被埋伏的蛇人盡數殲滅,路恭行也只來得及關上城門,沒讓蛇人趁勢攻入城來。聽說朱天畏留書一封給武侯,說他“多謀寡斷,似勇實怯”,諸軍在武侯指揮下,戰(zhàn)無勝機,守必自絕,他的虎尾營要自尋出路。

自尋出路的虎尾營敗亡得比在城中諸軍更快。現在,只怕沒人會再像朱天畏那樣,自以為可以殺開一條血路沖出蛇人的重圍,但朱天畏一軍敗亡,使得中軍元氣大傷。如今中軍兵力已不到三萬,而且糧食也更少了。

苑可祥也夾在虎尾營中,歿于戰(zhàn)陣。

朱天畏敗亡后又過了三天。

失去了虎尾營,連另外諸軍的守備也顯得更吃力了。以前前鋒營經常可以抽到諸門助守,但自朱天畏死后,中軍自顧不暇,只抽出數千人助守損失最大的北門,對東西兩門,再難照顧了。

擊走了一批蛇人的攻擊,我只覺渾身酸痛。現在每天都有種精疲力盡之感,好像過了今天便不知道明天。

剛退入營中,正好碰上雷鼓過來傳令。武侯緊急召集諸將議事,這一次,只召諸軍的最高軍官,而我是武侯特許要我參加的。

向中軍走去時,我沒有一點重獲武侯重視的欣喜。一路上,殘垣斷壁間,時不時可見一兩具死尸。城民自放出城后,城中所剩無幾的人也時有餓斃的。此時輜重營也再沒精力去搬運死尸焚燒,若不是城民總數已不到兩三千,只怕現在已經引起一場瘟疫了。

看著那些斷墻,我的戰(zhàn)馬也步履沉重。

一天天,仿佛看得到末日逼近,全軍上下開始彌漫著一股絕望之氣。向文侯告急的特使仍然沒來,據說后軍和右軍有人偷偷趁夜去斬殺城中很少的一些城民來充饑,這等駭人聽聞的事雖沒被證實,但我看到好幾具尸首都身體不全,只怕這傳聞也不全然是假。

到了武侯的中軍帳,帳門口的傳令兵也有點無力地喊道:“龍鱗軍統(tǒng)領楚休紅到。”

帳中坐的,是各軍的主帥和萬夫長,我是官級最低的。我看了看,參軍里,只有張龍友和伍克清在座。我進去后向武侯行了一禮,坐到路恭行身邊。

武侯蒼老了許多,他面前居然還放著一杯酒。他啜飲了一口,等后軍的胡仕安也來了,他才放下杯子,道:“諸位將軍,先請輜重營德洋大人說個壞消息。”

德洋站起身,道:“君侯,到今天為止,軍中只剩干餅兩千張。”

營中一片嘩然。現在全軍還有近八萬人,若只有兩千張餅,豈不是要四十人才分得到一張?這等如不分。柴勝相一下跳起來,叫道:“怎的到今天才說?”

路恭行小聲道:“早說豈不是早亂軍心。”

他的話不錯,也只有柴勝相這等莽夫會那么亂叫。武侯也沒有理他,道:“向帝都求援的特使仍無回音,如今要做好最壞的打算,無論如何,我們總還要再堅守一個月。不知哪位將軍有妙計獻上?”

我看了看路恭行,他沒在看我,只顧低著頭沉思。這時柴勝相站起來道:“君侯,柴勝相有話說。”

武侯看了看他,道:“柴將軍,你有何妙計?”

柴勝相道:“共和軍被我們困在城中時,守了三個月。那時城中的人數比現在還多,連共和軍也能守上三個月,我們又如何守不到呢?”

有人道:“當初高鷲城里存糧充足,足夠五萬共和軍一年之糧,才能讓八十萬人堅守三個月的。”

柴勝相哼了一聲,道:“五萬人之糧,按理只夠八十萬人吃上二十幾天,但他們守到三月,后來吃的是什么?”

我渾身一顫,像是被浸到冰水里一樣。那個反駁柴勝相的將領也像被嚇著了,道:“柴將軍,難道……”

柴勝相伸出舌頭,道:“不錯,那些城民雖然還剩一兩千,但每個人多的還有五六十斤肉,少也有二三十斤,算一千個,大概還有四萬斤肉。八萬余人,夠吃上兩三天了。”

我打了個寒戰(zhàn),只覺一股惡心。柴勝相這般說來,倒好像是殺豬殺羊那么輕易。我正要反對,那剛才反駁的軍官又道:“可城民吃完了又如何是好?”

聽口氣,他竟然同意柴勝相吃人之議了。

柴勝相道:“現在關著的工匠也有一兩千……”

我怒不可遏,猛地站了起來,道:“君侯,柴將軍一派胡言,請君侯下令,斬此妄人。”

我的話一定也讓人吃了一驚,我聽得有人在交頭接耳地問道:“他是誰?”又有人小聲道:“他是龍鋒雙將之一的楚休紅。”

這時我已不顧一切,大聲道:“君侯,我軍王者之師,堂堂正正,縱然敗亡,也要死得頂天立地。若殺城民、殺工匠,食人肉求生,后人口中,將置我軍于何地?”

