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和林箐很快就敲定了宋慈的調(diào)養(yǎng)方子，鑒于老太太的身體虛弱，一切只能以溫養(yǎng)為主，藥方還得按著她的脈象變化而斟酌添減。
    林箐反復問道：“師祖，您老實說，老太太的五臟是真沒受損？”
    “小林箐信嗎？”不悔反問一句。
    林箐臉色微白。
    “其實不必我說，你也該知道，宋家太夫人這身體，主要是因為早年受損，尤其她還小產(chǎn)過而沒調(diào)理好。”
    林箐心頭一顫，這她知道，可從來沒提過，宋慈自己也不提，像是全然沒當這一回事似的。
    “太夫人這身體，說是破敗也不為過，其實她早已……”不悔張口，欲言又止。
    林箐疑惑地看著他。
    不悔勾了一下唇，擺了擺手，道：“沒啥了。按她這樣虛弱的，五臟沒有半點受損是不可能的，只是慶幸的是，并沒算太嚴重，總之也就是如她所說，能活一天是賺一天的。”
    林箐沉默半晌，道：“這我也知道，她已是開始逐漸忘事了。師祖，您說她老人家壽數(shù)不長，依您看，她到底還有幾年？”
    “不出十年，快則三年，慢則五年，看命。”
    林箐腳步一個踉蹌，唇色冷白。
    不悔看她如此，挑眉道：“我以為小林箐當了這些年大夫，理應看淡了生死了，卻不想，你這是真心疼這位老太太了。”
    林箐轉(zhuǎn)過頭，擦了一下眼角，看著院落的銀裝素裹及飛雪，道：“我與太夫人，恰似忘年交，亦主亦友。我心里盼著她壽終正寢，安享晚年，而不是被病痛所折磨。”
    不悔：“你也知道，誰也阻止不了老邁。宋家發(fā)跡不過二十余年，從前戰(zhàn)亂時，有多難，你怕是不知，那是啖人肉也是有的。她在那會，能帶著宋家活下來，走到今日，可以說是傾盡了全部心力，能撐下來，全憑一口氣。”
    “所以，這樣的人不該余生安詳么？”林箐有些迷茫，好人理應長命才對。
    不悔沒接這話，生硬地轉(zhuǎn)開話題道：“聽說你來了宋家有近三年，是打算著一直在這里下去了？從前你說要濟世為懷的心愿，不要了？”
    “我雖是近身照顧太夫人，可每月，我也去善堂說義診兩日的，這兩年來，也積攢了不少經(jīng)驗和醫(yī)案，宋府待我，倒也放任。”其實是宋慈對她放任，若不是宋慈自己提，哪能有這樣的機會呢。
    林箐欣然一笑：“所以我依舊是有濟世為懷的，倒比從前快活許多。我想著，待太夫人不在了，我便遠走，去做軍醫(yī)。”
    “不回陸家了？”
    林箐一頓。
    “也對，那地方也沒啥好回的，沒得糟心，終究是陸家也對不住你。”不悔自嘲地扯了一下唇角。
    林箐連忙道：“師祖，那都過去了。”
    不悔點頭，笑著伸手，想要彈去她發(fā)頂?shù)囊黄┗ǎ钟X得造次，便又把手收了回來，看著滿園銀裝素裹。
    林箐看得分明，唇角揚了揚，也不再多言，看著漫天飛雪，心卻是難得的沉靜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