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的?”這次連柯顧都納悶了。</br> “她的語言習慣,中國的男他女他在讀音上是沒有分分別的,但是國外卻不一樣。我注意到她提到男的女的時候聲調是不太一樣的,一個是平聲另一個會微微上揚?!?lt;/br> 眾人瞠目結舌,這都能注意到?</br> 許沁倒是贊同地點點頭,她大學雙修的英語專業,也不是天才型選手,所以在學習語言上還是有發言權的:“不是沒有這樣的可能性,雖然不知道她中文怎么學的,但是她第一語言肯定不是中文,如果沒有長時間的語言環境不管是學習還是說的過程中,人們會條件性地在腦海里進行一個轉化,確實會出現在她意識中在聲調上對男他女她進行了區別?!?lt;/br> “但是蘇哥,你怎么通過這個判斷她認識羅舍爾城堡的主人呢?”許沁還是不知道,難道是她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么?</br> “你們還記得我問她,她認不認識羅舍爾城堡的主人嗎?”</br> 有這回事兒?</br> 蘇漾對此報以“你們都失憶”的表情嗎?</br> 柯顧倒是點點頭:“嗯,我有印象,她說她不認識?!?lt;/br> 蘇漾頓時回以一個大大的笑臉,還是師兄靠譜。</br> 眾人:“……”那是因為你家師兄一直心思掛在你身上好嗎!</br> “咳。”蘇漾清了清嗓子,“她說的是‘我怎么可能認識她呢’,這個她語調是上揚的,所以我推測她說的是女她?!?lt;/br> 眾人恍然,羅舍爾城堡的主人雖然他們推測名字是瞎編的,但從字面上來看是男名。而人遇到自己不認識的人第一反應應該是問,城堡主人叫什么?隨后再判斷認不認識,但是奧羅拉卻問都不問直接否定了認識城堡主人,但卻指出了城堡主人的性別。</br> “不過這只是一個推測,畢竟相處時間太短我不清楚她是不是真的有這樣的習慣,還是只是一個巧合?!?lt;/br> 雖然蘇漾這么說了,但是所有人都沒有掉以輕心,因為蘇漾的推測往往到最后都得到了驗證。而且異國他鄉多一份小心總是沒有錯的。</br> “我們姑且先把她算為卡厄斯的人,可是她來是想做什么的?來探我們的底?”李肖然發出了一個疑問,“我們的資料不算是秘密,卡厄斯能邀請我們應該都把我們老底抄開了才對?!?lt;/br> “我也不認為是探底。”曾郁開口,“第一是頭兒說的問題,沒必要;第二是要探底或者做內應也得派個聰明點的,這個女人太蠢了?!?lt;/br> 許沁噗嗤一聲樂了,雖然曾郁這個言論既不客觀還夾帶著情緒,但是她不否認自己聽完渾身都像喝了一口蜂蜜水。</br> 有點,有點甜。</br> 但是曾郁的話卻意外被柯顧肯定了:“曾郁說的沒錯,她的行為作為一個臥底來說實在是太蠢了。她絕對不是要打入我們內部的,至少我從她的言行中能感受到她的隨意,率性而為絲毫不怕惹我們不高興,這并不是一個想打入我們的人會做的事情。”</br> “其實我們可以反過來去推理這個問題,如果我們假設敵人對我們很了解了,如果他們要派人來我們這邊,會派什么樣的人?又會做些什么事?”</br> 如果他們是敵人,他們會怎么做?</br> 答案其實顯而易見,他們這邊有蘇漾和柯顧這兩個犯罪心理學的專家,所以派出的人如果想打入他們內部并且不讓他們產生懷疑的這個人必須比他們都聰明,而且能夠瞞過這對師兄弟的眼睛,這不僅要求演技而且要求有足夠的反偵查和反心理分析的能力,但是能挑出這樣一個人難度系數高而且是高風險的,因為卡厄斯雖然能知道他們的履歷但是能不能摸清他們的實力還是未可知的。</br> 而如果不派出一個這樣的人,就沒有辦法執行這樣的任務,如果不執行這樣的任務,那對于卡厄斯來說更安全的是派出一個一無所知的人,不會被他們察覺所以不會打草驚蛇。</br> 就連柯顧都覺得奧羅拉沒有太大問題,那么奧羅拉很可能就是這張安全牌,她不被察覺完全是因為她并沒有太多的目的,而唯一說漏嘴的地方也被蘇漾抓住了。</br> 那她的目的是什么呢?