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主們心中懷有期待，與其每天在這條街上干耗，入駐美食城是一個不錯選擇。</br> 哧啦——</br> 很快，一個攤主看完入駐協議書后當場撕掉，憤怒道：“這根本不是入駐協議，美食城不把我們當人看，抽成百分之五十，還要上繳管理費、水電費、衛生費、店面費，我們拖家帶口忙活一大頓，都是給美食城打工了！”</br> 其余攤主看完，反應也是很激烈。</br> 扣掉所有費用算一下，大家伙最后能拿到的利潤不足百分之三十，低得令人發指。</br> “大家先別激動，有問題我們可以協商解決，意氣用事就太不應該了。”</br> 羅元良笑著道。</br> “這怎么解決？美食城讓我們入駐，拿出這么一份協議書，這是對我們的侮辱！”</br> “你們美食城想賺錢想瘋了，哪有這么剝削人的！”</br> “太黑了，根本不把我們當人看！”</br> ……</br> 羅元良始終面帶笑意，像個笑面虎，“大家稍安勿躁，既然是生意，生意不管大小都有的談，但在談之前重要的是雙方要擺正態度與位置。</br> 美食城開業之前，我們派人來溝通過，希望大家可以入駐到美食城里，那時候開出的條件可比現在好多了，但大家看都不看就給拒絕了。</br> 今時不同往日，那時候小吃街上生意好得不得了，我們是求著大家入駐，如今這街上的吃客還沒有各位攤主加起來多，你們已經沒有談判籌碼。”</br> 大家伙繼續紛紛表示不滿。</br> 羅元良身旁女人接過擴音喇叭，厲聲訓斥道：“警告你們，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今天我們羅經理能來這里，是給你們一條活路，賞你們一口飯吃，能賺到百分之三十的利潤，也總比你們像乞丐一樣在這要飯好。</br> 我知道你們想罵人，今天誰敢再罵一句，他的入駐協議書當場作廢。</br> 我知道你們心里想什么，以后不能在這條小吃街擺攤，可以換個地方繼續擺，可能你們還不知道，天州城城衙的最新官方通報，要求整頓市容市貌，為未來評選十大文明城市做準備，小吃街是第一個被整頓的對象。</br> 呵，這么說吧，再過一個月，整個天州城所有小吃街都將被取締，你們這些人在想找到地方謀生比登天還難看，只能像喪家犬滿大街躲避城管。”</br> 眾人臉上憤怒消失，臉色開始變得難看。</br> 這條新聞消息，有關心時政的攤主聽說過，這女人說的不假，沒有任何夸張。</br> 小吃街消失，擺在他們面前的就兩條路，一個是改行，另一個是入駐美食城。</br> 對于一些年輕攤主來說，改行或許是個選擇，可一些上了年紀的攤主就很難適應。</br> “羅經理，我們大家伙可以考慮入駐美食城，只是條件能不能稍微變動一下。”</br> 宗樂山猶豫片刻后，向羅元良走過來。</br> 立刻有兩個壯漢上前將宗樂山擋住，羅元良擺了擺手，這兩個壯漢才讓開，冷冷瞪著宗樂山。</br> 羅元良笑著說：“哪里需要變動？”</br> 宗樂山指著協議書道：“羅經理，能不能把入駐區域變成三樓或者二樓？”</br> 美食城一共五層，按照餐飲界定律，樓層越高生意越寡淡，二樓三樓最好，一樓比四樓好，五樓生意最差，不夸張的說，甚至不會比現在的小吃街好多少。</br> 羅元良皮笑肉不笑，“這位兄弟可以啊，上來就奔著我們的核心區域來了。”</br> 宗樂山陪著笑臉，“羅經理，我們這些人都是為了養家糊口，賣一膀子力氣賺點辛苦錢，利潤低點我覺得大家能接受，只要客流量充足，總能找補回來。”</br> “可以。”羅元良笑著答應。</br> “多謝羅經理，多謝！”宗樂山感激道，然后看向周圍一干攤主，道：“諸位兄弟姐妹，羅經理答應我們可以入駐到三樓區域，據我所知三樓的客流量非常大，咱們拿到手里的利潤是低了些，但只要客流量大，我們的總流水跟得上，算下來跟之前賺到的也差不多，就是能更忙一些。”</br> “市容市貌的新聞我看過，大家一定也有和我一樣了解過的，目前入駐美食城是一個不錯選擇，如果大家想繼續做這一行，我認為可以考慮。”</br> 說完，宗樂山從羅元良身后女人手中接過筆，就準備在入駐協議上簽下字。</br> 他有自己的打算，一家三口之前一直在這座城市里飄蕩，如今他妻子的啞巴癥都被神仙治好了，女兒很快也有書讀，真日子是他過不去敢想的。</br> 來之不易的東西更珍貴，宗樂山不想打破現在生活，苦點累點也愿意。