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成和彭廣建趕到山南市的時候，已經是下半夜黎明時分了，東方的啟明星在璀璨的星空里格外明亮。整個山南市還在沉睡中，就連馬路上的路燈也似乎感到了疲倦，燈光略顯昏黃。
    路上的車很少，除了偶爾幾輛早起的出租車外，讓人感覺非常冷清。郭正勇把車開的飛快，比平時少用了半個多小時就趕到了省城。
    宋天成抬起手腕，看了下表，夜光的時針已經指在了數字四上。這個點黃書記正在休息，宋天成在黃正明身邊工作了那么多年，深知他的作息規律，也知道黃正明最討厭的就是在黎明時分打攪他的美夢，可是情況緊急，宋天成已經顧不上這么多了。
    奧迪車在宋天成的指引下，停在了黃正明住的別墅小區的門口。這個小區是省委和省政府的高級領導們住的地方，保安措施非常全面、嚴格，就連門口的門禁系統也是從外國專門進口的，可以實現遠程視頻對話。
    宋天成掏出手機，又猶豫了下，最終還是狠狠的摁下了通話鍵。
    電話響了有三四聲，黃正明很威嚴的聲音傳了過來：“天成，發生什么是事情了？”
    宋天成急忙匯報道：“黃書記，我就在你家門口，有重要的情況向您匯報！”
    黃正明當然知道宋天成是有重要的情況，不然天還沒亮來叫的哪門子門啊？黃正明嗯了聲，說道：“我會讓保安給你們開門的，我洗把臉，剛躺下不多會呢。”
    宋天成的心里突然感到不安和一絲心酸，這就是堂堂的一省大員啊，表面上看著風光，但是各種的辛苦和壓力只有他們自己知道，黃正明每天的睡眠時間不會超過五個小時，這都是宋天成前些年用表計算過的。
    這個時候，一個保安過來很有禮貌的敲了奧迪車的窗戶，郭正勇降下了車窗玻璃。
    “請問，是宋天成的車嗎？黃書記讓你們進去。”保安做了個‘走你’姿勢，順便開了大門。
    郭正勇在車里等著，宋天成和彭廣建推開了虛掩的別墅門，走進了客廳里。
    黃正明坐在沙發邊，用手不停的揉著太陽穴，頭也沒抬的問道：“天成，出了什么大事了？”
    宋天成示意彭廣建不要緊張，隨便坐，他坐在黃正明對面，輕聲說道：“黃書記，根據清泉市公安局掌握的線索，市委書記杜玉平涉嫌違法違紀問題，情況很嚴重，這是詢問筆錄您看下。”說著，宋天成把一份詢問筆錄雙手遞給了黃正明。
    筆錄很快看完了，黃正明久久沒有說話，他默默的從茶幾上的煙盒中，拿出一支煙，拒絕了宋天成湊上來的火，自己摸起打火機，點燃了香煙。
    宋天成看到煙霧中的黃正明沒有了平時的威嚴，此時更像一位父輩的長者，眉角中透著慈祥。
    “天成，廣建，從這份筆錄中不難看出，杜玉平涉入其中很深呢，不然對方不會安排一個大閨女給他；另外這個天上人間夜總會一定跟大量的少女失蹤案有關，也許涉及命案，先說說你們的想法吧？”黃正明放下筆錄，臉上一臉的嚴肅，他沒想到，清泉市的情況會這么嚴重，一個市委書記竟然膽子大到去夜總會里玩弄黃花大閨女，真是恬不知恥！
    宋天成看了彭廣建一眼，彭廣建點了下頭，宋天成說道：“黃書記，我認為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杜玉平是不適宜動他的，我們手里還沒有劉自強集團的直接犯罪證據，不然會沒法收場的。”
    黃正明點頭說道：“不錯，我也是這么想的，動了杜玉平就好比一棟破房子拆了大梁一樣，整棟房子就會垮塌下去，咱們沒有準備，難免不會傷及無辜，我同意你們的想法，不過可以暫時讓他離開清泉市，現在正好有期中央黨校干部培訓班，可以讓杜玉平去！”
    宋天成的心里明白，這是黃正明在給自己騰出空間和時間，好施展拳腳。
    宋天成感激的看著黃正明，接著說道：“黃書記，我想讓彭廣建趁著天上人間夜總會沒有防備，一鍋把他們給端了，里面隱藏的證據一定很多，晚了我擔心他們發覺兩個坐臺小姐失蹤了，會引起警覺，您看可以嗎？”
    黃正明沒有接著回答，而是看向了彭廣建，彭廣建急忙說道：“黃書記，宋市長說的對，就目前我們所掌握的線索來看，這個天上人間夜總會應該是劉自強集團的一個窩點，一個資金來源庫，如果打擊了這個夜總會，估計劉自強會沉不住氣的，人一旦失去了理智，犯錯的幾率就大了。”
    黃正明點點頭，“好！你們就按照你們的想法進行吧！”