</br> 曾郁似乎也思索到這一層,起身快步走向房間,他抱著從不離身的筆記本從房間出來,輸入冗長的密鑰后進入了界面,半晌蹙起了眉頭。</br> “怎么了?”</br> “有些問題?!痹袈砸凰尖猓吧洗问虑楹螅以O計了一個系統,對信號進行檢測,為了避免我們正常使用電器的信號也被收集進去,所以我屏蔽了手機和普通家電的波段。昨天我檢查過系統,一切正常?!?lt;/br> “那現在呢?”</br> “目前我們處在的環境里也是一切正常的,但是有個特別的地方是,有一個異常波段出現在九點四十七分的時候,但是只維持了兩秒鐘后就消失了。”</br> 九點四十七分,也就是半個小時以前,那個時候奧羅拉還沒離開。</br> “是不是你的檢測系統出現了問題?”兩秒鐘能干嘛呢?孫賢沒想明白。</br> 對啊,兩秒鐘能干嘛呢?</br> 李肖然突然間醒悟過來了,這次的對手既然對他們非常了解,所以除了知道他們有犯罪心理專家,同樣也應該知道他們有一個頂尖的黑客。</br> “孫賢,去拿金屬檢測器。”</br> “得令?!睂O賢一溜煙跑回房間,很快就拿出了他們專程帶過來的金屬探測器,但是從一樓到二樓都沒有檢測到任何異常,包括所有人的房間。</br> 這就奇怪了,李肖然納悶,難道跟自己想的不一樣?</br> 孫賢也納悶,坐在沙發上順手抱著手持式的金屬探測器,還沒等他狀似深沉地閉上眼睛,銳利的金屬尖叫聲讓他直接從沙發跳了起來。</br> 大家齊刷刷地看著孫賢,孫賢則傻眼了,他拿著探測器在自己身上晃動,隨后滑到胸口處機器再次發出了“滴——”的聲音。</br> 孫賢摸著自己胸前的口袋,把外套脫了下來,啥也沒有:“我身上沒有別的啊,手機都拿出來了?!碧K漾見他手忙腳亂的,拿住了金屬探測器:“別著急?!?lt;/br> 隨后他測了自己身上,結果也有同樣的金屬反應,但是他們和孫賢一樣,剛剛把身上所有金屬物品都拿了下來。隨后他又測了其他人,發現無一例外。</br> 這并不奇怪,剛剛孫賢并沒有檢測他們身上,只是探測了周圍環境。</br> 于是所有人都開始自己檢測自己身上的東西,曾郁拿著金屬檢測儀發現他和其他人不太一樣,他是在掃褲兜的時候出現的反應,他伸手將自己口袋里的東西掏了出來。</br> 曾郁掏出來的是一個精致的領結。</br> “奧羅拉給的?”說話的蘇漾正將自己別在領口的領帶扣取了下來,這也是奧羅拉給他們準備的飾品。</br> 曾郁點頭:“嗯,我顯累贅就拆下來揣兜里了。”他身上帶了萬用軍·刀,搗鼓搗鼓就將領結拆了開來。</br> 他從里面取出了一枚小拇指蓋大小薄薄的一片金屬片:“GPS定位器?!?lt;/br> “你看看我的?”其他人把奧羅拉給他們的配飾都拿到了曾郁面前。</br> 曾郁隨即將面前的所有配飾都拆了開來,果不其然,里面全部裝有定位器。</br> 曾郁拿出了機器,其他人也只有圍觀的份,隨后曾郁將定位器夾住后敲擊著鍵盤,折騰了十分鐘后開口道:“我反追蹤到了發出信號的內容以及信號接收人的位置。”</br> “內容每個定位器都發出了不同的編號,而接收人的位置?!痹籼痤^,指著窗戶外不遠處的城堡,“就在羅舍爾城堡中?!?lt;/br> “你剛剛說只發送過兩秒信號,也就是說現在這個定位其實是關閉的?”</br> “對,在建立聯系后,定位可以遠程遙控,但是現在確實是關閉的?!?lt;/br> 隨時可以開啟啊……</br> 李肖然走到窗戶看著那座陽光下的紅磚城堡,究竟里面藏著什么魑魅魍魎呢?</br> 他靜靜地看著遠處的羅舍爾城堡,轉頭下達了命令:“把定位裝回去,各自帶好?!?lt;/br> “頭兒?!”</br>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對方現在對我們就是知根知底,而我們卻不知道對方有什么底牌,又打算出什么牌?!?lt;/br> “我明白了?!碧K漾笑了,“如果對方覺得我們知道了他們的底牌后,會替換掉這張牌轉而替換成其他牌,但如果他認為我們不知道,那么他們的其中一張牌已經被我們掌握了?!?lt;/br> “聰明?!