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所有人都沉默,這種沉默像是一座大山,從上方直接壓在每個人頭頂。</br> 一股前所未有的壓抑、憤懣、不甘在眾人心底瘋狂蔓延,卻也只能無聲怒吼。</br> “姓林的,你不要太過分!”夏芝芝鼓足渾身勇氣,冷著臉沖林北大聲呵斥,現在她是夏家唯一敢出聲的,說完不等林北回答,便將目光惡狠狠瞪向夏青竹,“夏青竹,你身為夏家人,卻帶著這么一個無賴來鬧事,你眼里還有夏家么!”</br> 夏家眾人聽到這一聲質問,渾身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全都是一副駭然模樣看向林北,林北在他們心目中,就跟殺人魔頭沒什么區別,再將同情的目光看向夏芝芝。</br> 全家人都不敢說話,只有你跳出來為奶奶出頭,就算想要討奶奶歡心,長點腦子好吧。</br> 出乎眾人的預料,林北并沒有上前一拳打飛夏芝芝,反倒是一副看都懶得看的模樣。</br> 這股子毫不掩飾的無視,讓夏芝芝心中極其惱火,同時也更充滿底氣,似乎認定林北不敢出手打女人,于是聲音更加尖銳道:“你能打又怎么樣,夏家屹立在天州城這么多年不倒,憑借的是深厚底蘊,外面江湖上上能打的人多了去,你可以翻看一下天州城歷史,就算再能打的,到最后一樣是跪倒在權貴腳下。</br> 今日之后,我夏家一定舉家族之力將你和夏青竹這個死丫頭置于死地,到時候你就會明白一個只有拳頭的蠻力武夫,在這個世界上是多么卑微!”</br> 夏芝芝越吼,臉上情緒越激動,就好似抓到了林北的軟肋,拼命發動攻擊。</br> 夏家一群人見狀,似乎也看出林北不敢動手打女人,于是其他女眷紛紛就要用唾沫淹死林北。</br> 林北突然笑著走向夏建忠。</br> 夏建忠眼看林北向他走過來,整個人瞬間慌了,瞪大著眼睛顫抖道:“你,你,你……”一連串說了三個‘你’,卻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他下意識想往后退,可兩條腿控制不住發抖,而且抖得厲害,根本不聽使喚。</br> “來,來……”</br> 眼看林北越來越近,夏建忠下意識想要喊手下,可回頭左右一看,心頓時徹底涼透,哪還有什么手下了,這會兒全都躺在地上,要么哼哼唧唧痛叫,要么已經昏死過去。</br> 林北來到夏建忠面前,歪著脖子看了他一眼,笑著說:“夏老二,你聽說過一句話沒?”</br> 夏建忠臉色煞白,哆嗦著道:“你,你,你要干什么!”終于說出一句完整話,此時他額頭上滿是冷汗,掌心、褲襠里也都被冷汗浸透,打他記事起就從來沒這么狼狽過。</br> 林北淡淡笑道:“有句話叫……”</br> “姓林,你有本事沖我來!”站在夏老太身旁的夏芝芝,大聲怒喝打斷林北的話。</br> 啪!</br> 林北一耳刮子抽在夏建忠臉上,夏建忠被打得一個踉蹌,捂著早已經腫高臉頰,滿是不甘與駭然看著林北,“你,你干什么打我,我現在沒得罪你啊?!?lt;/br> 林北呵呵笑道:“子不教父之過,現在對你來說,是女兒嘚瑟你遭殃。”</br> “你……”</br> 夏建忠剛張嘴說出一個字,就看林北又舉起巴掌,剛才那一巴掌他臉頰火辣辣,腦瓜子嗡嗡的,嘴里頭又一股子血腥味,肯定又掉了至少兩顆牙,眼前這一巴掌如果再揮下,他怕自己被打出腦溢血,于是立刻反應過來,回過頭怒狠狠瞪著夏芝芝,“你快給我閉嘴!”</br> 夏芝芝一臉委屈,“爸,我這是在為你出頭,你怕他,我可不怕他!”</br> 夏芝芝說著,便從夏老太身邊氣洶洶走過來,沖著林北張牙舞爪道:“姓林的,你敢動手打我爸,今天我跟你沒完,我一定要讓你知道知道,我們夏家女人的厲害!”</br> 夏芝芝巾幗不讓須眉,張開手直奔林北臉就抓過來,惡狠狠道:“你這個該死的小白臉,我現在就把你的臉抓花,我看你還怎么靠這張臉行騙!”</br> 面對夏芝芝的潑辣發狠,林北絲毫躲閃之意也沒有,只是笑著看著夏建忠。</br> 夏建忠渾身再次猛地一激靈,直接抬手一巴掌就沖夏芝芝劈下來。</br> 啪!</br> 聲音清脆凜冽,夏芝芝捂著臉,被打得向后一踉蹌,滿臉委屈看著夏建忠,“爸,你干什么打我呀,我這是在為你出氣!”</br> 夏建忠陰沉著臉怒吼,“你瞎在這逞強,最后遭罪的是老子!”</br> “爸,我……”</br> 砰!</br> 夏芝芝剛開口,林北就從身后踹了夏建忠一腳,夏建忠被踹趴在地上,來了個狗啃泥,兩顆大門牙直接啃斷了,鮮血噴出來,疼得他發出一聲慘叫,差點暈死過去。</br> 夏芝芝急忙喊了一聲,“爸!”彎腰下來就要扶夏建忠。</br> 夏建忠被踉蹌地扶起來,對女兒沒有絲毫感激,反倒又是一巴掌抽在夏芝芝臉上,他心里太清楚了,林北剛才之所以踹他一腳,是對他教育女兒的方式不滿意。</br> “爸……”</br> 夏建忠不給夏芝芝開口機會,接著又是一腳踹過來,然后又是一連串大巴掌。</br> ‘啪啪啪’一陣凜冽脆響,夏芝芝那張本來還算好看的臉頰,徹底腫成了饅頭狀,嘴里再也說清楚一句話,只能含糊不清求饒:“爸,別打了。”</br> 夏建忠的老婆李月紅見狀趕緊過來阻攔,“建忠,快別打了,再打女兒就毀容了?!?lt;/br> “你給我滾,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就你能教出這樣的孩子!”夏建忠對著李月紅破口大罵,并揮起巴掌,大有一股李月紅敢再說話就抽下去的架勢。</br> 李月紅以前沒少挨夏建忠打,渾身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心中萬般怨念,卻是一個字不敢說,只能拉著女兒往后退,再打下去,女兒真就廢了。</br> 剛才那些想要跟著夏芝芝一起用唾沫星子淹死林北的女眷們,這會兒一個個心底惡寒,她們要是敢張口出言不遜,林北絕對會找到她們家的男人,然后狠狠揍一頓,男人挨了之后就會來教訓她們,看看那夏芝芝都被打成什么模樣了。</br> 嘶!</br> 一干女眷們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全都縮了起來。</br> 林北再次抬頭向夏老太看去,夏老太的臉色已經難看得不能再難看了。</br> 林北笑著問:“老太婆,還有什么手段沒?”</br> 夏老太沒有理會林北,而是將目光看向夏建文,咬牙道:“夏建文,從今天起,你們一家再與夏家沒有半點關系,你死之后,也不許你入夏家祖墳!”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