    宋天成說道：“黃書記，這從我想從省武警支隊調人。”
    “嗯？為什么？”黃正明很詫異的看著宋天成，問道。
    “黃書記，上次對清泉拆遷公司的圍捕行動，被泄了密，幸虧廣建提前都有安排，不然就功虧一簣了，所以這次我不想動用公安局的力量。”宋天成說道。
    “你們打算什么時候行動？”黃正明問道。
    宋天成看了眼彭廣建，彭廣建心里明白，他說道：“黃書記，當然是越快越好，最好就在今天晚上二十二時動手，可以一鍋端。“黃正明點了點頭，說道：“好吧，我會幫你們聯系武警支隊，你們回去后做好行動的準備，這次行動等于給劉自強集團下了戰書，他們不是狗急跳墻就是破釜沉舟，你們也要小心呢。”
    “黃書記，還有個情況我想向您匯報下，唉！”宋天成的臉一紅，不由嘆了口氣。
    彭廣建很知趣的站起來，跟黃正明說了聲：“黃書記，我出去打個電話。”
    宋天成看到彭廣建出去后了，臉上的愧色更濃了，他聲音沉重的說道：“黃書記，我犯錯誤了！很大的錯誤。”
    黃正明也嚇了一跳，宋天成跟他干了這么多年，他非常了解宋天成，平時也是個嚴以律己的人，不過看他的表情，這次恐怕是真的出事了。
    “天成，到底出了什么事？”黃正明很關切的問道，聲音里也帶出一絲焦急。
    “黃書記，您狠狠的批評我吧，事情是這樣的……”宋天成就把韓麗遭到脅迫，為了不影響自己要喝藥自殺，他去救她，被人在水里下了*，自己跟韓麗在藥效的作用下，發生了關系。而且發生關系的場面還被對方用視頻設備偷偷錄了去。
    聽著宋天成的訴說，黃正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胸口在不住起伏，他非常生氣，一是生宋天成的氣，為什么這么不小心，他已經多次提醒過宋天成，對方是個狡猾的狐貍，可是宋天成最終還是著了對方的道，一旦對方拿這個做開了文章，整個計劃都會付之東流；二是生對方的氣，他們還真是喪盡天良，為了達到目的不惜牽扯出毫無干系的人來，韓麗和韓明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宋天成已經從黃正明那粗重的呼吸里聽出老頭子生氣了，當下也不敢抬頭，說完事情經過后，把頭深深的低了下去。
    “天成！讓我怎么說你才好呢？多次提醒你，沒想到你還是這么不小心，對方不但是狐貍更是一頭狼，你的失誤將會給省委的下部工作造成很大的被動！當然你也是受害者，但是對人家那個韓麗你又打算如何安置？總不能吃飽了抹抹嘴走人吧？”黃正明的眼睛盯著宋天成，說的宋天成心里撲通亂跳。
    “黃書記，我錯了！”宋天成小聲說道。
    “好了！錯了就要去彌補，韓麗的事你自己想法去處理，把人家孩子要安頓好。但是視頻錄像的事你打算怎么辦呢？”黃正明看到宋天成的樣子，他也很心疼，說話的語氣也柔和了很多。
    “我，我也沒什么好辦法，反正這是他們的陰謀詭計，我已經讓廣建他們把所有證據都搜集齊備了，到時候再說吧。”宋天成無奈的說道。
    “亂彈琴！中紀委會聽你這么說？即使你是受害者，也甭想繼續留在清泉市了，我讓你去干嘛了？去整個小媳婦回來？”黃正明聽到宋天成聽之任之的話語，不由氣不打一處來，又狠狠的批評了宋天成。
    宋天成不敢說話了，只好任由黃正明對著自己發火。
    “天成，你先回去，不要把這事放在心上，當前最重要的是盡快掌握劉自強集團的犯罪證據，只有這樣對你才有利，明白嗎？”黃正明站起來說道。
    宋天成也站了起來，“好的，黃書記，我不會辜負您的期望的，那件事我也會盡力去挽救。”
    黃正明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把宋天成送到了別墅的門口。
    送走了宋天成等人，黃正明輕輕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臭小子，拉了屎還要我給你擦屁股，唉，也真難為他了。”
    回到房間里，黃正明去了書房，他摸起手機撥了一個號碼，電話接通后，黃正明對著話筒說道：“老哥，打攪你的美夢了，不過有件要緊的事需要你幫忙，一箱茅臺，換你個人用！對！會開保險柜的，身輕如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