崩钚と稽c頭,跟聰明人說話就是不費勁。</br> 不過曾郁卻沒有單純的把定位器裝回去,而是折騰了半天,最后才按照李肖然說的裝回去還給了其他人。</br> “我在上面裝了干擾器,如果有需要的話,我這邊可以隨時啟動干擾器。”</br> 李肖然豎起了大拇指,干得漂亮。</br> “奧羅拉既然對我們分別進行了編號,并且輸出過一次信號,那就說明讓她做這件事的人需要知道我們誰對應著哪一個號碼。”李肖然頓了頓,聲音沉了下來,“這次是一場艱難的戰役,敵人很可能針對我們每個不同的性格設計了不同的陷阱,敵暗我明,我們知道的情報太少,大家要隨機應變明白嗎?”</br> “明白?!?lt;/br> “還有?!崩钚と活D了頓又道,“安全第一,任務第二?!?lt;/br> 說完這話李肖然深深地看了一眼柯顧,他知道這對柯顧來說很難,因為作為人質之一的是他的父親,不管他們的感情如何,李肖然能明白柯顧的煎熬。</br> “師兄……”</br> “我們一定會平安無事的?!笨骂櫡次兆√K漾的手,他的目光也投向那座城堡,那座充滿迷霧和未知的龐然大物。</br> 一個早上都在忙碌中度過,阮翰音送走了奧羅拉后折返回來,剛回來李肖然就拉著他到房間里聊了一個多小時,李肖然絲毫沒有提奧羅拉的身份以及定位器的事,只討論了整個城堡的結構。</br> 于是阮翰音在李肖然幾乎明示的情況下終于恍然大悟這個城堡是可以埋伏的。于是阮翰音急沖沖地去進行部署了。</br> 李肖然看著他的背影,原本到嘴邊的另外一句話還是咽了下去。既然奧羅拉已經是不安全了,那難保國際刑警內部真的是一條心的,有些準備他們不能依靠阮翰音,他們自己也要做好準備才行。</br> 終于,時間到了下午的四點鐘,他們從陽臺上就能看見城堡門口長長的紅毯,以及往來的豪車。</br> “時間差不多了,走吧?!?lt;/br> 哪怕只有一條街的距離,溫少言也展現出了他的壕無人道,加長版的勞斯萊斯裝著整個特案組的人以及家屬。車門開了,哪怕是紅毯上的人也不忍不住側目。因為下車的全都是亞裔,而且樣貌長得個頂個的好。</br> 有位淺金發絲的夫人認出了周鋮,她似乎還是周鋮的影迷,情緒有些激動,周鋮對她抱以了一個溫文爾雅的笑容,在經過她的時候,周鋮溫柔地用英語說了一句,夫人,您今天很美。</br> 然后他的腰間就傳來了輕微的疼痛。</br> “招蜂引蝶?!崩钚と惠p聲道,下手是沒舍得下手的,但是該給的教訓還是得給。</br> 周鋮輕笑了一聲,眾目睽睽之下攬住了李肖然的腰,偏頭在他耳旁輕聲道:“那是哈奈集團掌權人的夫人?!?lt;/br> 哈奈。</br> 李肖然瞳孔震動了,這并不是一個普通的公司,而是歐洲赫赫有名的軍·火大鱷。</br> 這次果然是深入虎穴。</br> 隨后李肖然還看見了其他他更為熟知的面孔。</br> “那、那是金月夫人。”李肖然手心里滲出了汗,他怎么也沒有想到就連盤踞在金·三·角·毒·梟都出來活動了。</br> 冷靜一點,他們此行目的不是要將這些罪犯一網打盡的,李肖然深吸了一口氣后恢復了鎮定。</br> 而柯顧比李肖然認得的人還要更多,他相當淡定地帶著蘇漾一連和幾個犯罪心理學界的泰斗打了招呼。</br> 城堡門口的紅毯很長,他們終于走到城堡門口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嚴密的安保。當然看上去并不嚴密,但是像曾郁這樣識貨的就知道四周的各種檢測儀器,從人臉到瞳孔,還有防爆檢查,基本上把他們都看透了。</br> 但讓人奇怪的是,從頭到尾都沒有金屬檢測。</br> 難道是為了不讓他們身上的定位被察覺,但很快曾郁就知道自己想錯了,因為他眼睜睜地看著從他面前走過的一個穿著高衩黑色碎鉆禮服的女人,大腿上綁著明晃晃的槍套,而安保對此熟視無睹。</br> 曾郁看著城堡里穿著華麗的人們,只覺得背后爬上一層涼意。</br> 這里要舉行的不是什么平安夜派對,是真正的——惡魔盛宴。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