</br> 他剛才對大家說的那番話，并不是信口開河，而是經過認真考慮，小吃街上許多攤主的情況和他差不多，能有一份穩定的收入實屬不易。m.</br> 唰唰唰！</br> 宗樂山簽下自己名字，羅元良看了一眼之后，笑著稱贊：“這位兄弟識時務。”</br> 宗樂山道：“羅經理，這上面的條款，我在原位置變更了一下，作數吧？”</br> 羅元良很大方的在宗樂山更改的‘五樓’、‘三樓’邊上簽下自己名字。</br> 宗樂山感激道：“謝謝羅經理，謝謝！”</br> 有宗樂山帶頭，大家伙漸漸都過來簽字，很快整個小吃街上三十七家攤主都簽完。</br> “羅經理，你是不是也在我這份協議上簽個名字，這樣我心里踏實。”</br> “羅經理，還有我這份。”</br> “羅經理，辛苦您了。”</br> 羅元良淡淡一笑，沖簇擁過來的眾人道：“抱歉諸位，這個字我簽不了。”</br> 眾人頓時一愣，“羅經理，您這是什么意思？”</br> 羅元良道：“剛才這位宗兄弟的協議書上，我簽下名字是因為他是帶頭第一個，總該得到點好處，但你們這些都是后來的，不享有這個好處。</br> 當然，也不是一點商量余地也沒有，三樓是黃金樓層，你們如果愿意再所得利潤上再讓出百分之十的點，我們雙方達成共贏，我可以立馬簽字。”</br> 眾攤主愣了一下，接著一個胖胖的中年攤主站出來大聲罵道：“騙子，你這根本就是不講道理，百分之三十利潤已經夠低，還讓我們讓！”</br> 其余人紛紛就要跟著附和，可就在這時，羅元良帶來的幾個壯漢，其中兩個直奔胖胖中年攤主過去，一拳打在攤主臉上，緊跟著一腳踢在肚子上。</br> 胖胖中年攤主眨眼間被打倒在地，其余攤主被震懾住。</br> “都怪宗樂山，他一看就是跟姓羅勾結，忽悠我們大家簽字，我不能放過他！”</br> “宗樂山，你這個卑鄙小人！”</br> “自己拿到好處不顧大家死活，這樣的無恥之徒，我真是認錯人了！”</br> 所有人調轉矛頭直奔宗樂山過來，宗樂山一時間僵在原地，不知所措。</br> “羅經理，這不太合適吧？”宗樂山臉色難看沖羅元良道。</br> 羅元良還是那副笑吟吟模樣，“你一個賣燒烤的，也配跟我談條件？我勸你自己得了好處就別亂說話，萬一你手里的這份協議我不承認了呢？”</br> 宗樂山暗暗咬牙，“既然你這么言而無信，那這份協議我……我不簽也罷！”</br> 嗤啦——</br> 宗樂山一把將協議書撕碎，然后狠狠摔在地上，羅元良頓時被激怒，他身后的幾個壯漢直奔宗樂山就招呼過來，“md，你敬酒不吃罰酒！”</br> 宗樂山想要揮拳反抗，可看了一眼身后的老婆孩子，握緊的拳頭又松開。</br> 他如今瘸腿治好，憑借當兵時的訓練，打上三五個壯漢沒問題，可真動手打人，這個羅經理他得罪不起，到時候把燒烤攤賣了也不夠賠錢的。</br> “爸爸！”</br> 妙妙忽然緊張站起來，與此同時，率先的壯漢拳頭眼看就要落在宗樂山鼻梁上。</br> 周圍其他攤主知道誤會宗樂山，也被他剛才撕碎協議書的一幕感動，卻沒人敢上前幫忙，他們想法大多與宗樂山無異，羅經理不是他們得罪的起。</br> 打架一時爽，可打架之后的賠償呢？</br> 千鈞一發之際，就聽‘嗖’一聲，一根燒烤竹簽飛過去，直接洞穿率先壯漢拳頭。</br> 噗嗤！</br> 壯漢應聲慘叫，整個人捂著拳頭往后退，鮮血滲出來，一滴接著一滴掉在地上。</br> 現場所有人懵了，誰都沒看清這根竹簽從哪飛來。</br> 很快，羅元良順著竹簽飛來方向，看到正坐在不遠處小方桌前的林北，眉頭深深一皺。</br> “看你爸爸干什么，老子吃個肉串，你帶一群人來舞舞喳喳，瞧把你嘚瑟的。”</br> 林北背對著羅元良道。</br> “呵，年輕人好魄力，喜歡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可以，但你要考慮好后果！”</br> 羅元良一聲厲喝，其余幾個壯漢直奔林北過來。</br> 嗖、嗖、嗖——</br> 林北沒有任何拖泥帶水，一只手拿著根肉串，另一只手抓起桌上的竹簽甩飛過去。</br> 竹簽在半空中虛影一閃，一根接一根刺穿這些壯漢腳踝，壯漢們接連摔倒在地，發出凄慘叫聲。</br> 林北吃完最后一根肉串，拿起一張餐巾紙擦擦嘴，站起來笑著看向羅元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