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輕描淡寫的話,破開了這尷尬的氛圍,劉姓老者叫劉投金,是李靜和趙成新的半個老師。</br> 半個老師開口,這兩個鼻孔不是長在天靈蓋上,而是長在后腦勺的大律師,也不好再說什么。</br> “茶家里有,我這就去取。”</br> 不等夏青竹開口,夏建文搶著去拿茶葉沏茶,讓夏青竹好生招待三位大律師,同時把蒲蘭馨拉走,他去沏茶,讓蒲蘭馨準備一些水果小糕點,可不能怠慢貴客。</br> 林北站在客廳的邊緣,說實話,他不太想走過去,倒不是因為別的,他怕自己忍不住,走過去‘啪啪啪’三個大嘴巴子,打的這三個玩意兒趴在地上找牙。</br> 別看那劉姓老者一副話事人模樣,和和氣氣很有教養,通過面相來看,這老登燕窩深凹,鼻子大但鼻尖無肉,是典型的刻薄之相,也就是說現在看起來和氣,其實都是裝的。</br> 不信,走著瞧。</br> 林北這么一副猶豫不決的模樣,落在三位大律師的眼中,那就是典型的害怕、緊張了。</br> 三人從進門開始,正眼都沒看林北一眼,林北的資料他們早就看過,所以都認得。</br> 這種犯下重案的人他們見多了,聽起來犯的是重案,是個狠人,可在法律面前,只能乖乖當孫子。</br> 很快,夏建文端茶過來了,蒲蘭馨跟在后面,也端著幾樣高檔小點心和水果過來。</br> 這些小點心雖然買回來,但蒲蘭馨平常都不舍得吃,水果也是一樣,都是珍惜貨。</br> 之前林北不知道,一口氣吃了很多,被夏青竹擰了一把耳朵,林北也是事后才知道這東西金貴。</br> “三位,請喝茶。”夏建文對三人極其客氣,雙手端著茶杯遞到三人面前。</br> 林北認識夏建文這段時間,除了在之前的夏家老太面前,夏建文姿態擺得這么低,再從來都沒有過。</br> 外人都說老夏窩囊,其實老夏骨子里是有傲骨的,要不是為了維護這個家,保護老婆和女兒,他絕對不會低聲下氣,而現在他是為了女婿,為了林北。</br> 劉投金先接過茶,笑著說了一聲謝,然后用杯蓋在杯口輕輕抹了兩下,喝了一小口茶。</br> 茶水入口之后,細細品味一番。</br> 趙成新和李靜也都喝茶,他們喝茶不如劉投金那么老道,喝茶的動作也不是那么專業。</br> 噗!</br> 趙成新剛喝到嘴里,直接一口噴出來,噴出來的茶水不偏不倚,正好噴在蒲蘭馨端過來的糕點盤里。</br> 好好的一盤糕點,瞬間沒法要了。</br> “你……”</br> 蒲蘭馨有些壓不住火,她早看這三個人不順眼,陰陽怪氣、傲氣凌人,可突然胳膊被夏建文拉了一把。</br> 夏建文沖蒲蘭馨遞了個眼神,蒲蘭馨這才堪堪把火壓下去。</br> 夏建文笑著沖趙成新說:“趙律,這茶水有點燙,您喝的時候應該小口抿。”</br> “怎么,你的意思是說我不會喝茶?”趙成新臉色陡變,一副極其不悅的模樣看著夏建文。</br> 夏建文微微一愣,有些不知道該怎么接這話。</br> 實際上,這茶葉是他珍藏的好茶,平日里自己都不舍得喝一口。</br> “再說了,你這是什么茶,喝在嘴里這么澀,我們可是你們家請來的貴客,是要替你們家里人平事的,你就拿這個來招待我們,也太不把我們當回事了吧!”</br> 趙成新言辭犀利,咄咄逼人,充分發揮出他作為知名律師的鋒利嘴皮子。</br> 夏建文這一下更沒話可說,按照正常邏輯,他應該揪著對方衣領子懟回去,你不會喝茶沒關系,但長了一張嘴在這亂說,就是欠抽,可在看了一眼身后的林北之后,老夏忍住了。</br> 李靜沒有喝茶,放下茶杯,語氣不咸不淡道:“我們能來天州城,是自降身價,是給夏總一個面子,可夏總你也太不把我們當回事,就剛才趙律被燙了嘴這件事,我覺得夏總應該給一個說法,按照法律的規定,在你們家里出了事,你們家就要負全責。”</br> 夏青竹臉色冷了下來,但僅持續了一秒鐘,便又換上了笑臉,“李律說得是,剛才的確是我們失誤,我在這里替我爸向你們道歉,希望你們大人不記小人……”</br> 趙成新冷笑一聲打斷,說話帶著幾分舌頭被燙傷的含糊聲,“夏總,這么輕描淡寫可就是你的不對了,你大小也算是個總裁,就算不懂法律,人情事故也該懂吧。”</br> 夏青竹臉上表情微微一僵,笑著說:“趙律您什么意思直說吧,大家都不浪費時間。”</br> 趙成新臉色變得嚴肅,“很簡單,賠錢。”</br> 夏青竹臉色冷下來,她心里的火開始有些要忍不住了,合轍自己請他們來幫自己上法庭做辯護,法庭還不等上呢,就開始先跟她談起法律了?</br> 夏青竹還在強忍內心的火氣,笑容變得有幾分生硬,“趙律覺得我該賠多少錢?”</br> 趙成新得意一笑,看著夏青竹的眼神透著一絲猥瑣,不過這一絲猥瑣被他藏得很深,不容易被發現。</br> “夏總應該知道,我這張嘴可是名嘴,名嘴燙傷了,可不簡單是醫藥費那么簡單,這樣吧,我和夏總也算是一見如故,大家彼此間認識也是緣分,我不多要……就這些!”</br> 趙成新舉起一只手,分開五根手指頭。</br> 蒲蘭馨皺眉,冷聲道:“五萬?”</br> 趙成新不屑一笑,“無知不是罪,但無知可選擇閉嘴不說話。”</br> 這一句話,頓時噎的蒲蘭馨臉色極其難看,就連夏建文、夏青竹也跟著變得難看。</br> 夏青竹聲音變得冷寒,“趙律,我尊重你的能力,所以可以對你忍讓,但我希望你也要注意分寸,對長輩應該尊重,五萬不可以,那你說一個數。”</br> 趙成新依舊一臉傲嬌,晃了晃舉起來的手,“這其實很好理解嘛,我這么金貴的舌頭,總不能是五萬,我十分鐘賺的錢都不止五萬,一口價五百萬。”</br> ‘五百萬’說得輕描淡寫,在趙成新的眼中仿佛根本不是錢一樣。</br> 他這話一出口,正在品茶的劉投金微微一笑,沒有任何表態,李靜也是一副微笑不打算表態的模樣。</br> 夏青竹一家三口的臉色難看到了極致,他們也意識到,這三個人好像根本不是來幫自己到法庭上辯護的,這請來的哪里是律師,分明就是三個無賴吸血鬼。</br> 夏青竹聲音變得更冷漠,“我覺得三位的人品有問題,這個案子不用你們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