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趕緊拿出最后一個小瓶子,拔了塞子,朝著大長老的胡須上倒去。</br> 那長的跟鯰魚須似得胡子,瞬間脫落,下巴、嘴邊,干干凈凈。</br> 卿酒酒眨了眨眼。</br> 這,大長老變白又脫了胡子之后……</br> 竟還挺好看的!</br> 師尊是冷冽仙氣、矜貴無比、遺世而獨立的那種好看。</br> 這大長老就是肅穆、端莊、不喜言笑的那種好看。</br> 嘿嘿嘿。</br> ‘這下大長老醒了,肯定會把我逐出師門的。’</br> 卿酒酒小舌頭歪著,一臉壞笑。</br> 為了把犯罪現場弄得更夸張了點。</br> 她把三個空瓶子,就扔在了床邊。</br> 然后拍了拍手,抓了一把大長老的胡子,轉身就跑。</br> 另外一邊。</br> 二師兄、三師兄、四師兄。</br> 三人手里面拿著從大師兄琉璃仙那邊順來的藥水。</br> 緊張的咽了咽口水。</br> 二師兄腦海里一遍又一遍浮現著彌漫天發現自己的胡子禿了的樣子。</br> 他一定會被劈成兩半。</br> 但話已經放下了,現在收回來,實在是太過沒面子。</br> 三個人慢慢吞吞的往紫霞峰走著。</br> 漫長的一眼望不到頭的臺階,明明用飛的一瞬間就能到,他們偏偏用走的。</br> 好像這樣,就能磨磨唧唧到天亮,然后這個計劃就可以作廢。</br> 但即便是這樣,不過半個時辰,他們還是來到了紫霞峰的正門口。</br> 三個人的腳跨在了最后一道臺階上。</br> 停滯了數秒。</br> 對視一眼。</br> 二師兄忽然‘啊’了一聲,“我忘了!紫霞峰晚上有宵禁啊,防御系統會開啟,我們進不去的。”</br> “啊對對對對,沒錯,我們三個都是金丹期,進去會立即被發現了。”三師兄趕緊跟著附和。</br> 四師兄摸了摸下巴,看似和往常一樣,認真的分析著。</br> “是啊,進去會被發現,被發現了計劃就不能執行,還要被罰。這樣的話……我看我們不如把這個計劃作廢掉,回去從長計議。”</br> 二師兄、三師兄齊齊點頭。</br> “沒錯!”</br> 三個人齊刷刷轉身,準備離開。</br> 卿酒酒光著小腳丫,手里面還抓著一把胡子,從里面跑了出來。</br> “哈嘍,二師兄、三師兄、四師兄!”</br> 她咧開嘴笑著,朝著他們擺了擺手,然后‘噠噠噠’順著臺階跑走。</br> 幾根胡須還從卿酒酒的手里面飛了出來,飄到三人的臉上。</br> 三人齊刷刷的把胡須從臉上捏下來,兩手捏著兩端,展開。</br> 這是……</br> 大長老的胡子!</br> 三人背脊僵直。</br> 他們同時一個念頭飄起,難道……</br> 小師妹她,又又又剪了大長老的胡子!??</br> “小師妹!”</br> “酒酒!”</br> “酒兒——”</br> 三個人朝著卿酒酒追過去。</br> 二師兄一個瞬息,把卿酒酒夾在了胳肢窩下面,朝著自己的院子跑去。</br> 三師兄、四師兄跟在后面。</br> 回了院子里。</br> “砰、砰、砰!”</br> 三人關了院門、大門、房門。</br> 把卿酒酒小心的放到床上坐著,三個人半蹲在床前,齊刷刷盯著她看著。</br> 卿酒酒一臉的天真無邪,把胡子放在了一邊。</br> 小短腿耷拉在床邊,晃蕩了兩下,揉了揉被二師兄弄亂掉的小揪揪,然后歪著腦袋疑惑的問。</br> “二師兄、三師兄、四師兄,你們干什么這么看著我?”</br> “小酒酒,我問你,你干什么了?”</br> 二師兄的心提著,定定的看著卿酒酒。</br> 卿酒酒剛想開口,一側的小揪揪不合時宜的散了開來。m.</br> 她抬眸看過去,擰巴著眉頭,把發絲繞在手里面,塞回發帶,重新團成了個小揪揪。</br> 卿酒酒繼續開口。</br> 小揪揪團的太松,又散了。</br> 她一句話卡在喉嚨里,有點惱。</br> 她抬起手,又揉了揉小揪揪。</br> 這次非但沒有團好,另外一邊的也散開了。</br> 活脫脫一個雞窩頂在腦袋上。</br> 卿酒酒委屈巴巴的耷拉著小臉。</br> 三位師兄看到這里……</br> 心都化了,頓時把剛才的事情拋諸腦后。</br> 二師兄站起身,坐在床邊,把她抱在腿上。</br> 三師兄給二師兄遞上了篦子。</br> 四師兄給二師兄遞上了梨花香頭油。</br> 二師兄先往掌心里倒了幾滴頭油,揉開之后,往卿酒酒披散到腰間的細軟黃發揉了揉。</br> 然后用篦子小心的把頭發梳開了,梳到根根柔潤,散發著光澤,一根打結的都沒有了。</br> 再把頭發分成兩份,抓起一把,打成個麻花辮子,插上小卡子。</br> 最后綁上發帶,打上蝴蝶結,另一邊也照做。</br> 卿酒酒又變成年畫娃娃似得小團子。</br> 三位師兄看的一臉滿意。</br> 等等、</br> 他們剛才要干什么來著。</br> 二師兄把卿酒酒從腿上抱下來,重新放在了床上。</br> “酒酒,你剛才去紫霞主峰干什么去了?”</br> “沒干什么呀。我就是今天在院子外面聽到你們說,要染大長老的衣服,還要白大長老的臉,脫大長老的胡子。我覺得特別有意思!”</br> 卿酒酒奶乎乎的聲音一揚。</br> “所以,你做了哪一樣?”</br> 三位師兄的心提了起來,齊聲低呼。</br> 小師妹還這么小,而且紫霞峰還有禁制,所以~應該進不去,也做不到吧。</br> 他們默默地安慰著自己。</br> 卿酒酒唇角勾勒,黑黝黝的大眼睛彎成了月牙。</br> “就都做了啊!這樣三位師兄,就不用去了呢!”</br> 三位師兄愣在原地。</br> 二師兄擰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切切實實的痛感。</br> 不是夢。</br> 是真的……</br> 二師兄一口氣沒提的上來。</br> 眼前一黑,‘砰’往后倒去。</br> “二師兄!”</br> “二師兄!”</br> 三師兄扶著二師兄,四師兄掐人中。</br> 卿酒酒同情的看著二師兄。</br> ‘二師兄,你對我這么好,我怎么能讓你替我去做危險的事情呢。所以我全都做了。’</br> ‘哎,不過今晚看來不能蹭二師兄的床了。還是去睡天坑吧。’</br> 卿酒酒趁著三個人不注意,跳下了床。</br> 邁著光潔的小腳丫,朝著外面跑去。</br> 月亮高照。</br> 卿酒酒路過一個小水潭,伸著小腦袋照了一下。</br> 為什么師兄們給她扎的小揪揪永遠比她自己扎的好?</br> 要是被趕出去師門。</br> 以后,就不能被師兄們扎小揪揪了呢。</br> 卿酒酒小臉耷拉著,雙手背在身后,隨意的踢起一顆小石頭。</br> ‘biu’的一聲,砸到一塊大石頭上,‘砰’石頭碎成了粉。</br> 風一吹,散的了無痕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