柴勝相冷笑道:“楚將軍,你好大度,若餓死后被蛇人吃進肚里,難道也是頂天立地么?”

我叫道:“我是人,不是野獸,若要吃人活下去,毋寧當場殺出城去,便是死在蛇人刀槍之下,還無愧于心。”

柴勝相道:“楚將軍既然反對我的提議,不知可有何妙計?”

我道:“軍中馬匹尚多,而守城時馬匹用得不多,可將馬匹斬殺。一匹馬取肉,也比一個人多得太多。”

柴勝相道:“楚將軍真出的好主意!如今各軍的病弱馬匹早已斬殺,剩下的馬匹哪里還稱得上‘尚多’?而斬殺了馬匹,騎軍無所用其長,軍中戰(zhàn)斗力必然大損,而各門緊急征調時,難道你讓諸軍走著去么?”

我道:“那總好過吃人維生。”

柴勝相正要說什么,武侯喝道:“放肆!在中軍帳中大聲喧嘩,兩位將軍難道不知軍令么?”

我低下頭,柴勝相也同時和我道:“末將知罪。”

我坐下時,狠狠瞪了柴勝相一眼,柴勝相也狠狠瞪了我一眼。我看看路恭行,他仍是垂著頭,一言不發(fā)。

這時,陸經漁忽然站了起來,道:“君侯,末將有言稟告。”

武侯看了看他道:“經漁,你有何話說?”

陸經漁道:“楚將軍說得有理,為人處世,當求堂堂正正,無愧于心。”

我心頭一安,覺得腳下踩的仍是堅實的大地。陸經漁還是支持我的,否則我真要以為自己身處鬼域,不知所措了。正放下心來,卻聽得陸經漁又道:“然古語有云,事緩從恒,事急從權。如今諸軍糧草已絕,當務之急便是活下去,此時便只能從權……”

他說的是什么意思?我有點不祥的預感。

“……然工匠實為有用之人,諸軍將校,多有取女俘入帳,多也在數千人之眾。此等人實是無用之身,不妨先取其性命,以充軍糧,庶幾可解燃眉……”

陸經漁還在說著。我此時才聽清,他原來是要先殺女子。

他竟然同意柴勝相!

我只覺頭頂像爆了個焦雷。這難道是陸經漁么?是因為動了惻隱之心,連蒼月公也放走了的陸經漁么?他還在侃侃而談,舌辯滔滔,說的還是從恒從權之理,可是在我耳中卻連一點也聽不下去。我無助地看了看周圍,只盼有誰能支持我,但放眼望去,幾乎每個人都在微微頷首,同意陸經漁之言。

我站起身來,叫道:“陸經漁,工匠是人,女子也是人,你們也一般是人,殺食同類,又與禽獸何異?”

陸經漁微微一笑,道:“楚將軍,此便是事急從權了。斬殺那些女子時,還望君侯本好生之德,盡量不使其痛苦。”

我還要叫嚷,武侯忽然哼了一聲,道:“既然爭執(zhí)不下,便投票決定。小鷹,你去取些酒籌來,再拿出那箱子。”

他身邊的一個護兵拿了兩盒酒籌和一個木箱出來,那木箱放在正中,酒籌每人分了兩支。等分好了,武侯哼了一聲,道:“這酒籌有紅黑二色,你們每人各取兩枚,依官階投籌入箱。同意斬殺女子,投紅籌,同意斬馬的,投黑籌。每人限投一枚,可有異議?”

我們道:“明白。”

武侯道:“明白就好。”他一手取一支酒籌來,目光忽然掃視了我和柴勝相一眼,站起身走到當中,將紅籌扔進了木箱。

我一陣暈眩,不知如何是好。武侯是用自己的行動來支持柴勝相之議,難道我還要硬頂著么?

我呆呆坐著,這時路恭行推了推我道:“楚將軍,該你了。”

我木然看著那個木箱子。雖然看不到里面的東西,而那些將領塞進酒籌時都用手擋著,我也不知他們塞進去的是什么顏色,但我知道,里面肯定絕大部分是紅籌。我站起身,將右手的黑籌扔了進去。

我已是最后一個。我投入后,武侯道:“小鷹,開箱。”

小鷹打開了箱子,數著里面的酒籌。一開箱,我便看到,那里面一片的紅色,撒在案上,像淌了一地的血。我眼前模糊成一片,盡管坐著,也覺得身體晃了晃,不知說什么是好。

這時,小鷹道:“稟君侯,帳中投票的共有十七位將軍,共有酒籌十七枚。其中紅籌十五枚,黑籌兩枚。”

還有一人在支持我!我看了看周圍的人。也許,那是路恭行吧?可是,我們只是毫無意義地反對而已。

我已聽不清武侯在說什么。我想要大吼一聲,對帳中所有人都一頓臭罵,但身體也軟軟的,一個字說不上來,只是像木偶一樣,夾在諸將中,向武侯請安,然后散去。

我的老婆太寵我 你別咬我耳朵呀 弱攻強受的1v1小甜文推薦 高老頭(經典譯林) 帶著千年后的科技逃離太陽系 風水鬼師 重生之無悔人生 玄界之門 龍圖案卷集·續(xù) 外掛傍身的雜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